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莲华青丘》清遗 首卷《相见相知》 中卷《相怨相惜》 尾卷《相逢相守》后传《大结局》   文案:   【青丘之王】狡黠俊美,重情重义,应天命而生。 【上古神祗】风姿绰约,容颜倾天,却从未动情。 劫非劫,缘非缘,梦中来,往生去。一世泪,二世情,三世逢,眷属成。   首卷:相见相知   前传   若是提起今日那九重天上最热闹的地方——   呵——不是凌霄宝殿,亦不是瑶池仙地,而是——莲华殿。   若是再提起这莲华殿是什么地方——   呵——不是天君的宝鸾,亦不是王母的池苑,而是——莲华上仙的府邸。   若是再再提起这莲华上仙是个什么人,掩唇失笑:那莲华上仙,乃是上古便存在的神祗,没有人知晓莲华上仙的由来,更没有人知晓莲华上仙已有多少个年岁。唯一之唯一知道的便是——今日是莲华上仙的生辰,亦是唯一能够见到莲花上仙真人的日子。   所以——未等莲华殿殿门打开,便已有众多仙家云集莲华殿前,甚至连天君的朝会都没有参加。然而这些,天君倒是不在乎,因为他邺已随着众人摆驾莲华殿。   天君大驾一至,须臾间莲华殿门开启,两名青衣仙童奉手相迎,天君满意的摸着自己稍长的胡须,看来还是他的架子比较大了,虽然,正主没有出现。   随君进殿,众人哗然不已。原来,这莲华殿内常年流光溢彩,满殿的碧水之湖倒影着绰绰人影,湖中乃是极其珍贵的千年白莲,朵朵奇葩,株株称绝。正欷歔着,却见一浅白素袍拖曳而出,其貌之摄人心魂无法用天地间的言语以形容,甚至是年轻的惊人,莫不是哪只白莲修成了精,诞于世间?   “莲华拜见天君。”声音清隽空灵,甚是好听。不过——也是这句话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便是莲华上仙了,果然是上古神脉,自不是众人不可比拟的。   天君点头与莲华同入席,位至最上。但令众人诧异的是,莲华上仙竟然一并坐于上位且依旧是嘴角噙笑,不改半颜。   席间众人谈笑祝辞,莲华风姿绰约淡笑若风,气氛一时惬意得紧。然而,席到一半,却听得殿外天地间突现异象,天君正欲遣人相问,但见莲华殿内莲花池面竟是化作了一面明镜,恍惚后清晰,镜面显示的是某湖之畔,景色之美仿若仙境,只不过——那湖畔似有一团发光的白色不明之物正欲挣脱而出。   天君震惊,该不会是什么妖孽欲逃脱牢笼危害三界众生了罢。   “天君不必讶异,容莲华去去便知。”见天君眉间晦涩不安,莲华倒是一脸的从容,依旧嘴角噙笑不失雍容。   “上仙可是已知晓那湖是哪里不成?”即便是他贵为天君,也没有看出那湖是什么地方,没想到莲华竟然是看出来了。   “大概。”若是他忆的没错,千百万年间那湖他该是去上过那么一次。   天君点头表示允许,于是莲华只是长袖一挥便将湖面呈现的明镜掩去,然后翩然而去。而那去向之位,却是远古狐族栖息之地——青丘之山。   青丘之山,山涧湖畔。虽是狐族禁地,但是莲华却还是轻易的进了去,毕竟这天地间还没有什么是他莲华上仙不能自由进出之地。   绕过重重树障,美湖呈现,那本是发光的白色物体此时已然幻化成为一只九尾之狐,而且不仅仅是一只普通的九尾狐,却是一只——九尾仙狐。   绥绥白狐,庞庞九尾,通体上下长有微红色的绒毛,片刻后微红褪去淡若无色,皮毛如月华般清濯明净,血曜双眸正好奇的盯着一旁的擅入者。之后竟然缓缓穿越草丛向着莲华走来,皎洁出尘却伴着沙沙的声音,像是鸡毛掸子划过紫檀木面。   莲华浅笑于这灵兽大胆的举动,仙狐顿步不敢向前,可仅仅是顿了几秒,复又向前,甚至是直直的扑向莲华的怀中,似是想汲取些许温暖。至少,它觉得面前此人的笑容是如此温暖。   没有诧异没有推脱,一双素手伸出揽起欲掉落的仙狐,而另一只却是抚上了它柔软蓬松的狐毛。如玉般的手指慢慢捋过,白狐舒服的叹息了几声,莲华失笑。   “未经修行便已成九尾之狐,倒是一奇。”自古以来,普通白狐修行一百来年才不过是可得一尾,修行千年才可九尾聚齐,其间若是遇到什么雷劫之类的意外,甚至连本体都未必能够保存得完整,没想到眼前这只倒是前所未见的异数。   “不过——”莲华喟叹,仿若是叹遍了众生之苦——“不过这第二奇却是,九尾之狐历来存在但天生的九尾仙狐却是——”却是、不怎么多见。即便像自己这般活得不觉天荒地老是什么道理的仙人也没有见过很多人这般狐中之强狐,须知青丘之山的狐族亦是上古遗留的强大神民,除却从未降生过的天狐外,仙狐算得上是九尾狐族中最强的存在了。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怀中的小东西竟然有些感应般的抬首望向一直抱着自己的莲华,于是一人一狐偏偏这么蹊跷的对视起来。仅是片刻之后,莲华又笑,只因为适才不经意间察觉到怀中之狐竟然是一只——公狐,公狐么?   “尾狐?不——兴是女气了些,不如——”灵机一动,既然是于此地所幻化——“唤作青丘如何?”青丘,青丘,倒是个好名字。不知为何,他无欲无求的莲华竟起意为一只仙兽取名字,也算是两厢有缘了。   然怀中的仙狐没有任何的反应,依旧是呆呆的望着噙笑低语地莲华,直到莲华缓缓将它放下,渐行渐远——多年以后,青丘依然忆得那人走时莲华七重、步步生莲,依然忆得那素袍不染半缕尘埃,依然忆得那人怀中的清香一馨,依然忆得那一双如同莲雾般的美眸,流转心间。   第一章   “君上,你在么?”听闻银湖唤我时,正于清泉中沐浴,周身竟是未着半丝衣缕。不过,我倒是一点不觉尴尬,只因——银湖自小双目有疾,眼前的一切均是瞧不上什么个清楚,即便是百年前我从招摇山为他寻得了迷榖之木,也不过是能够保证不让他再不小心失了方向罢了。   果然,在唤了半晌后还得不到我的回应时,银湖失望至极,正欲转身离去却不料分神之际被脚下的石子牵绊了一下,摇摇欲坠。无奈叹息,我只得随手披上一边搁置的月白轻衣,而后快速的掠过去将银湖的身子扶正站稳,唉,倒是不得不暴露自己的存在了呢。   “君上?”略带着惊喜般的口吻,这短短二字本身虽是问句,可即便是三岁的奶娃子看来也定会觉得那绝对是肯定又肯定。   听到银湖这般称呼眉心不适得皱了起来,心里亦泛起微微的不乐之意。有如此之反感,一来是因为银湖与我乃是最好的朋友,这般称呼倒是生疏得很;二来是因为我根本是不喜欢别人唤我君上这个称呼,即便是接管本族大权已有些时日,可因着我常年不在族中,所以一切都是看得很淡,甚至连族内少许老家伙都看我颇不顺眼,若不是因着我身份特殊怕早被逐下这君上之位了。不过——略略的瞥过银湖那没有焦距般失神的双眸,妥协般吟道:   “眼神不好就不要乱跑。”对于他,或许更多的是怜惜,责备也就都是省了。银湖是一只可怜的狐,自打从娘胎中下来便被抛弃,而原因不过是那些什么天生残疾,不详之照之类的屁话。天生残疾?呵——我却是觉得堪堪可笑得很,银湖不过是双目失明、双耳失聪而已,他的心善却是任谁都比之不上,亦从未曾占据这龌龊的寥寥几字之污。   “还有,以后唤我的名字,否则我可是不会再理你了。”这件事不知道我是曾警告过他多少次了,真是个死板教条的笨狐狸!   “呵——银湖知道了。”微微抚上腰畔系着的迷榖之链以及玄龟之佩,心中却是开心的很。   “我要出趟远门,这边帮我照看着。”一群老狐狸而已,银湖足矣应付得了,这么多年可不都是这般过来的不是么,如此说来我可真的算不上什么好明君呢!   “可是君——呃不,青丘啊——”在银湖说完这句后我又是一番皱眉,不是因为他再次险些唤错我名字的原因,而是因为我的袖袍此刻正被银湖紧紧的攥在手心,很显然,尽管是活了一千余年了,可还是不喜欢被他人触碰,即便是我最好的朋友。   “明日是火颜成亲的日子,他希望——”这话,银湖没有说下去,却是成功的勾起了我的止步沉默以对。   火颜是青丘之山中一只顶漂亮顶漂亮的红狐狸,因着皮毛之色火红火红所以唤作火颜。呵,忘记说了呢,那火颜亦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如果说这个世间真的有什么东西是我一直想要守护的,那么大概就是银湖与火颜了。不过——几月奔波下来,我倒是真的将这码子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银湖,你替我——”虽然是忘记后又想起,但我还是打算不去。既然是最好的朋友,应该不会生气于区区小事吧?!可话还没有讲全,身后的银湖已经连连叹息了许多遍,叹息中带着哀怨,哀怨中生着无奈,无奈得让我生生不忍再说下去——   “你已经寻了整整一千年了——”一千年内,除却去过万万遍的天宫外,三界仙山邺已经历南方四十座、西方七十七座、北方八十七座、东方四十六座……就连自己身上的迷榖与玄龟也是顺便从列山中寻得之物,只为了自己能够听得见声音,迷不得山路。可是——可是他青丘究竟是想寻人寻到个什么时候——天荒还是地老?那些连自己都不信的骗子神话。   良久无语甚于之前的沉默,银湖说的不错,算到这个年头,我是已经寻了那人整整一千年,仿若只是儿时做得一个梦,那梦中之人素衣美眸、轻衣暖息,甚至为我取得如今这个名字。可是,倘若真的是梦,又怎会那般真切,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认命的狐,所以不停的追寻。有些人,即便是寻上个万万年,也是值得的。况且,我根本不觉得辛苦,只要能够再见一面,便是幸福……   “怎么,银湖你莫不是不知道我们君上的时间是紧的很的么?成亲?哈,要我说,就是哪日你们兄几个的祭日他也未必抽个闲空去悼念呢!”我尚未答复银湖的话,身后却是传来另一番声音,傲慢中夹杂着不屑的声音。   呵,敢用这种语气在我面前讲话的整个青丘之山不过一人,所以不用回眸我便知道是哪个想死的人来了。但这却不值得我动怒,反正这种讥诮已不是一日两日,随他去好了,然——   “青辞!!!”银湖有些动怒,本是带着苍白之色的小脸顿时涨得难堪的红,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青丘不在族中之时,青辞总是愿意帮助他,可青丘一回来,两人又针锋相对,唉,真的让他很头疼唉!   “银湖,记得明日叫上我。”轻轻丢下一句不疼不痒的话语,不是因为怕了青辞那家伙,只不过不想让银湖为难而已。其实,若不是我天命所在,身为先族长之子的青辞该承继大位的,这般一想,似乎又是我唐突的出现让大家不太愉快了,可见他不喜欢我也是正常中的必然之果,我——并不介意。   第二章   翌日起了个大早,我很欣慰的发现阳光似乎还算不错,火颜总算是选了个好日子。哈,那只终日闹腾不已的狐狸终于要成亲了呢,虽是与一凡间女子。   随着银湖前去火颜所居之地已是正午,本以为以火颜那急性子定会披一袭火红杂着笑颜璀璨冲过来搂紧我大呼开心,然这番却是被我算漏。只因着——   此刻火颜住所周遭清凉无比,仅仅是在门上一角夹上了一张随时都可能被风不小心带走的破黄签,继而更大的震惊却是在我取下细瞧之后。   火颜他平日不按常理出牌也罢,可今日是他结姻之日,竟然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张便条走掉了,说是什么昨晚突然决定的——偕同爱妻同游天下。爱妻?他寻得的那个凡人怎么就随着他一起瞎闹了呢?难不成古人之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狐还真的遂了狐性不成?   眼角旁的太阳囧突突的跳动着,我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了,特意为了他留下来,结果却是让人家生生的将我抛到了脑后,且让我最最郁闷的竟是那黄签上的最后一句:烦劳青丘代本狐照顾桃烬数月。   桃烬,是此地之名,取自火颜游戏凡间之时所居之所,只因着十里桃林蔓延于此。每至春日便有大片的桃花盛开灼灼其华、极其美哉,而每至秋日便有多汁的蜜桃成熟味甘肉厚、令人垂涎,当然除此之外最最最令我愿意来此的原因却是火颜每年均会酿造的醉颜,那醉颜酒之醇冽不可多得。   所以,当银湖请求回去时我并没有搭理,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而我自己,随后几步便跨入院后的十里桃林之中。火颜啊火颜,你平日看守这美酒看得也忒严了些,这桃烬我自是会替你看守,但却不是数月,只能是——酒尽之时。   行至桃烬之内放眼望去,足足有十里之阔的桃烬之中的每株桃树之上已然诞满花骨朵,大概是不久便能满厢芳华。悠然的在桃树丛中走着,闭眼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心下想着若是住到桃花繁盛亦不错,那时桃粉沁人心脾真真是美妙的很。要不要,就再多住几日?   拈起双指轻轻念了一个决便将火颜埋藏于桃烬之下的大半醉颜佳酿顺了出来,虽然这埋藏地是火颜不曾告诉过我的,可若是肚中的酒虫子兴奋不已,任是何处亦是寻得到的。   开坛取封之时已是暮之昭兮、月亦现哉,诱人的香馥甘醇之味儿对着我那早已蠢蠢欲动的酒欲袭来。也罢,顾不上火颜生气不生气了,举起坛子便直生生的往下灌,不一会儿,那算得顶沉的酒埕子子竟是已经空了——满腹的愕然与不舍,还真是不经喝呢!爽然大笑一番只得再开封一坛,如此般酣畅淋漓已是最近百年不曾有过的快意,这番我倒是要全数讨回来。   这般想着却已是五六坛子的佳酿下怀,心中愈是爽快的很,谁叫火颜那厮这般小气从不许我喝上个痛快!好,那么今日且来了不醉不休!喝空了酒埕子便扔至一边,扔完了便顺起新的一坛继续喝,直至身旁已经堆满了碎坛子差点扎到自己,嗔怪般的咒骂了声后挑着一个还未喝完的酒埕子子晃晃悠悠的向着桃林外走去,只不过是点酒而已便已觉得面前一片恍惚,我这酒品堪堪不值一提。不过,待我回到火颜的院子里美美的睡上一觉,那才是我青丘狐之王最完美的计划。   可是——谁能够替我解释一番,为什么此刻我却是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呢?一阵冷风迎面而上,酕醄大醉的心思似乎醒了那么些,然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察觉到自己的身子竟然是飘在半空之上,而且更为郁闷的是,不仅是飘在半空之上,甚至是直直的往下坠——   糟糕!我突然忆起火颜这桃园子的另一个尽头是一悬崖,敢情我是酒醉后走反了方向,没有走到火颜居住的院子倒是直直的走下了悬崖。心中顿时苦笑得很,想着念个什么诀再飞上去,可是——为什么我千年修为尽数不见?周身竟是提不上一点力,莫不是火颜所酿造的醉颜醉的不是红颜,竟是封住自身修为不成?真是——   下落——迅速下落,失意后泄气般押了一大口酒,快意却是又生,心中竟没有将死的失落,倒是挺想知道这火颜的桃烬之下究竟是个甚样地方,或许未曾去过便堪堪称得上神秘二字。还好怀中的酒埕子还在,否则可真算是倒霉得很了。   “嗯——”蓦地闷哼了一声,不是因为已经落地,实际上是离陆地还远得很,只不过降落之时似是有一块山石之类的突出,碰上了我的脚踝,一阵阵钻心的痛传至心口,怕是骨折了。不过这可算不上什么倒霉事儿,最为倒霉的却是我那酒埕子子竟因颠簸而先我一步掉落下去——   然而,更倒霉的事儿竟是接踵而至。起先是受伤的脚踝竟是碰到冷冷的东西瞬间舒坦了许多,可下一瞬我突然意识到脚踝接触的是什么,那是——水!一眼瞄去豁然是一大潭子的冷水,桃烬之下的谷底竟是一大潭子的冷水???——天!难不成我是要醉没淹死在这谷底深潭之中?!我可从未说过自己能在受伤且无法术之时还能活着游上这深潭哪!   须臾间任由潭底之力将我吸下去,懒得去划水了,那般挣扎后的死状可是很难看的哎。只不过我是没想到,我这一代九尾狐王竟是葬送性命于这莫名其妙的破谷底,若是说与他人听,定是笑的满地找牙了。   第三章   “咳咳咳——”艰难的将满腔的潭水吐尽,腹内千翻万覆,乃是难受至极。唉,千想万猜,却也知道自己并非似凡人那般不堪忍受死亡的平庸之躯,说得难堪点便是,想死倒是没那么容易。只是这番将水咳出可是差点让我丢了半条小命,胸腔真是好生难过。   “从上面掉下来的,你却是第一个。”银铃般清脆悦耳之声自外面传来,我才注意到此刻的自己竟是栖于某床榻之上,看似是被他人所救,没想到这崖底竟是住着人。   这般想着已然抬头准备询问对方需要我怎生答谢才好,我青丘虽是一狐,但却从不曾欠过他人什么人情,人情这东西你若不及时还上便是缠人得紧,真可谓是天大的事情。   然而,抬首等待虽只是短短几秒钟时间,但内心却仿佛是经过了几个万年的煎熬。   为什么——我感觉到了一阵熟悉的气息,虽然并不浓郁,可是仿若是曾经相识——是,那个梦中之人么?   “怎么,我脸上是刻了什么花纹么?”来人一脸的玩意戏谑,然而我的心却是彻底沉了下来,论到底、也不是他——是我执念过重了些,虽然知道明明没有那么巧合能够遇到那个人,可知道真实答案的一刻还是忍不住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你是在玩变脸么?”带着些许好奇之意的声音继续嘈杂着我的耳朵。而我,听闻面前忽的抬高的声线,总算是从自怨自艾中恢复过来,兴然的欣赏面前青衣童子。虽然没想到面前此人竟会长得如此玲珑可爱得紧,水灵灵的大眼睛伴着两把小扇子扑闪扑闪,圆润的小脸被我看得满目绯红,呵,倒还是个孩子呢。   “我可不是个孩子,莫要以这般的眼神望着我。”对方似乎是参透了我所想所惑,根本不避言讳说了出来,这一点,我倒是喜欢得很。   “我说小狐吖,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滴?!!”来人见我仍未答话,竟是接着又说了一句,但仅仅是一句却是惊得我不得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家伙。眼线收紧,精光乍迸,能察觉到我的本元是狐的,绝不是凡人!   “真是个哑巴?!”得到了这一结论,便自顾自的帮我上着药不再问话,只是边上还边咕哝着:“算啦算啦!看在你天生残疾的份上,我就放你一马,只要付了医药费便可以走啦!额,对了,这医药费算起来大概是——”未说完,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精致的银算盘,噼里啪啦的开始计算起来,看得我那个忘乎所以好似见了鬼一般。   “好啦,总共是一千三百五十六两银子,呐呐呐,再给你个优待,除去零头,就给一千三百五十两就好。”说完,还无辜的向我眨巴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是吃了什么大亏般。殊不知现在的我简直是想笑到了极点,只是一个小骨折而已竟然要价那么贵!真是,真是个爱财的小家伙呢!   “怎么?嫌贵?!!诺诺诺,这些给你上的药可是得来不易!被仙障所灼伤哪有那么容易就恢复吖!你若是凡人,估计早就呜呼哀哉咯!”来人一脸不屑的指着我伤了的脚踝,满心不甘的给我解释着,似乎就怕我会赖账似般。   而我却是分了大概清楚,原来不是我喝多了醉颜法力尽数失去,而是被这里的仙障所阻不得施展。至于那碰上我脚踝的亦不是什么弯曲的山石,而是仙障的一角,可面前这位山谷主人的所作所为倒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怪异得紧。   “好啦,好好养你的伤吧!我乏咯,该去小憩一会儿啦!”估计这位是看我皱眉沉思,实在是乏味得很,终于忍不住离开房间,倒是,甚合我意。   于床榻上只缠绵了一日,我便出了屋。更大的伤亦是受过,此时仅仅是脚踝小小的伤而已,何劳如此这般费心。然而,不得不承认的是,推开房门的一刹那还是被震撼到了。这里——的确是仙境也比不得的。   虽然我是不喜水亦不厌水,但真正的看到满眼的潭水逐波于脚下,心还是狠狠的跳动了一下。放眼望去,潭之上朵朵白莲奇葩争妍怒放,说是清丽无暇倒是不失风华,说是幽静轻淡倒也不失高雅,甚至就连这居住的几间小小茅竹之屋亦是建于水面之上。   “喂,是不是觉得这里美得仿若仙境呢?”昨日仅是在我面前出现过一次的声音复又响起,不用看也知道那小子肯定是洋洋又得意了,不过,倒真的很有品位呢!那么爱财的人还这般情趣高雅,这创世者真的是很会造人啊!   “喂——”   “青丘是我的名。”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话。不知道连续叫了那么多次的喂喂喂会不会很累,虽然此刻如愿般的看到了他脸上无限的惊讶之色。呵,他该是没有料到我是会说话的吧?!   “你!!!”看来这位小朋友真是气上了,竟然拂袖离去。甚至在几日后亦对我未加理睬,怎么,还记仇了不是?   第四章   不理会他几日的冷落之意,随性晃悠于潭水之上的最左间竹庵之外,闭目轻嗅,呵,那不小心先我掉落的酒埕子竟是、在这里,原来从未丢入那厌人的湖水之中,如此、甚好甚好。   轻轻推开竹庵之门,眼睫轻扫略观。这屋子,很普通,甚至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甚至就连屋内的装饰也少得可怜。心下少许失望,正准备拿起那本该属于我的酒埕子,可目光却被酒埕子一旁未书完的半纸丹青所吸引。那宣纸之上是工整的蝇头小楷,仅仅‘月满月缺月弦半’七个字,不沾胭脂却风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常被火颜强行扯着去风流人间所致,竟是着了魔般的研磨、提笔、顺着那七字于纸上狼毫轻挥了‘花开花落花对眠’,点墨成韵正欲搁笔便听见身后一阵寒气倒吸之声,回眸一看果真是那与我生了几日之气的小朋友。   “你、你、你、你——”   “怎么,那番伶俐的口才今日倒是生疏结巴了?”面前的小朋友全心不满的指着我轻笑的颜,半晌才接出下一句:“你、你!谁让你进来的?!!”   “怎么,不可以么?”看他这副神情——呵呵,怎么办,我有些好奇了呢!本是准备明日伤好留下那一千多两的银子便走的,可现在却是被一副未书完的半纸丹青所吸引,可再深究个什么因由我又说不上个一二,总是觉得内心有微妙的情愫在暗生,且留下看看?果真是好奇心害死人,额不,是害死狐呐!   “这是——”没有理会我的反问,令我惊讶的是,面前之人竟是惊喜满腮的指着我手中托拿着的酒埕子这般问道。   “这酒唤作醉颜,乃是酒中极品。喜欢么?”火颜所酿之酒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的琼浆,只可惜有机会尝过的人却是不多,所以并没有太多人知晓,否则我的福利亦是要去掉很多了。怎么,难道这酒埕子不是被他捡到的?那么又是谁——   “给我尝尝?”闻言,手上托着的酒埕子已被人抢了去,仅是手尖留有余香,呵,天下男子谁人不爱酒?不过——不留痕迹的转了个身复将张口欲尝醉颜之味儿的人拦住,顺带着将酒埕子抢过,整个过程不过半秒之辰,甚至那小朋友只是闻到了酒味却一滴未尝到,不过,闻到了、便好。   “我们交换一个条件怎样?”其实这才是我的真实目的,天下哪有恁多好事儿让人占个遍?眼前人愣住沉默,半晌呐出一句:   “呐呐呐,若是想让我免了那一千三百五十两,那可不行!”瘪瘪嘴,小朋友似是有些不愿意了。   “这倒不是,青丘只是想——”   “成交!”想也未想对方一口应承,顺带着将酒埕子瞬间取了去,比之我刚刚那速度真是有过之而不及。看来除了爱财这一遭,倒是个好骗的呆子。等等——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写出那般隽秀之字、筑得如此巧妙之所?莫不是——   “若是、我再告诉你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有很多这般佳酿,取来了我们五五分成,你可否愿意再与我交换一个条件?放心,无关于银子。”带着醉人般温柔的笑意巧声问着,看他刚刚那般享受的样子,大概也会像刚刚那般应承的很爽快吧!   “两个条件换美酒???”此番没有我想得那番痛快,沉吟半晌后方回道:“我兮凰可从不做亏本生意,这样,第一个条件我现在兑现。可第二个——等那酒属于我后才可以噢!”   “呵——成交!”话说,这唤作兮凰的小朋友倒是蛮聪颖的呢!   “先告诉我如何抵消那仙障销蚀法术的法子。”其实我的要求是如此的简单,而那兮凰听完此言后竟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略有不满微微挑眉看他,这娃娃大抵是把我想的太俗恶了些。   “这个没问题,但是——”兮凰本是轻松的表情蓦地变得严肃得紧,我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可当他说出下一句话时,我几乎是要绝倒。因为他说的是:“先说好,那酒五五分成,谁是那个五???”   安抚了兮凰那无知的脆弱小心灵,他终于肯将一粒微微透明、珍珠般大小的丸子交与我吃,说是吃下去便可以随心所欲施展自己满身的修为了。果然,虽是不起眼的小丸子但食下后顿时觉得身体内热力源源不断的聚集,确是很受用。   “喂,若是你一去不回,我的钱怎么办?!”衣袖被兮凰一把扯住,眉皱一晌,倒是让我一瞬间想到了喜欢拉住我衣角的银湖。呵,我看起来就那么像无赖之极的人么?!   “这样,你把那腕上红绳送我做抵押怎样?若是你回来了便还你,若是——”其实他兮凰早就注意到这狐腕上所系红绳了,流光溢彩绝不是凡物,说不定——   “对不起,此物从不送人。若是你真的不相信,自可随我而来。”呵,心中赞叹这小子眼里的确不错,不过这姻缘之绳怎可轻易送人?关乎的或许是本狐此生的红尘。   “嘁,什么好东西如此宝贝,我才不稀罕!”说完便转身而去,只是嘴中还絮絮叨叨。微微一晒,这兮凰不知是甚么仙物所化,我竟是未看得出,不过倒真的是好玩的很。   第五章   拥有上千年的修为真真是好得很,不一会抵达了桃烬,几日过去,桃烬之中仍然无人,这倒是方便了我行事。略略的拿了几个酒埕子便再次纵身而下,我青丘从不是失信之人,要么从不给他人承诺,要么给了便如何也会做到。   只是,脚尖轻落竹庵之上三番大唤兮凰却未见那玲珑小巧的身形,怎么,仅仅是这一会会便出了什么事情么?!左耳轻动,似乎听见刚刚误入的最左边屋中有些什么动静,咦,那不是兮凰再三嘱咐不要进去的房间么,他还在那里?!   心情大好的推开门正欲开口奚落他一番,眼神却直直的定格在屋内那袭纯白之上。不错,兮凰的确是在这件房内,只不过不是大摇大摆的在房内乱晃,而是恭敬的站在一边。而那个让他如此恭敬的人竟是——竟是——   “早些日子便听说青丘之山有狐擅酿酒,只、没想到竟与本仙住得如此之近。”空灵温润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仅仅是声音便似乎将我带回了半城柳色清遗、丘坡衰草涟漪的春暖花开之中,甚至我并未听得清楚他说的是些甚么。   “兮凰不懂事了些,还请多多包涵,莲华代他致歉。”   “我早该料到……”呐呐的吐出半句呢喃,虽知道是答非所问,但是这句话却是回了我心底的那个问句。梦中那般莲华七重、步步生莲,为甚我就是从未想过是九重天上那个高高在上不可攀比的莲华上仙?枉费我用了千年寻边仙山无数……   “这是你写的么?”眼前之人似乎并未在意我答了些甚么,只是拣起木桌之上的半纸丹青,额不,现在应是一纸丹青了。“月满月缺月弦半,花开花落花对眠。”微笑着念着纸上所写之句,容颜顿时斑驳了整个心房。我从不知原来除了狐一族,竟有人俊美如斯,比我梦中依稀可辨的模糊影像要美得多上许多,无暇的颜,通透的肤,眉目间隐约散发的光洁似有不可侵犯的光华,如神祗落入凡间,瞬间成梦,化却世间尘烦。   心神恍惚间正想着如何回应,却是听见谷外似乎传来嘈杂之声,且是——女子之声。怎么,这几日从未有过这般情形,如今又是唱的哪一出?   “兮凰,去谷口请众仙子且回罢。”莲华开口,我却顿时明了于心:莫不是……   “是。”兮凰自是很听从主子的话,但是凭甚要将我一并拉出了房间???我好想从未开口说要与他一同出门,且一出门他便絮絮叨叨的讲了一通乱言:   “话说我将那辟障丸给与你吃,主上虽是没有说什么但是大抵是有些不高兴滴。况且若不是当日主上于水面泛舟随手将你救起,你怎可现在这般与我讲话呢,所以啊,今日这个忙你是一定要帮,不帮不行!”   “……”一晌无语,甚么忙需要这般循循善诱且不像有好处般?不过——是那个人救起我的么?心下有些许开心,既是这样,帮一帮似是没有多大的坏处了:“说罢,什么事。”   “咳咳,你看主上容颜也就知道他是有多受众人喜爱了,况且——关于莲华上仙的事情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噢?”   望向一脸兴奋的兮凰,眉梢轻挑,的确,关于这莲华上仙的事迹我也是略有耳闻,他算是火颜崇拜的仙人之一了,传闻莲华上仙风姿绰约、容颜倾天,多是众仙人倾慕的对象。而我一直认为这样一个人定是爱慕虚名,且向来火颜赞道之人都不怎么让我待见,所以千年以来一直没有甚么交道,今日看来倒是以讹传讹,是我先入为主,误人误己了,若是知道——   “呐,看你这副样子也是知道主上如今是有多么心烦啦!自从我跟着主上这几百年来,不知道换了多少地方,甚至是用仙障屏蔽隔居,谁知道还是被那些烦的要死的仙子们追得无法,唉,我想过啦,这样躲可不是长远之计,倒不如——”   没有听清兮凰接下来想要说出的话,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人风华的身影。原来仙障之设是为了避开那些仙人骚扰,我还以为那人是有多孤僻呢!   “呐呐呐——你有听到我说话么?”   “嗯?你说什么?”刚刚走神那么久,的确没有留意到。   “我说我想找一个人冒充主上心爱之人,气走那些无聊的人!”兮凰无语,搞了半天这狐竟是没有听得清他在讲甚么哎!失败……   “冒充?”那人没有喜欢的人是么?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的欣喜似是又加深一层,正欲再问关于那人的情况,可兮凰的一句话让我实乃无话再言。   第六章   “这主意——你该是算计许久了罢?”竟是想让我假扮女子,怎么,他就那么笃定我会答应?   “呵呵——若不然那一千多两银子我便不要了,你——”其实,自从见到这狐的第一面他就已经打定这样的主意了,虽然那时的狐正处于昏迷中,但是睡颜之美,从所未见。只是——他哪敢让这狐知道吖!   “那倒不必!”其实想让我帮忙也不是不可以,况且又不是杀人放火之歹事。只不过——先前与这厮交换的第二个条件是改改得好了。本是想问这谷底是否有第二人存在的,而现在我倒是想——   “此事倒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若想在这谷底小住几日,如此这般,你看——”   “……”兮凰沉吟,若是受伤之因住于此还无可厚非,可如今他该如何向主上解释?唉,这番可愁死他了,明明知道主上喜静不喜闹,可总是被这些莺歌燕舞的追逐着真的很累哎!想着想着——又想去睡觉了,话说最近自己好像越来越嗜睡了呢!   “看你满脸惫色,且如此定下。”至于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因为谷口那些莺莺之声也吵得我头疼不已,这些个女子真是烦得要死,也不知道火颜那家伙通常是怎样应付的,况且——眼角余光瞥向兮凰不远处那角,一袭纯白衣角若隐若现的浮现,既然那人没有阻止兮凰这稍作荒唐的做法,那么我似乎也没有不答应的理由,不是么?   “耶,你答应啦?”出乎意料噢!   “等我一下。”转身走进最前的房中放下一直没有来得及放下的酒埕子,准备做些女子打扮。此刻虽是嘴角噙笑,但心思却颇是有些无奈,男扮女相,今日我算是栽在兮凰与那莲华上仙的手上了。   随手幻化出一根木簪将长发绾住,利落的将外衫褪下,正准备穿上刚刚幻化出的女子单衣,身后却是传来一句好听的声音:“这样的扮相只能是无功而返。”   “呵——”我还以为他真的是袖手旁观的,怎生这般耐不住寂寞:“那么上仙觉得青丘该如何着衣?”   “若是这件定不负兮凰所望。”说着,莲华手上已呈现一件雪白纱衣,颜色与他身上所着之衣甚是相像,除了——我的这件绣满了许多淡粉花瓣,这倒是让我瞬间想起了桃烬之桃花瓣随风飘落时的美景。呵——这主仆两人究竟是安的什么心?兮凰胡闹一晌,这莲华上仙倒不像是会胡闹的人。不过——   顺着莲华的意思接过那纱衣,还好里面有丝缎所做之衬,否则光是外层曼妙的纱物岂不是要大羞我矣!虽然现在的我已是微有羞色于脸。咳,豁出去了!等这事过之后,如莲华这般聪明之人定是会给我一个解释,如此亦好,起码有接触他的机会。   “(⊙o⊙)啊!”这这这——本是准备进屋看看那狐有没有弄完的,怎知此般打扮的人——兮凰的心跳顿时漏了半拍,千万别告诉他眼前这位柔媚入骨、天生绝色的美人是那只臭烘烘的狐吖!他可承受不住——   “天色不早了,你是想今夜留那几位仙子入宿么?”让我扮女子的是他,可现在如石柱般站在原地不动的亦是他,我说这兮凰究竟是什么心思?包括他那主子,在兮凰将进之前便已隐身与空气中,是怎样,怕被兮凰看去了?   无奈了……若不是听得那熟悉的狐声音,他定是会认为这狐有一同胞妹妹了。兮凰心下这般想着,还不时的偷窥身旁之人的反应,咦,倒是很镇定嘛!但是——若是以这般姿色倒是与主上可比上一二了,额,等等:“我说你这身形似是比一般女子高得太多些了……”   “是么?”若不是兮凰这般提醒,我倒是差点忘记自己身形过高的问题。不过这倒无妨,只消是个法术便可以缩上几尺。摇身一闪,看得兮凰那个目瞪口呆,呵呵,现在这个样子算是女子之中的亭亭玉立了吧?   “咳咳咳——我们走!”他兮凰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当初给他辟障丸是不是错了?   “上仙,我们姐妹几人只是想在——”未至谷口先是听见了一句好听的女子声音,本是想听下去这厮想说些甚么的,怎奈兮凰似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直直的打断了人家未完的话语,故意大叫道:   “夫人您慢些,可千万别伤到了。”说着还装模作样的上前扶上我的手,呵,演戏也要演个全套呢!果然,本是在谷口伫立的三个女子顿时诧异得紧,脸色亦蓦地变得甚为难堪。   “兮凰,你这话是甚意思?”中间的金衣女子似乎不是很死心,开口想追问个究竟。不过这人——若是我没有记错,似是哪个海底龙王之女吧?   “南海三公主,还有两位仙子,兮凰给您介绍下,这位是我们主上的未婚妻子——青……青儿姑娘!呐呐呐,我们主上事物繁忙,不过倒是交代了各位若是有什么紧要事宜,倒是可以请夫人定夺一番——”话未说完,但是这言下之意似乎大家都明白了。   此时那三位仙子均是面面相觑,尽数将眸光停驻在我的颜上,本以为她们自知没有甚么好回旋的余地,况且来得过于突然,片刻后只能是婉言辞句离开,却不料——   “青儿姑娘?哈,不知是哪位仙人家眷?”右边的女子有些傲慢的打量着我,虽不相识,但言语中仿若那个青辞附身般的无礼,还是让我忍不住眉皱几许。   “额,我们夫——”兮凰正欲答话,却被那傲慢女子凌厉的眼神制止,唉,这番倒是真应了凡间那句古话: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嫁夫从夫,若是这位仙子真的想问个清楚,那么此番我也只能回答是莲华的家眷了。兮凰,我们且回罢,各位仙子若是喜欢在谷口吹冷风,请自便。”淡笑着回答了几位难缠之人,与兮凰递了个眼神过去便往回走,总之是有仙障护谷,她们是进不来的。   “你你你——你的声音?”回走的路上,兮凰诧异程度不异于谷口那几位仙子。   展颜一笑,不错,我从未说过我不可以捏细了嗓音学女子说话不是么?作为狐一族,虽从未做过什么狐媚之事,但是这些特性是我族特有的,天生奇葩怎可奈何?   第七章   “为什么是我?”回到谷中便看见莲华正独自泛舟于水上,看似是在等我了,只是为什么会选定是我来假扮呢?而那兮凰此刻已不知所踪,怕是又是甚么困乏了之类的理由睡觉去了,这厮倒是懒惰得很。   “可否介意与我共饮一番?”独坐船上的仙风绰约之人没有理会我先前的话,只是眼神递向木桌对面,那里,正放着一未饮之杯。   “茶?”顺手端起一旁早已备好的水杯,本以为是薄酒一杯,怎生倒是清茶一盏。   “本仙不喜饮酒,委屈青丘之王的地方还请见谅。”祥和的声音在我稍稍异颜之后响起。竟是知道我是青丘之王?那么他是否还忆得我曾经与他——   “是不是很惊讶今日我为什么会随着兮凰一起胡闹?”未等我问出心中的话,他倒是提起此番我坐下的缘由,算了,且先听听他的故事或许也不错。而且——他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好听得让人翩然若于飞天。   “兮凰是一只不足千年修行的凰鸟,不过却是身带暗疾。”悠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是在诉说着前尘往事,甚至——夹杂着不可察觉的怅:“百年前与鲛人一战,作为凰族王上之子的兮凰身受重伤,三魂七魄尽数散去之际,那日正巧我路过,凰王哀求我救救他的儿子。”   “你不像是多管嫌事之人。”轻轻喝着清茶,虽然我们并未接触很多,但仅是先前的事宜便足以证明他淡薄尘缘的性子了,否则也不会一躲又躲,躲到如今这般需要我替他出头的田地。   “算起来我与兮凰亦是有主仆之命,所以我为他续起了即将散掉的魂魄,不想还是晚了一步,其中一魄竟是已随着轮回之道遁入凡人之身。”没有理会我的话,算是默认般的继续讲了下去。主仆之命,他倒是事事清楚得很,那么我的出现是否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呢?   “但是如今兮凰还活着——”且是以人形这般活着,看来,这莲华该是用了很多方法才保住了兮凰的小命。鲛人,确是比较凶悍勇猛的一族,我见过但幸亏未起冲突,否则亦定不能全身而退。   “不错,我向天君借了几样宝器,总算是为兮凰恢复了大半,除了嗜睡倒是没有太大的遗患。在此之后我便带着他追寻那剩下已转世的一魄,如今总算是寻到了,所以此地不宜离开。”   “于此地?那一魄是?”怪不得宁愿随着兮凰那小子胡闹亦没有劝阻呢!这番看来这莲华倒是有情有义得很,当初只是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子亦用心至此,呵,倒是很像佛家之人。   “天机不可泄露,莲华言尽于此。”喏,又是一句佛家箴言。   “这莲与佛家自古便有分不开的缘,不知上仙——”唉,我承认,自己有时候是心直口快了些,但是他若是佛家之人——   “莲华与佛无关,不过是远古小仙。”说完便站起飞身入岸,其姿翩然若蝶之轻翼,甚至曼妙,不过竟然回答了我这个无厘头的问题。且即将入岸之际还不忘又言一句:“你于兮凰提出的条件我代他答允便是。”   默默的看着那袭入房的身影,轻轻的抿下一口清茶。代他答应?就是说我可以在这里留住几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莲华上仙不是一般的人物,即便与佛家无关,但性子却是清淡得紧,倒是不似我那梦中温柔之人,难不成是我误认了?茶,有些涩却又有些香。   第八章   漫无边际的梦——   梦之中是那个我降生的美丽湖畔,只是——何时又多了一个蓝衫女子背影伫立,于我的记忆里好似从未有过这样一个人物。   等等,她在做甚么?修炼么,可是我怎不记得有这般修炼之法,甚至要将她自己的内丹自体内升出。内丹?可若不是那内丹明晃晃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又怎会知道那是一只狐的本元?狐么——心下好奇丛生,缓慢地走向那背影之人,只是——为什么无论我如何向前亦是靠近不了,为什么愈离愈远——“你是谁?”焦急中大呼一声,然而令我惊讶的是,我明明喊过的话却没有呈现出一点的声响,怎么会……   猛得惊醒,心悸之感颇有剩余,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在此住下后便接连三晚同做着一个奇怪的梦境,似有预言,可究竟预告着甚么却不是我能够知道的。   既是惊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可夜依旧漫长,好在皓月当空,亦不算寂寥一人。提起桌上那坛兮凰送来以作谢礼的醉颜,呵,似是好久没沾酒了,不如小酌几杯?既是小酌几杯,这最好的地儿莫不是房外一直停驻于潭面上的木舟了。   酒,还是醉颜好。   悠然饮酒于舟上,只是不知这酿酒的主人如今过得如何,怕是又快活得甚于神仙了。心下有些记挂,随手幻化出一把焦尾古琴,其实银湖说得不尽对,这一千年来我虽不常在族中,可对于族中之人仍是记挂得紧,尤其是他与火颜。每每感思之夜,均有习惯拿出这一把上好古琴弹上一番,聊以慰藉。只是今夜——   弹琴未至一半,却是有玉箫之音相随,且出乎我意料之外配合得天衣无缝。   “没想到莲华上仙竟是这般精晓丝竹之乐。”我还以为九重天上那些个闲得无事的神仙只会乱管不该管的凡尘之事,总是用他们那些所谓的高高无上的权利便轻易否决他人。   “只是略懂。”似乎今夜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喝酒么?”轻颜璀璨一笑,虽是问句,可手上的酒埕子已脱手而出,至于那厮接不接便是他的事了。然而——   “这醉颜确实酿的不错,堪比王母的琼浆玉酿。”出乎意料的,那人竟真的接过轻轻的喝上一口,且动作优雅之极,甚至没有嫌弃我先前亦是直接对着那坛口饮酒。只是——   “醉颜多的是洒脱豪迈,那九重天上的东西又怎能与之相比。”   “你似乎对仙家的事情介意的很。”总是句句针对仙家之贬言,难不成让他莲华认为这狐是喝醉了不成?于是,一狐静坐于木舟之上,一仙独站在木桩之岸,良久相视无言却又在片刻之后爽声大笑。   不错,我对那九重天上的仙家是颇有意见不错,谁让他们如斯霸道如斯无情,见多了被那天条天规拆散的有情人多了,自然而然生出一种不屑的抗拒之感。但是,这莲华上仙似乎没有沾染那些个恶习么,否则亦不会陪我疯笑一场。   “作画还是题诗?”如斯问不是我想作画抑或题诗,而是若我料得没错,这莲华亦应该是一宿未睡。既是一宿未睡——眼前突然浮现那日所见的半纸苍蝇小楷。   “怎知我一定是在作画或是题诗?”他似乎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这只聪灵的狐为证吧?   “墨香。”须知我甚是喜爱那墨香之味儿,且连着火颜亦常笑我为墨找了迷,倒不如寻个墨精潇洒的娶了回去,也不枉作一回青丘之王。   “呵——”这狐,究竟还有甚么足矣让他惊讶的地方?即便是狐族王者也不会对这些个东西如斯兴趣所致,甚是通灵。   我自是不知这莲华为甚如此若有所思般的微笑,只是似乎此时的莲华与白日常见的那个不像是同一人了,莫不是夜薰人,陶染无声?咦,他的脸色——呵,没想到这莲华上仙竟是沾酒一丝便呈出醉颜,也怪不得他不爱饮酒了。那本是纯粹莹白的肤,此刻却是润出婉约的淡粉,清雅脱俗,加上那抹微笑,柔媚更生。如此这般,怎生不让人心动——   是夜,两人各执心思不语。   “在想什么?”   “噢,我是在想——为什么这里设了仙障可我还是跌落进来。”或许是上面的仙障比较薄,又或许——是缘?再或许——总之可不能让他看出我刚才那些个龌龊的想法。“再或许,你将那仙障撤去更好。”这偌大的潭面虽是寂静不假,但是也过于清凉,况且等那几位仙子回去谗言几句,自是没有太多的人再敢造次。   “你醉了。”若不是醉了怎么会这般爱管别人的闲事?   “呵——醉了,真真是醉咯——”即便是喝尽桃烬之酒亦没有此刻这般大醉之感,抑或不是酒醉,而是——陶醉?且罢,若是想缓解一下此刻的尴尬,倒不如回去歇上一晌亦好。   第九章   话说若不是因着昨夜一叙加上今日那人久久未起,我亦不曾明晓那莲华竟有连夜失眠的习惯。就为这,兮凰那是千恩万谢,甚至是感激涕零,倒是让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甚么?”眼见兮凰自怀中掏出一样宝物,貌似是七彩缤纷的——羽毛?   “这可是凰族的圣羽,送与你算是你的荣幸了。”况且——他倒曾经是想送与主上的,怎奈主上根本不喜欢这彩色圣羽,否则今日也不会便宜了这狐。   疑惑漫生,为甚要送与我?就是因为那个人能够熟睡一宿?关于这点,与我可说是几乎扯不上关系。再者,好似很多人都喜欢送我羽毛呢,可不,我随身还带着一把白羽制成的锦扇呢!说起这白羽扇,乃是百年前我逛到长留山时,因与那白帝相谈甚欢,临行之时,于他那禽鸟身上取下送我的羽毛,色泽莹白润厚有光泽,柔美符彩璀璨无暇,千百年来未曾损坏丝毫。所以——   “这个,你还是留着日后送与有情人的好,青丘就不收了。”   “……”兮凰无语,怎么他想送个羽毛还送不出去了呢???先是主上,后是这狐,怎么,他的羽毛是有多丑——论起来常人想要得要凰族的羽毛可谓是千缘难求的。   “额,对了,这块是峚山的瑾玉,亦刚亦柔光辉溢彩,据说佩戴上它,能够抵御妖邪不祥之气,算是付那未清的一千多两银子罢。”若不是刚刚掏出白羽扇时触碰到这温润的瑾玉,我倒要差点忘记曾经的约定了,不仁不义的小人之举可不是我的作风。看那兮凰欢喜摸样,也该是挺喜欢这玉石了,如此甚好、甚好。   “呀!”我正怀想着,却是听见兮凰见鬼般的大叫起来,怎么,我送的瑾玉是有甚么问题?然而,随着兮凰惊讶的目光望去,情况根本不似我想得那般。   只是——为什么那潭面上空竟有片片桃花碎瓣落下,似是天女散花。如此这般美景也难怪兮凰禁不住讶异大叫了。   “居于此地数年之久,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情景呢!莫不是庇护山谷的仙障受损了不成?”喃喃自语后,兮凰便是一惊,正准备去唤醒主上,哪知却是被我拦住。虽然我不知道昨晚我那最后一句话听在莲华耳里是个甚么味道,但是从他解除仙障此举来看,倒使我满心欢喜。   桃花花瓣,今年的桃烬之花竟开得如此之早,前几日看到的不过是些许花骨朵,这几日竟开得这般香艳。   慢着——昨夜可曾有风有雨么?若不是有大风大雨怎会有如此多的花瓣在花朵初开期大肆飘零下来。可若是我记得没错,昨夜夜谈之际不仅是云淡风轻,甚至是皓月当空,这番说来——桃烬出事了!   不等如何与兮凰解释,人却是已飞身上寻,最最让我心存不安的是,不知为何愈发向上愈加传来一阵血腥味,甚至是愈来愈浓,糟了!   及至崖顶,满目疮痍更加让我心下大乱,双耳灵动——前方似有打斗声传来,闻声之际身形亦陡转疾行!然继而让我撞见的竟是数十天将与火颜大战之景。火颜啊火颜,莫不是你与凡人结为夫妇的事情败露了?算了,若是我再不出手,看那暗红的衣襟我亦知道火颜他定是撑不了多久了。   速速自怀中取出羽扇,只是轻轻一挥便掀得狂风四起。其实对付这几个小啰啰倒是不废甚么事,虽然我仅是一只一千多岁的仙狐,但是修为却早已超过三千多年,对于此,族中没有一个人可以解释缘由,我更是懒得去管,又不是甚么坏事。   趁着狂风乍起,翩然的穿梭于那些天将之间速速分离其阵势,然而被我算漏的却是未发现这些小将们的主帅——天神大金乌竟是从我身后突袭而来,不曾留意间身中一招,顿时血雾弥漫,最后竟使大好形势急转之下。   呵,看来倒是我先轻敌了,不过——及至那大金乌的第二招袭来,出乎他意料的是我竟不避反而迎招而上,算准了他惊愕的一瞬,九尾迸现,只是一甩尾的功夫便将那可憎的兵器卷落,且——他的手腕亦被我反手抓住,只听“噶嚓”一声,骨折甚好!而且——现在只要狐尾再紧上那么一紧,他那纤细的脖子怕是要保不住了罢。其实,我并没有表面上看去的那般善和,若是他人犯我,没来由要顺着他人的意思罢!   正想着最后一击将那可恶的金乌彻底废掉,却不料耳边传来一阵轻语:“杀了他只会给你招来大祸,这边我帮你,且先去看看你的朋友性命如何的好。”   狐尾微滞,激怒的心情亦纷纷顿止。   不错,若是今日我杀了这厮恶鸟,明日便无法向天庭交代。   “哼,今日且放你一马,他日再犯上你狐爷爷我,便不会有这番好运了。”九尾齐齐撤去松开,一瞬间那大金乌便立刻抱着手腕痛苦的跌坐在地上,又是惹得我一番讨嫌。   第十章   “若桃?若桃——”未曾离近火颜,便听见他大声的呼叫之声,声声凄厉,撕心裂肺。看来他是没有甚么事了,但是他那凡人妻子——唤作若桃的女子,面色苍白,气息微弱,怕是——   守于一旁不知如何安慰才好,哪知这火颜也太不知轻重,竟妄想拿出内丹救治这凡人女子。   “她只是囧囧凡胎,根本承受不起你的内丹!”严厉的将他那颗火红的内丹抢攥到手中火气顿生:“若是你强用这种方法,不止她死,甚至连你也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青丘,你帮帮我可好,帮我救救她——”听闻我的话,知道无法再救的火颜竟是跪地扯住我的衣角苦苦哀求,唉,向来张扬孤傲的家伙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这般求人,难道这短短数时他真的是爱上这个女子了么?可是——可是我根本没有救人的法子……   “她命数至此已销蚀殆尽,任何法子也救不了她。”祥和温润的声音于身后响起,这人那么快就将仙界那些蠢货打发了么?真真是快得让我不敢恭维了。只是——   “你是谁,凭甚这般妄言!”火颜顿时恼怒起来,以致有上前打斗的趋势,只为了莲华那句实话中的大实话。   “其实这位姑娘还有一息尚存,可否让莲华与之相谈一二。”没有介意火颜的怒气,莲华依旧是淡笑如风,轻语温润。   “颜……颜……”然而此番我以为火颜会真的打过去,正愁着该如何阻止,却听见若桃几不可闻的细语之声,她该是有甚么话要讲的。   “上仙——你的条件……我,我答应。”艰难的说出最后的决定,若桃眼角有泪滑落但面容却是从容得紧。可是——甚么条件?蓦地我的脑海中响起前几日莲华与我讲的话,说是兮凰的一魄转世投胎到了一凡人体内,当时未曾细想,可于此地又是凡人的可不就只有若桃一个,难道——   “好,莲华允诺你的事情也一定做到。”两人仿若是前世有约般相互承诺着,火颜一脸茫然,而我却是心明如镜。看来——火颜是必定要失去若桃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人心存不甘?   “不——若桃,我不许你走!”果然,火颜还是不愿意放手,可作为旁观者的我却发现那若桃一直搁于胸口的手在得到莲华的承诺后,顿然滑落于地……   此事之后,无论我与莲华如何劝说,火颜亦不肯将若桃交与莲华取出那一魄,只因若桃会因此魂断三界,再也不见。很多时候看见火颜那伤心欲绝的样子,我也很想问问自己,如果我是火颜,是否也会做出如此痴情之事?   “明日便是若桃死后第三日,若是那一魄不归位的话——”月色初上,莲华约我与舟上。这两日我自是知道兮凰的状况亦是不好得紧,一直处于昏迷状态。若是那一魄不归位的话,是不是消失不见的便还有那个贪财贪得可爱却又诚挚得想送我七彩凰羽的人儿?   “我会去劝说火颜。”死者已逝,何必在牵连生者。   “谢谢。”   未曾答话只是泯然一笑,倒是很难得听见他说谢谢的,虽然那人一向是温润如玉的仙。   “你的伤?”正欲离去却是听见这一句,是在关心我么?不经意的看向自己身上穿着的一袭白裳,是那日他见我染血过多而暂借与我的,净洁纯白。其实,若是有心留意便知他的衣裳并不是全然白,那下摆竟是用白线绣满了盛开的白莲,用功极细。呵,怎么办——心下有些感动了呢!   碾转至火颜处,他依旧还是保持抱着若桃不言不语的姿势,除了屋中多了两个人:银湖与青辞。银湖我叫来的,可这青辞是怎么跟来的,我管不着亦不想管,只要碍不上我的事,便是大幸。   “今日若过,若桃不但不能死而复生,而且会因着她曾有灵物之魄附生之由幻灭于三界,你确定要这样决绝么?”后来我问过莲华,原来无论是否能够取出那一魄,若桃亦逃不过这一劫,况且我也希望火颜能够走出阴影。“不过——若是你放过若桃,或许今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机会?”果然听说还能够与若桃相见,呆滞了两日的眼神终于有些松动。   “既然那一魄是那凰族之子的,及至他醒后,或许有法子留住若桃本元的精魂也说不定。”这句话不是莲华教的,倒是我编的——善意的谎言,只是从未料到只是这一句后来竟害的兮凰那傻小子爱上火颜——难过、不得。   “真的么?”本是绝望的黑洞之渊似乎有一丝细弱的火苗蹿亮。只要是希望,他火颜都不会放过:若桃,你听见了么?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呢,还有机会,机会……   第十一章   “如何?”及至莲华带着若桃进屋已有半日之久,不止是火颜,就连我与银湖、青辞亦等得有些焦急。好在此刻莲华终于出来,否则以火颜的性子定会耐不住冲了进去。   “那一魄与本体分离太久,兮凰还未醒来——”然而,不等莲华讲完,火颜果真是迫不及待的冲进那屋,甚至来不及听我一言:那若桃已不在,即便他进去——   “青丘,我进去瞧瞧火颜。”最懂事最乖的莫过于银湖,知道我心下担忧火颜便主动提出进屋陪他。微微顿首默许,火颜啊火颜,你是要多少人担心于你……   “我扶你。”接上此话的是一直无声的青辞,此番情形倒是让我小小的惊讶一番,他们——   待至银湖青辞二人进了屋,屋外边只有我与莲华两人了,许是心有灵犀般的两人同时将眸光转向潭面,有些疑问也是该有答案的时候了。   “兮凰是百年前受伤的,可若桃只有双十年华。”这是第一问,问的便是这年岁如此不符却为何是若桃,且这也是我一开始就没有想到那一魄的寄主是若桃的原因。   “兮凰丢失的一魄虽是投入轮回之中,但是一直未找到合适的寄主,这也是我与兮凰一直未寻得的原因。”或许若桃的体质最符合那一魄的要求了,百年来唯一的寄主。   “你与若桃交谈过?”且似乎有甚么约定。   “托梦相见而已。”只不过是与她讲个明白,也好圆了她的夙愿。他莲华不喜欠人。   “那——”莲华要的条件不过是归还一魄,那么,我好奇的是莲华应若桃的承诺——   “不可说。”   却是没想到这莲华竟是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也罢!   “呵,再论起来倒是谢谢你那夜将那仙障撤去,否则此刻的状况——”扯开稍有尴尬的话题。不过若是此刻我要将火颜也失去,该早已打上那九重天上去了。   然莲华淡笑无答,其实去掉那仙障的原因连他自己也没有弄个明白,或许是投缘罢了。   “明日我便带火颜回青丘之山。”目前只有回山才是最安全的,虽然前几日莲华将那些个天将打发回去了,但是难保他们不回卷土重来,我——不能让火颜出事。   “好。”转身离开——他们本是青丘之狐,自是该回到最熟悉的地方才最安全。   “喂——你还记得我么?我是说、是说一千多年前……”眼见他愈来愈远,这话问的虽是突然了些,但现在于我是最后一次见面,以后是否有缘岂知料。   其实一直以来我最想问的是这个问题,他,还记得么?还记得一千年前、青丘湖畔、那个刚刚诞生的九尾仙狐么?   然而,此番亦是没有得到回答,甚至那人连回眸都未曾留下……难道真的是梦一场?可——梦中那人与这莲华如此相像,天下哪有这般机缘巧合……   “他就是青丘梦中之人么?”独于原地惆怅良久却被银湖的一语惊醒。苦笑一晌,这个问题教我如何回答,连我亦不知这人是否便是那个我寻了一千年的人。   “虽然银湖看不见,但是莲华上仙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呢!”以为青丘算是默认了,银湖呐呐的说道,此番他倒是后悔身上带有玄龟之佩了,若是没有这仙物他便甚么也不会听见,便更不会因为那莲华的风华而自卑。只听那声音便知晓那人定是美的很——美得很,青丘亦美的很,那该是多好的一对……   “带火颜回去罢。”没有理会银湖的话,只因我的心已乱,只为暂时的离别。   “银湖终究不是那人……”银湖于心中默默的小声哀叹了一句。   上百年来,即便自己是做得再好,亦不是青丘那梦中之人……且罢且罢……   然而,银湖不知道的是,他满脸的失色正好被刚刚出屋的青辞撞了了满怀。青辞亦是顿时心下刺痛不已:青辞、青丘不过一字之差,可银湖看到的永远只有青丘一人,从未看到过他……   第十二章   “本族可有喜穿蓝衫之狐?”即便回到族中,那梦仍旧是一日又一日的侵袭于我,甚至昨夜我竟看清了那女子的面容,乃是一极其美哉的女狐。蓦地我想起火颜欲用内丹救治若桃的情形,心下顿时窒息得紧,莫不是曾经也有一人为我……内丹消损岂不是会形神俱灭,那么我又是欠了那人多少呵——   “回君上,族中身着蓝衫之狐数多,不知——”想他九诛作为族中长老已有二千多年,见过喜穿蓝衫的不知多少。只是——为甚么一向不爱管族中事物的君上突然关心这件事来?怪哉怪哉!   “是么?”既是如此之多,我又该如何查寻?   “额对了、君上,前些日子为您作的画像已摆挂好,您是否去看看?”须知历代仙狐都有资格作画像一副置于圣堂以供世代膜拜的。狐族爱美,自是早在年轻之时便作好放置了,此番亦然。   “嗯。”火颜伤情中正在休息,既是无聊便看看也无妨。不过——   “的确不错。”这画像中的我,神韵、气质一丝不少。不知是族中哪位巧匠能手做得这般精致,倒是好好感谢他了。   “这是银湖大人亲自监工的,许多地方甚至是他一点一滴做得。”银湖大人本就是身存暗疾还能这般灵巧倒是让他们汗颜不已。   “怎么会……”银湖双目本就不清朗,竟然还、还忆的我的模样?   我记得曾让他试了试那些个甚么明目之药,确有一次不过是恢复短短几刻便又复落黑暗之渊,怎么还会如此清晰的记得我的模样?   “哎呀,这些小狐是怎么管理的哟!竟然来上届仙狐的画像都弄脏了呢!”九诛长老自言自语的说道,我顺着瞧去,画像被他挡住,不过好似只是画像的一角有损。说起来众多族中长老里也就只有这位九诛长老对我恭敬不讳了。   看着九诛将画像擦了擦又放回原位,可我的眸光却在不经意看到那画像后顿时愣住。只见那画像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第二十代仙狐:素岚。   素岚?原来我梦中那女子唤作素岚……“九诛,将上代仙狐的资料呈于我。”   素岚,青丘第二十代仙狐,止逝约二千岁,逝向不明。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无他言。   “就这么多?”怎么可能?一个活了二千多岁的仙狐竟然只有这么短短数句的记载?   “是,素岚仙狐我是记得的,因着她一向沉溺于钻研仙术且长期不在族内的因由,一切记录都模糊的很,再加上那两千内没有发生甚么重大的事故,所以并没有特殊的记载。”而且他还记得那素岚仙狐真的是美得很,只可惜与之无缘。   “那这逝向不明是甚么意思?”甚么叫做不明?   “这——”眼角望向神情严肃的君上,却是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有话直说。”看那九诛唯唯诺诺的样子,怕是与我有关了。   “是。”算了,此事君上早晚会知道的:“那日,我依稀记得自己正与族中小狐戏耍,突然被告知仙狐于湖畔仙逝,及至我与其它长老赶去时,只看见——看见——”   “看见我是不是?”   “是。看见的正是幼时的君上。”   “她是我母亲?”   “不、不是。君上天生便是仙狐,乃天地万物所生,天父地母。”关于这一点他们也没有想通,历来大多仙狐是自身修行才得以升仙,可是君上却是天生仙狐,九尾仙狐。   “素岚?素岚——”沉吟片刻,自知是问不出甚么了。诞生之初的事情我记得很周详,只是这个素岚是个甚么来由,为何用内丹,为何又不见?   “君上,不好了君上,天庭来人了!”正想得出神,倒是有人冲进来报忧。天庭来人了么?算了,是祸躲不过,且去看看再论。   第十三章   待至屋外,却见黑压压的一片天将守于半空之上,惹得大片族人围观。怎么?不过是一厮小狐也需要那天家遣来如此多的杂碎!如此这般更是让我看不起。   “青丘之王——青丘之王——”未等开口,那半空已有人大呼我名缓缓降下,定睛一看可不是那九重天上的太上老君么?呵——这天君倒是长情得很,似乎无论是何等“叛逆”之徒都会遣这老君前来劝降。只可惜了,我亦是个爆脾气,劝降?且趁早作罢此想的好!   “青丘之王,老君此番前来是要与你——”   “青丘知道,是为本族火颜之事前来是么?”   “狐王所料不假,不过——”不过,此番似乎还有关乎眼前这位年轻狐王的事情。大金乌告御状说是被狐王所伤,天君似是觉得仙家威严被辱,这不大家连着遭殃。   “老君直说无妨。”最多是那恶鸟告状,将我一并罚了去。   “天君希望狐王你交出犯错的火颜以儆效尤,这般狐王你的罪过倒是可以缓一缓。”论起来,那火颜与凡人私结之事只是恰巧被巡游的大金乌发现,谁料得狐王又插足一番,到头来反而罪过愈加。可若是天君处责了这青丘之王,怕是——怕是又会酿造出那大闹天宫的惨景。   “用火颜的命换我的自由?”呵——异想天开!   “论起来,狐王你也算是仙家之人——”   “老君此言差矣。青丘虽是仙狐但极少与那仙家之事相关联,还是莫讲错话得好。”   “可——”脾气甚好的老君正欲再讲甚么,却见先前几日被我打得重伤的大金乌一路赶下,不分皂白便大呼道:   “老君,你与这野味儿有甚好谈,不如先平了他青丘之山的好!”   “哎呀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大金乌别动气别动气,且容老君再谈谈、再谈谈!”冷汗涔涔而下,老君急急劝住大金乌。唉,这金乌年岁甚轻,他是不知道这青丘之山居住得多是上古神民,连天君亦不敢说平就平,他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狐王你看——”老君微微忐忑的看向那傲气自生的狐王,想得个答案。   “本王不会交出火颜,若是老君觉得不妥,青丘自可与老君回天庭一趟。”   “你不要太过份!不要以为当初一个掌风便将我们扇回天庭的仇便可如此了结,我大金乌可没这般好糊弄!”这金乌到底还是冲动了些,再也不顾老君劝阻便大肆辱骂起来。不过、这话听在他人耳朵里,尤其是我的狐族们,却是嘲笑声四起:君上只是一个掌风便将这大金乌扇回天庭?哈、哈、哈——   “你!”眼见周围的人,不、只是一帮禽兽之类笑话自己,大金乌总算是按捺不住了,撩起兵器便准备带领部下擒拿妖孽!却不想——   “大金乌息怒,可否给莲华一个颜面?”婉约温润的声音响起,顿时化解箭弩拔张的气氛于祥和。莲华上仙?四周一片寂静,众人的目光尽数被半途来客所吸引——即便是后来的几万万年,青丘狐族老辈们无不清晰忆得那时从空中徐徐降下的仙人:风兮华兮,倾国倾城。   “老君,烦请您带着众将士返回天庭并禀告天君,此时莲华日后会交予他一个解释,还请——与莲华一个面子。”   “这——上仙何必如此为难老君。若是天君问起缘由——”一边是天君一边是莲华上仙,这教他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那火颜有恩于我。如此回答天君便是。”   “额,好、好,老君这便回去转告。”即是有恩,他老君怎可傻傻的搀扰此事,倒不如卖个人情与莲华上仙的好。说完便扯着敢怒不敢言的大金乌回天,瞬间黑压褪却,天晴气朗。   “原来那日上仙不过是一掌扇走了那群乌合之众。”本以为那日将我激走后,他曾与那大金乌交谈后再打发人走的,我还纳闷怎生如此之快,不期然竟是直接一掌风扇走的,至今还让那金乌误认为是我所为,呵——如今倒是害惨了我。   “你所谓的回山便是与之厮战么?”若是今日他没有及时赶到的话,是不是早已恶斗了?   “我倒是不觉得天君敢动青丘之山的神民。”不错,我承认我是拿青丘之山的威望作了一个小赌注,不过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天君亦是有底线的。”若是挑动了天君那根敏感的神经,就算是至亲也逃脱不了何况只是区区青丘一族?   “是我疏忽。”其实早在火颜与若桃结合之初我便已预料到有这般恶果,不过,此番就算是在莲华面前稍稍示弱又怎样?若是他,怎样都可以的罢?   第十四章   “火颜想过了,不能连累青丘与族人,只是上仙可否允诺火颜一事?”话说我正与莲华室内相谈,火颜竟是闯了进来,且说出此番之言,不似他先前张扬的风格,倒是成熟了很多。看来经过此劫并不是全无好处。   “甚么事?”他莲华曾应诺过那个凡人女子,保护好火颜与他的族人,既然允诺便是要做到。   “我想回桃烬料理那些受损的桃花树。”那些是若桃的最爱,他怎可让那树凋零?至于其它事情他不想问亦不想管……   “好。”反正他莲华一向闲散惯了,再加上兮凰住于谷底湿气过重也不好,倒不如一起住进桃烬,可以同时照顾火颜与兮凰两个人。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正讲着,门外却传来女子之声,怎么,不会是我族中之人亦看上了莲华之姿——   “九诛?”出门一观,看到的不止那女子竟然还有九诛长老。   “君上恕罪,花梨她不懂规矩,还请君上责罚。”看见我走出,九诛倒是立刻拉着那女子跪地请罪,看来关系匪浅呢!   “花梨?”不是狐却是一只狸?一眼便看穿了那花梨的本元,不过——似是面熟得很。   “回君上,花梨是我妹妹的女儿。”九诛叹息不止,唉,这丫头总给他添祸。   没有理会九诛的话,我却是在想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这名唤花梨的女子。啊,是了,是在莲华的谷外!那日前来闹见的三个女子中,其中一个似是文静的从未讲话的女子,可不就是——   蓦地转身背对九诛与花梨,怕被花梨认出那日我与兮凰搭档的好戏。这个世界可真是小得很,怎么就会这般巧合。   “怎么了?”听闻门外一阵无声的莲华亦与火颜走出屋内,怎料——   “上仙,你还记得我么?”花梨一见到莲华便扑了上去,甚至要将我刮倒,这是个甚么情况——   “你是?”莲华双手撑着扑至而来的女子,心下微微惊诧但面色却依旧是淡然若风。   “我是那只小花狸啊,你与素岚姑姑见面时发现的那只小花狸。”难道他不记得了么?可是千百年来,她花梨却一时一刻没有忘记。   “素岚?”蓦地听到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幻觉。怎么会这样,莲华与素岚认识?   “记得。”莲华微笑,那日的确是从草丛中滚落出来一只小花狸,原来已经长得这般大了。“那素岚呢?”似乎有一千多年没有见到素岚了。   “素岚姑姑,她——她——她不见了。”的确是不见了,甚至连九诛舅舅亦不知素岚姑姑去了哪里——   “不见了?”莲华语闷,怎生会不见了。是——去往西方极乐了么?   虽然花梨的话让我觉得惊讶至极,但是对于她一直缠着莲华要与他一起去往桃烬的举动甚是郁闷。这个丫头倒是精灵的很,一会儿说是甚么照顾他们几个大男人的起居,一会儿又说是甚么自己最擅长种花种草了,一会儿——总之很让我头疼,莲华亦是。不过——   “帮我好好照顾银湖与族人。”邀约青辞于青丘禁湖之地相见,虽然我一向不怎么喜欢这厮,但总比那大金乌看得顺眼的多。况且他对银湖的情意——   “你才是青丘之王,青辞可做不得这般大事。”他青辞从不屑这狐王之位。   “你对我的敌意不是来于王位,而是银湖是不是?”若是我一早看出他喜欢银湖,怎会让他误会到现在。   青辞瞬间无语,他不知道是甚么时候被这讨厌的人瞧了出来。   “就算你不要王位,无妨,且协助银湖管理便好,你也不希望他太累不是么?”   “你想做甚么去?”虽然自己对青丘是有偏见,可听着语气似乎——   “我自有我的打算。”先是与火颜他们一道回桃烬,其次——我想弄清楚素岚与我的关系,可隐隐之中,我总觉得此行或许——归不得。   回到桃烬,兮凰已醒,似乎恢复得不错。而桃烬的树,竟是比我们想象的好得多上许多,甚至开的比以前更艳,除却物是人非。几个人就此住下,除了花梨的无语行径以外,倒也其乐融融,只是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第十五章   “为甚要回桃烬来。”一日闲适得很便与那莲华上仙下棋于桃烬之内,那时桃花纷繁美景之色不似凡间倒是胜过仙境,只是未过三盘,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莲华竟如是问。   “我道是莲华上仙从不喜多话,今朝却是问出青丘这样一个无谓的问题。”   “呵——失礼了。”为甚总觉得近来这狐似乎并不是很开心,或许他自己不知道的是,这几日他蹙眉的次数远远甚过以前。   “失礼倒不至于,只是上仙这局似是又输了。”若是按照三局两胜的规则定论,今日我已然赢了两局,呵,心下瞬间开朗几许。   “到底是狐之王,这般聪慧。”或者该说是狡黠,素来下棋能赢过他莲华者不过尔尔。   “青丘不过想做一个凡人,平平凡凡安然此生。”起身半倚至最近的桃树之上,怅然若失般低叹。虽说一千年来多是将时间用于寻人之上,可这凡间我却未曾少去过,有时是与火颜厮混,有时却是我一人独往。看惯了人间的风花雪月,看惯了人间的生死别离,反而有一种恬静的淡然心性。   “呵——”莲华失笑,也怪不得这狐竟然琴棋书画之类五一不通了,只是——他独独觉得,那闲云野鹤的生活反而未必适合这狐。   “那上仙呢?”论起年岁怕是无人能及莲华之一二。其实我也不是真的想问他觅得他想要的东西了没,只是总觉得这人虽然面色温和但骨子里却总有一种清冷,难以接近的清冷。   “时辰不早了,我先去看看兮凰。”说完便缓缓离去,独留下属于他的那种馨香之味儿,久久未散。然我心下惆怅却顿时更生几许,他连素岚的存在都可以允诺却偏偏对我若即若离,其实他该是记得我的罢,一千年并不长,只是我从未走进过他的心,知己难寻……   “耶,莲华上仙呢?刚刚不还在这里的么?”脆丽的女声于耳边响起,可不就是一直嚷着要随众而来的花梨么,且这几日总是缠着莲华不离,无论莲华到哪里总是能够被他追踪到,真是比那二郎真君的哮天犬还哮天犬。   不过,虽然这花梨比较难缠,好在还算聪颖,即便是看到兮凰惊讶之色、再多番打量过我的容貌之后只是乖巧的说了一句:“君上真的很像花梨认识的一位故人呢!”言语之中闪烁迷离,可言外便已让人知晓她不会将那件糗事说出去了,况且就算是说出去于她也没多大好处。所以有的时候我还真是不明白女子的想法,似是心机丛生,防不胜防。   “花梨,你过来。”脑间思绪千回百转,花梨见我无反应正欲离去,却不料被唤了回来。   “花梨可知那素岚是甚么人?”这件事压在我心头已多日,这丫头片子不是唤那素岚为姑姑的么,或许知晓什么也不定。   “君上是说素岚姑姑么?啊,素岚姑姑可是上代仙狐,君上不知?”花梨天真狡黠般望向我,最后反而是我尴尬不已。怎么?我该知道么,若是我知道的话,又何必在这里多此一举?   “其实花梨和素岚姑姑也不熟的,非亲非故,若不是那次撞见她与上仙相谈我也没有那个机缘唤她一声姑姑的。”素岚姑姑是位列仙班的仙狐,而她只不过是一只小狸,若不是当时莲华上仙说她可爱,她又怎可能接近素岚姑姑呢!   “真不知?”这么说来这条线索岂不是断了?可冥冥之中我总觉得那素岚与我定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罢了罢了,断然没有为难花梨的道理。   又过几日,火颜似是又恢复如初那般快乐张扬,倒是让我欣慰得很。但是更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火颜竟要在桃烬盛开最美的山坡设宴答谢莲华。   是夜,月色初生,桃粉沁人,其实毋用饮酒便已觉心醉了,但是——   “这第一杯算火颜于上仙赔礼,先前多有得罪抱歉。”说完便一饮而下,看似这般我正要告知火颜这莲华不喜饮酒之事,但那莲华竟邺已将酒饮下。   “这第二杯算火颜谢上仙搭救之恩。”说完又是一饮而进,莲华亦然。   “这第三杯算火颜代若桃谢上仙。”说完再次一饮而进,然而,我却是坐不住了,不等莲华饮进便将莲华那杯抢过:“火颜,上仙他——”   “醉颜之味儿如此醇香浓冽,莲华岂能错过。”没想到那莲华竟是不等我讲完,复又饮下那第三杯醉颜,这番我倒是无语应答:人家自己要喝的,赖不得别人。   “呵——上仙真是好酒品。若不是桃烬之酒被那大酒虫偷喝了去,说什么今日火颜也定于上仙不醉不休。”许是饮了几杯豪气上扬,火颜便有意无意的暗指我曾经所为。算了,我自知理亏。   果然,未至几旬莲华已然桃粉上脸,甚至连着兮凰于花梨亦有些个头晕目眩起来,而我,今夜不知为何倒是一点饮酒之意也没有。   “我去方便一下。”众人正至兴起兮凰说是要去方便,唉,看他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当初还以为他酒品多好呢,看来不过是贪杯而已,无法,只好扶着他前去方便。   第十六章   “其实,以前我都是骗你的!”大醉后的人果真都是语无伦次之辈,包括现在的兮凰。   “喏,你方便完再过来我扶你回去。”   “呵——怎么今日你语气好好哦!”从来的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或许是他兮凰醉了罢。   “你——”说什么疯话呢,我青丘甚么时候对人不好了?   “可若桃真的是死了,那些只是幻景,真的。”方便完后的兮凰竟直直扑入我的怀中,楞的我止步相扶却不敢前,原来他是将我当成了火颜?只是——甚么幻景?   “你生气了么?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了,那些你与若桃相见的场面只是我用法幻化出来的,虽然她曾拥有过我的一魄,可那一魄怎么可能记忆住你们的一点一滴呢?是我不好,是我骗你——可是、可是兮凰真的很怕看到你失望的表情……”听着兮凰呜咽的声音,心下有些生气的抬起他的脸,却看见蓄满了满眶的泪水。   “你!”这只傻鸟,我说这几天怎么总看见他脸色苍白无力呢!敢情自己伤未愈便如此损耗灵力!还有火颜那个蠢狐,怎么可以这般折磨兮凰!   “火颜,你生气了么?”怎么不理他了呢,真的生气了,但是——   “啪”的一巴掌打在兮凰脸上,冷风拂过酒亦醒。兮凰顿时惊愕,原来、原来不是……不是火颜。完了,他答应火颜不说出去的,如今却偏偏让青丘听了去。   “这一巴掌是让你清醒!”竟然傻到这个地步,兮凰啊兮凰,你是甚么时候爱上那只蠢狐的?“还有,以后不许再滥用灵力,你早晚会死的!”若不是今日我的意外发现,或许火颜终究又会酿下大祸了,甚至——我亦会内疚一辈子,因为那些甚么鬼话是当初为了让火颜放弃若桃,我说出口的……   “喏,这个是姻缘之绳。”细细的将手腕上系了千年的红绳取下,顿时流光溢彩:“去往那九重天上的天缘宫,趁那月老未发现之际将这绳系在你与火颜塑像之上,红绳隐去七日之后便可重结尘缘。”若这是我唯一可以帮他们的那么就做吧!再者这姻缘之绳,留也无用。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便怎样也不是我的。   “咦,你们终于回来啦!”稍稍有些清醒的是花梨,而莲华与火颜似乎已沉沉睡去,好在兮凰已被我打醒,心情本就是不甚高兴,此番只得简单交待了兮凰将火颜扶回房,花梨留下收拾残局,便准备扶着莲华向着他的起居之地走去。   “喂、我说、为甚么不让我扶上仙回去啊!”一坨桃红之色的花梨似是对这样的安排不甚满意,呵,她想扶么?   果然,当我将醉倒的莲华推到花梨肩侧时,花梨差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幸好我早有预见未将莲华所有的重量全压在花梨身上。呵,真是傻瓜,男子和女子的承重里绝对是不一样的,况且还是一个喝醉了酒的女子。   回去的路上,或是因着刚刚那一闹的缘故,那莲华前额的一缕青丝竟垂落下来,甚至于青丝之上还沾染了些许美酒,心下微微叹息,若是那一向整洁的莲华知晓如今他这般不羁定是觉得荒谬得紧了。顺手将那缕青丝绾上,静静的望着那露出的醉颜出神,良久始复听到自己幽幽的说了一句:“人生总要有一次忘却自己,遇上你,是我的宿命。”   轻轻将莲华放于他自己的塌上并将门掩上之后,便独自一人坐于屋外石桌之上寂静无声。呵,似乎今夜我的心情特别杂乱呢,罢罢罢,且似往常那般取出焦尾抚奏一曲,有的时候乐曲总是能够平复已乱的心境。其实若不是因着仙狐之身,作为凡人我也该是轮回不知多少次了,人生来就有生老病死的,我——死?!   灵感遁现,蓦然间,琴声止曳。我或许想到了一个办法寻找那个唤作素岚的仙狐了。这般想着,身形已急转向着想到之地前行。   第十七章   “哎呀,狐王您就饶了老儿吧!”森寂的阎王殿内传出一阵极哀怨的话语,而那讲话之人可不正是那鬼界之王——阎王本人是也么?   “只不过是查一个人,阎王爷不会这般不给颜面吧?”   “可这生死簿向来——”   “看过的人多的去了,阎王爷为何偏对本狐如此小气?”今日,我定要知晓那素岚是生是死。   “可——唉,好罢,不过狐王可千万别告知别人老儿我将那生死簿与你想看之事啊!”若是他人知道了,尤其是天君,他这阎王爷也别做了。   “这个阎王爷自请放心。”我青丘自问嘴巴还是很严实的。然而独独未曾让我料到的是——   迅速的翻阅着死簿,这页没有、这页又没有、这页还是没有……怎么、怎么会没有素岚之名?那么生簿呢?——搁下死簿拿起生簿迅速浏览许久——竟然也没有!   “阎王爷,这世间万物都于这生死簿上记得一清二楚,怎么会没有素岚的存在?”   “额,这个嘛?”世间万物众生至多,他哪有时间管着一点小事呢!   “莫不是阎王爷失职——”看来不做些威胁,这阎王倒是不愿意帮忙了。   “当然不是!以老儿作想,定是那素岚曾施过仙法,或许虽是肉身虽不在可元神却留存,所以这生死簿上便无记载。”除了这个,他真是没有其他的解释了,唉,若是这狐王再闹起来——啧啧啧!   “谢了。”于我而言,知道这么多就够了,至于那素岚的元神究竟在哪里……   回到桃烬时,已是天色微亮,可那几人却仍旧在睡,罢了,我也去休息一番。然而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就连睡熟后于心中还是反复疑问着自己:究竟那素岚在哪里呢?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便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第一次,那梦中的素岚与我相谈,温柔倚丽。只不过却不是在青丘禁湖之畔,而是在一个封闭的黑暗空间。   “若是青丘料得不错,前辈你的元神……莫不是在我的体内。”虽然只是妄言,但是谁又能告诉我这素岚为甚千百年来不缠别人,如今反而出现在我的梦中,且梦的这般真实?   “不错。”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可我的心没有轻松之感反而沉重愈加,天生敏锐的直觉让我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未必是我想知道的,或许会是一个深渊。   “为何?”一千年以来,我竟从不知道原来我体内存在两个元神。   “你且看好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情景便瞬间变幻做一金碧辉煌的宫殿,因着黑暗突然转向光明,我便只得本能得以手遮面。可即便是这般,还是晃的眼睛微疼。   慢慢的耳边传来熟悉的清朗之声:“开始吧!”   轻快而又愉悦的丝竹之声顿时响起,伴随着惊讶的目光我看到的竟然真的是稳坐于銮殿上的莲华,而那句话亦是出自他之口。只是,为甚么此番他却身着帝王之服,褪去了少许的仙风道骨之感,更多的竟是人间帝王般的霸气与英姿。   然而,更令我惊讶的是一直淡笑的莲华,后来似乎像是看到甚么人般径直向殿下走去,眼神所指之处竟是那随着丝竹而舞的女子。额不,那多名舞者间扮作花蕊的红衣女子竟是、竟是……   “没错,那便是我与莲华上仙第一次相见的情形。”隐约中有人出声打破我的疑惑,可我却不曾预料到原来那莲华与素岚还有如此这般渊源。   “且继续往下看——”   随着素岚一言,周围的情景又变成红灯笼高挂,甚至于整个皇宫一片火红,接着我便听到那宫殿之内似有内宫太监高呼:“礼成!”   未及细想其原由,眼前的情景又变,却是一新婚洞房之内,而那床边——   “皇后娘娘请在此等候。”似是宫中嬷嬷般的人便说着便将门掩上,便只留下新娘娘一人。然新娘娘似乎坐不住般偷偷的掀开脸上一层红纱细细的观望着屋中布置,幸福之感满溢而出。而我的心却是狠狠的颤了一下:果真是她!   第十八章   “不知道素岚前辈将这些前尘往事告与我是甚意思?”待到景象渐淡,除了心中惊讶疑惑之外,我最想知道莫过于这个素岚究竟是想做甚么。   “你所看那一世,莲华应劫遁入凡间做那皇帝,而我亦是为历仙劫,做得莲华的表妹以及——他的皇后。”素岚细细的叙述着那些曾经的记忆,言语之中幸福之感显而易见:“可是——可是又怎可料到那一夜竟有边关军情告急……”   画面急转,我看到的是那身着明黄之人为军情转下而焦急不已的情形,甚至于最后他竟做出了一个连我亦没有想到的决定:亲征沙场!   “他战死于沙场?”虽然只是猜测般的问话,可我知道一定会有人回答我。   “没有。”若是战死于沙场,岂不是太凄惨了些。   随着素岚的回忆,眼前的情景又恢复到那个銮殿之上,只是,似乎这一次气氛有些肃杀与凝重,因着我看见一中年男子身着囚服跪拜在冰冷的地上……   “皇叔,我待你向来不薄,甚至娶你女儿为后,去不曾料得你竟做出如此通敌叛国之事!”原来那一切不过是这皇亲国戚主导的闹剧,而目的、只为有朝一日登上那九重宝塔。   接下来便是做了皇帝的莲华与他那皇叔的对话,但模模糊糊的让人根本听不清。然而更为奇怪的这个时候我竟浅浅的感受到了属于莲华的那种熟悉气息,温润祥和让心舒坦得许多。正准备细细感受一下这熟悉气息的来源,素岚却是又开口了:   “之后,他便将斩掉我那所谓的爹爹,甚至将我打入冷宫。”自古以来,最是无情帝王家……   “这些与我有甚干系?”他与那莲华同去历劫有缘得识,可这些与我又何干?   “因着这一劫,那凡间的皇后年纪轻轻便病逝于冷宫,而我亦因劫历尽之因位列仙班。然而比那升仙更让我高兴的是,莲华上仙历劫升天后竟对我百般照料。可是——却只有短短一年。一年而已——一年之后,我竟然知道了一个让我心伤又心痛的秘密……”一年的时光是那么短暂,可是却足以将她从极乐打入地狱……   “甚么秘密?”虽然意识到她与莲华的关系已不仅止于匪浅,可是我还是好奇她下面的话,究竟是甚么秘密,竟然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然而,即便是我再加询问也没人愿意回答我,蓦地梦惊醒。   心似不安的望向自己的身体,怎么会有两个元神?究竟那素岚与莲华甚至与我有甚不解的渊源?听着那素岚的倾诉,就连我自己也隐隐感觉到这事情一定于我相关,可这素岚究竟是好心还是恶意便使我分清不得,毕竟这一千年来她从未做过伤害于我的事情。可是,我该去问莲华么?   “醒了么?”还真是想谁谁到,问话之人可不就是莲华。   “上仙有事?”理了理失神的思绪只好起身相迎。   “那倒没有,只是兮凰他们似乎醉得很还在熟睡之中。”言于此便没有续下去,可是明白人早已听懂他的话,说白了就是他闲得很。   “上仙有何指教?”望了望门外的太阳,没想到只是小寐一会儿便早已是日上三竿之时。   “唤我莲华便好。”   温润的声音令人愣了一愣,是了,我总是那样上仙上仙的唤着,也忒清冷了些。   “那莲华亦唤我名——青丘,如何?”算起来,这名字还是——   “算起来,这青丘的名字倒还是莲华为你起的。”莲华如此戏言,但是足以让刚刚愣住的我再次愣神,甚么意思,他竟然这么容易的就承认——呵,我青丘怎么今日会这般好运?只不过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只是不知青丘可否有空?”   “……”半晌无语,历来都是我邀请莲华下棋、饮酒,今日怎么、怎么突然转变得如此之多?   “走吧。”说完,莲华已然驾雾离去,似乎笃定我绝对会随着他去似的。   不过——好吧,我认输!微微一晒只得随着莲华所往之向而去。   第十九章   “其实你是避开兮凰他们有事与我说罢?”直白的说出心中的疑惑,呵,这里算甚么好地方,不过是他莲华上仙的莲华殿而已。   “青丘果然是聪明。”不错,他的确是有话与青丘说,只不过若是留在桃烬或谷底都不是甚么好选择,因为接下来他们要说的事情不宜外人听到。   “好!青丘今日便洗耳恭听。”其实他的宫殿的确是个雅静之地,虽然稍稍清冷了些。   “这便是你出世时的情形。”说着,莲华只是长袖一挥便那莲池的水面化作明镜。而接下来我看到的不仅有众仙群聚、天显异相、还有那个青丘湖畔刚刚出世的我。呵——说来也奇异的很,虽然已是一千多岁的狐了,但是看到自己儿时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小小的感动了一番。   “若是青丘料得不错,定是莲华你将此事压下,并未引起天庭恐慌是么?”否则亦那些糊涂神仙的想法,怎可能还有现在的我呢!这般说来,还是要好好谢谢莲华的好。   “那时我只道是仙狐出世之异景,可现在——”莲华轻轻将水镜掩去,转身面对于我言道:“莲华妄言,你体内有两个元神且俱是狐的元神。”   “你——”他怎会知道此事,就连我亦是昨夜才得知。莫不是——突然间我想到与那梦中素岚对话之时感受到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唉,你竟然跟踪我。”   “不是跟踪,当时莲华路过你屋子之外听到你的呓语,只是施了些小法遁入你体内看上了一看。”   “……”路过?真真是巧的很。弄了半天倒是我自己一直以来强装镇定,却不曾料想他已经知道这些个荒谬之事。   “你想知道的事情,莲华会一一道来。”   良久、良久……   听完莲华所道之后,我连怎样离开莲华殿的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心情复杂得很,复杂得不知该如何形容,甚至不想回桃烬。呵——若不是莲华相告,我又怎知原来素岚那个所谓的秘密便是我与莲华有三世姻缘。   算起来,那莲华虽然活了几万个年岁,烂桃花虽多,但真正的桃花却是一个蓇葖朵也没有。究其原因,莲华说是远古之初,他不过是天地间第一朵白莲,父神喜爱的紧便赐予他仙躯,可又因着父神觉得这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所以便将属于他的姻缘全数勾去。可后来不知是甚么原因种下了甚么果,到了这一世,一向无红尘之缘的莲华竟多出了一个姻缘。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知道我会以甚么样的方式出现,所以那日他泛舟于谷底潭上只是为了顺应天命将我救起。甚至——他亦知晓火颜与若桃的结局,每一个人的出现与离去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只要他想让自己知道便可以知道,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便假装不知道。万万年来,日复一日,从未改变。   而那素岚该是经不住知晓这样事实的打击,便趁着我幼体未成形之际施法将其元神与我相和。其实,我本该是一只普通的狐罢?因着素岚的仙体所以一出世便是仙狐,甚至——怪不得仅仅是一千多岁的我此番已然有三千年的修行。若料不假,那多余的二千年修为该是素岚的,算算她所活年岁倒也符合。   可是这样,到底是我害了她,还是她错害了我?以她的想法应该是想着与我相合便能够永远与莲华相守,可是她是否又曾问过我的意思?   这样的莲华让我害怕,甚至是绝望。若是所有的风景未观便已看透又有甚么意思?人生总要有几次去忘却自己——   第二十章   “谁?”无知无觉中竟是回到了青丘之山,本想着借由泉水冰冷一下有些混沌的头脑,哪知沐浴之时却迷迷糊糊的听到些许声响自那边的树后传出,惊觉之下便喊出了声音。   “是我。”树后之人缓缓走出,其实只听声音便知道来人是谁了,除了他这山内怎么还会有那般傲慢之人。于是,在确认来人身份之后,便没有再加理会。   “怎么,前些日子还一副不会回来的样子,可如今看来倒是早的很了。”当初他还以为这个青丘是有甚么灾祸呢,呵,不过是唬唬人罢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此处一般鲜少有族中之人流连。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了回去火颜那里的么?   “银湖呢?”怎么只见他却不见银湖,他不是一向喜欢跟着银湖东奔西跑的么?   “我问的问题全都没有回答,反而让我回答你的那些问题。”真真是没礼貌得很!   “我要起身更衣了,青辞你莫不是想观摩一下本君的风姿?!”   “哼,我才没那嗜好!”说着便不屑地转了身去,留给我穿衣的空间。   不理会青辞的无聊行为,穿好衣物便径直向着我的起居室走去,可哪知路过银湖的居所时我却看见那银湖竟然在院子中认真的做活着,而旁边石桌上搁着均是一块块的桃木。   “他在刻木雕。”追着我来的青辞看见我的目光,没有适才的嘲讽,反而说了这么一句,甚至让人明显得感到他心中的不甘与失落。   “眼神不好还做这种事情,真是个傻银湖。”嘴上如此说着,心思却随着银湖手上的刻刀一刀一刀的跳动着,深怕他一个不小心伤到自己。   “不想知道银湖他刻的是甚么么?”青辞问道。   “没兴趣。”挥袖离开,现在我需要的是好好的睡一觉,忘记那些乱心的烦事。然而令我无从所料的是,次日却是阴差阳错的在银湖的房内看到了那些木雕品。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愿意看呢!”揶揄嘲讽之人正是青辞。今日我本是打算与银湖道别然后出去散心的,可哪知银湖不在房内,倒是青辞一人孤单的坐在桌边,出神的望着桌子上众多的木雕。而我,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银湖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刻出的木雕竟是我的样子。   “对不起。”虽然青辞总是与我作对,可这件事总归是我未知未觉中酿成的错误……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没想到话未说完,青辞却突然发怒,甚至露出尖尖的狐爪掐在我的脖颈之上,而我不是躲不开,而是、不想躲开,这青辞的怒气该是积累很久了罢。   “青辞,是你在么?”门外突然传来银湖的声音。尽管青辞依旧还气愤得紧,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开掐住我脖子的手,因着银湖已然推门进屋。   “银湖?”轻轻的唤了一句银湖的名,眼中似有热雾弥漫,不知作何原因。可令我讶异的是,银湖第一秒的动作竟是迅速的将自己的手背向身后,虽然我已看到他手上那些刀划伤的血口。   “青丘你甚么时候回来的?那个,我只是邀青辞过来帮个忙。呵,银湖这就去给你沏个茶。”银湖仿若甚么事也未发生般的问着,甚至解释起青辞为何在他屋内的原因,可接下来却又不等我回答便早已转身出门去沏茶。于是心下顿时又疼上几许,唉,银湖你到底是还想隐瞒我到甚么时候?   “若不是银湖那么喜欢你,你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待银湖离去之后,身后传来青辞的愤慨之言。可是事已至此,我又能做些甚么?   “呵——”青辞苦笑一声坐回原处:“没想到,其实我们都是一种人。”   没有听明白青辞的意思,所以只好静静的听着青辞似笑而非的叙述:“银湖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可一旦喜欢上了便会毅然反顾,这一点甚至包括你我,逃不脱不得。”   “呵——是么?”原来在他青辞看来我们都是这样痴情的人。   “银湖喜欢你,我却喜欢银湖,可你——你喜欢的该是那个莲华罢。”总之是求不得。“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们倒还是有一个共同点。   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从不曾想过原来这青辞竟然是如此细腻的一个人,甚至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晓的清清楚楚。只是,我好奇的是我们还有甚么共同点?   “默然相爱、寂静喜欢。”只要那个他过得好,纵使自己再伤也没关系,他青辞是,那银湖是,甚至这青丘亦是。“可是,我青辞却不愿再等下去,如果连第一步也跨不出去,如果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那么剩下的只有遗憾,人生——总要有几次要忘却自己。”   “茶沏好了,来尝尝味道如何?”青辞的言语被门外传来的银湖欢快的声音打断,看着银湖忙碌着倒茶,青辞从旁协助的场景,我似乎明白了些甚么。其实,不管今日银湖如何,可是他已遇到了那个愿意为他勇敢、为他去爱的男人。   第二十一章   人生总要有几次要忘却自己——   一直以为这句话只有我挂在嘴边,原来青辞亦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而且他做得比我做得更彻底亦更实际。若不是青辞的一番言语撼动了我沉睡的心,我又会醒悟的如此之快。不错,我青丘就是爱上哪莲华又如何,或许是早在千年前便已爱上。纵使他甚么都知晓,纵使他是远古之仙有许多尘缘,那又怎样?至少现在,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甚么就好。   “银湖,你我兄弟那么多年,不论是福祸青丘亦愿意同你承担,从前是,今后亦是。”拍了拍青丘的肩,虽然明显得感觉他的身体微微的僵了一下,但是早说清楚晚说清楚都是要说清楚的,而且还有一句未语之言是:“记得珍惜眼前人。”这世间有多少离散是祸起不愿珍惜?如果每一个人都明白珍惜眼前所得,又怎会徒生如此多的遗憾?   “我走了。”有青辞相伴,我是放心的很。而我,或许也该去寻找那份属于我的珍惜了。   回到桃烬,一切似乎没有任何改变,莲华依旧是那样清出浅居,花梨亦是那般甜美可爱,而兮凰与火颜,似乎也相安无事,一切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原来有些时候不是现实有多可怕,而是在没有看清现实之前,我们早已被自己的心魔先吓退。   “啊——”陡然间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为甚么最近这些个关于素岚的梦似乎越来越多,甚至越来越真实。这日是她素岚与莲华谈笑于天地间的景象,那日又是她素岚与莲华畅游人间的回忆——虽然这些梦我从未与莲华提起,可每每想起来还是心中难受得很,尤其是素岚说过的一句话:既然你的仙躯与道行是我给的,自然要代替我活下去。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素岚的元神在分离肉身之初受了伤所以修养了一千多年才得以恢复几许,如今更是日益强大。呵,如今甚至想霸占我的身子,是否异想天开了些?我青丘可从不作代替品。总有一日,我会寻个办法将她这元神取出,即便是损了大半的道行又怎样?我青丘可不是那般容易受到威胁的狐!   “喂,我给你的红绳用了没有?”心情阴郁便在外散心,恰巧遇见兮凰独自徜徉于花丛。于是便好心的上前询问。其实之所以有此一问也是事出有因。或许是我的神经敏感了些,虽然近来兮凰与火颜相安无事,但是隐隐之中我总能感受到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儿。莫不是兮凰没有用那姻缘之绳?   “额、那个绳子——我用过了。”兮凰吞吞吐吐的讲着,我却错以为他只是为了避免我笑话他所以编造的谎言,于是决定得个闲去往那九重天上的天缘宫看一看。一来,我想快些撮合火颜与兮凰。二来,其实自从回来我便一直躲着莲华,至今未言一语。或许,心里还是迈不出那道坎,逃避虽然不是甚么好办法,但是我亦想不出比逃避还好的办法。   话说回来,虽然我很讨厌那九重天上的神族,但至少还有几个老头不是全数列在我那讨厌的范围之内的,包括这天缘宫内的月老。   “怎么今日狐君有心情来我天缘宫转上一转哪?!”装模做样抚摸着自己胡须的月老如斯问着,想这狐上一次来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   “怎么?月老不愿意见我?”说着作势欲走——   “哎呀呀,怕了你了,这狐崽子!”总是捉弄他老人家!   “呵,老头子你也不差,都几百年了,还是如此红光满面,看来养得不错么?”不知道是甚么仙丹雨露食的多了,好像比百年前还年轻上许多呢!算起来,这月老不仅是没有列在我那讨厌的行列,反而是与我有忘年之交。   “喂,最近有没有一只神鸟来过?”其实这才是我最关心的事情。   “鸟儿?没见过,倒是见过一只偷偷摸摸的凰。”在他天缘宫转悠了一个大轮回,哎呀,当时他还以为自己的宫殿招小偷了呢!哪知这只凰鸟倒是甚么都没有偷,一会儿便走了。   “是么?”不等老头引路便走进那红线满匝的屋子中,又是引得老头一阵嘟囔。不过我却是如期看到了属于火颜与兮凰的雕像之间有细不可见的红线飘出。   “他们只是缺少磨合,你倒是操个甚么心!”千百年来,这狐崽子总是时而不时的留意他的那些个朋友们尘缘如何,倒是从未看过自己的,不知道他是傻还是怎么的!哎呀,罢了罢了:“快快快,陪老头子我下几盘棋吧,最近手痒的厉害了!”   “你啊!”这老头就这么点嗜好,且每次来都要与我大战几百回合却鲜少赢过,弄得我却一点兴致也没有。不过,耍耍这老头子倒也不错噢!   第二十二章   我就知道,只要是陪着那老头下棋便会误了时辰,还好我趁着中途方便之际偷偷从后门溜了走,要不然那凡间的桃烬不知道要过往多少了日子了。只不过不曾让我料到的却是从天缘宫后门溜走的时候,无意间看见远远的有人走来。若是常人便算了,哪知正是那可恶的大金乌。既是不想正面起冲突便只好躲避在一旁的仙树之后,想是等他走了我再离开也不算晚。   “大哥,天君真的是这样吩咐?”只见另一只不知是排行第几的金乌有些不相信般的问向大金乌。呐呐呐,不是我青丘喜欢偷听别人谈话啊,只是事出突然,完全不在控制之内。   “不错,这次定要那个目空一切的莲华吃点苦头,顺带着好好惩处那只妄为的青丘之狐。”大金乌说的起劲,可听到我的耳朵里却是心思蓦地沉了下去。   “可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会引起其它仙众的不满?”无名金乌似是担心的很,要知道那莲华上仙在各个仙人的心中地位之高绝不在他们估测之下。   “呵,众仙若是不满,天君便会更加愤怒。”要知道,没有任何一个君主可以容忍他人地位比自己还崇高的,人间帝王如此,这天君亦如此。这次表面上是他大金乌添油加醋的多说了些话,引起天君的愤怒,可实际上这天君早已有了二心。   “只盼不要弄巧成拙的好。”若是错了一步,后果可不堪设想。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说完,两人便走了过去,甚至因为得意之至便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怎么?天君是想对付莲华了么?呵,看来不管是甚么样的统治者也逃不过至高无上的权利之益,伴君终是如伴虎。不过,就算是这金乌想动莲华,是不是太天真了些?若是今日的话没有被我青丘听去倒还好说,可惜了可惜,机不逢时啊!   “青丘是去了哪里?”前脚刚落地于桃烬,后脚便听见熟悉的声音,竟然是他。   “上面。”随手向天指了指,只消得这一个姿势,他便该懂得吧?   “你不是一向对那天上之人无甚好感的么?”原来离开桃烬几日之久是因为到了九重天上。   “可不是,不巧让我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额不,或许不该称为秘密,若是莲华,他该是能够推测出自己灾祸近了。果然——   “不要胡思乱想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你知道?”眼见莲华转身欲去,谁料我着急之中便拽住了他袖袍的一角:“咳,对不起,是我失礼。”唉,怨自己,怎么能这般冲动呢!   “青丘指的是甚么事?”看他一脸焦急与担心的模样,一阵暖流似曾于心内流过。   “这万千年来,莲华你——”唉,该怎么问才能将正题扯到天君欲对付他的事情上呢?   “但说无妨。”看这狐吞吞吐吐的样子,或许真的有甚么不好开口的事情。   “总之我听说天君似乎会对你不利,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一口气将想说的话说完后似是舒心了不少。不过我能做得只有这些,以他莲华的实力,不会连那些个残兵残将也打不过吧?   “我知道了。”原来是关心自己,他还以为那日坦白所有的事情之后,青丘便不会再理他了,没想到却是这番情景。   “喂,我不是开玩笑!”眼见莲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离开,无奈之中还是没有忍住再次拉向他的袖袍,只可惜,这次袖袍没有握个正着,却是触碰到了他的手——他的手——   “是不是吓到你了?”呵,只要是碰到自己手的人都会显露惊讶之色,这青丘亦然。   “没、没有。”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冷?甚至冷的似块冰。   “去歇息罢,自上面回来也是要耗费一些元气的。”说完,又是翩然而去。   唉,既然人家不肯承你的情也没有办法,算啦,还是回去歇着吧!这样的日子也忒无聊了些,早知道便在天缘宫与那老头下棋了。现在的他,估计是在上面气得吹胡子瞪眼,大肆咒骂我不守信用了。呵——下次再去看他估计就麻烦咯!   第二十三章   “修养了一千多年,我也该出来透透气了。”正喝着淡茶一杯,却是听见这句清脆的女子之声。于是,手上的茶一个没端稳,差点全部翻出来。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不是,我是说你为甚么会在我醒着的时候出现?”以前只有入梦后才会见到这个素岚折腾我,可现在她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白天?   “怎么,你不会让我永远沉醉梦中,见不得光吧?”她早就说过了,她会回来的,早晚会回来。   “你想怎样?”既然她的元神已经完全苏醒过来,是不是代表大事不妙?   “你不会那么单纯的认为我们真的可以同时享用一个肉身吧?”天地下哪有这样的奇事?!以前是她的元神没有苏醒,可现在就不同了。因为——她的元神已经修复,已经变得够强大。   “你是想独占?”看来这个素岚的心机倒是不小,宁愿忍辱偷生一千年换来这样一个法子。   “不错,我与你的元神只会二存一。”关键是看谁的斗得狠了。反正现在无论是想甚么办法,也不能将她的元神脱离这个肉身了,否则便只有死路一条。   “呵,我奉陪。”哼,倒是先来挑衅了,难道我青丘怕她不成!   “耶,君上你在这里自言自语甚么哦?”花梨路过我的身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怎么,她是听不到那素岚的声音么?   “我的声音只有你能听的见,不过——只是暂时而已。”或许等她再修养了千年,斗过青丘的本元后完完全全的占有这个肉身便可以让所有人听到属于她的声音了。   “呵,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了我这副肉身便能够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吧?”简直是异想天开!莲华是有多好蒙骗!   “喂?君上你怎么还在自言自语啊?!”一旁静等我说话的花梨对着我的双眸挥了许久的手,终于又忍不住问了一遍:“真是奇了怪了……呀,君上不会是得了甚么病了罢?!”   “休要胡说。”我怎么可能得病,只不过是被一个缠人精缠住罢了。   可稀奇的是,在花梨与我攀谈直至离开之后,那素岚的声音便没有再出现过。而再次出现却是在多日之后,那时——   “你是甚么人?”话是火颜问的,而我却是被兮凰拉着过来的,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兮凰说火颜发现有人在桃烬外鬼鬼祟祟的打探里面的事情。可他又不敢请莲华,所以便将我带了过来。但是话说回来,这个突然出现在桃烬外围的人,额不,该说是老人,男性的老人。其实长相算是平和,实在是算不上甚么大奸大恶之人,真是搞不明白兮凰与火颜他们紧张个甚么。   “请问此处可有莲华这个人?”苍老的声音听得我的心一颤一颤的,为甚么他要找莲华?突然间我想到天君那档子事。   “不要误会,老夫只是受人所托,将此物送与莲华。”说着,便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做工倒是精致得很,可就是不知道这盒中装着甚么东西。听闻此言,火颜伸出手去欲接——   “且慢。此物必须亲手交与莲华本人。”   看来,这老头还真是铁了心要将东西交给莲华了。我正想着要不要冒充一下莲华拿了算了,却不料,火颜已经出手拨开盒子,于是一粒火红的丹药出现在众人面前。   “快去抢过来。”心中素岚的声音响起,怎么,她也想要?只因着这一句话,动作已慢了一步,可火颜却已经去夺取那粒丹药。虽只是瞬间的事情,那老头亦不是甚么平庸之辈,竟是反手欲将手中宝贝收起,哪料到这么一冲一撞一躲,丹药竟然直直的飞了出去。其实飞出去倒是不打紧,关键是兮凰心急去接,却是用嘴。   “天意、天意啊!”老头眼见此景没有愤怒却是哀叹不已。而兮凰那边却是怎样也吐不出来了。眼见如此,我早已现出狐爪掐住那老头的脖颈:“说,这是甚么药丸?!”   “唉,是老夫不该趟这浑水,千年之前与人有约却不料害了这位小哥。”他只不过是稍微得到神仙指引的凡夫俗子,擅长救治用药,可哪知——唉!   “毒药?”指尖力道又加深了一分,似乎已见血溢出。   “不是。”说着便想用手将我的狐爪挡开,虽然我本意不愿松手,可看他那样子似乎也不算是甚么厉害角色。于是,在意料之中,那老头竟慢慢的附上给我的耳朵与我讲了一段话。   第二十四章   听完那老头的话后,我的神色是变了又变,直至火颜紧张的问我是甚么药丸——   “倒不是什么毒药,只是可能会难受上一阵子,戏弄人而已。”没想到这药丸竟是无色无味,且入口即化。看来这次兮凰是死定了。   “你这老头!”火颜似是有些生气,正准备打过去却是被我拦住。   “他不过是受人所托。”也算不得是甚么罪过,只是:“敢问这样的药丸是否还有?若是有——”销毁最好,否则就不好办了。   “仅此一枚而已,老夫亦不想危害苍生。”可只是这一枚,似乎便已经伤到人了。   “那么你说是千年之前受人所托——”可这人看似平凡无奇,不像是能活千年之人啊!   “正是那人承诺老夫不死之身,如今却——”唉,罢了罢了,天道循环又待如何。   “我知道了,此事我会告知他们的。”虽然嘴上说着,可心里却依旧在盘算着该怎么对兮凰说。那枚药丸虽不是甚么毒药,可与毒药也无异了,这世上怎会存在这样的药丸?!   “甚么?”待到那人走后,独独将兮凰拉进了屋子。这事虽然不是甚么见得人的事情,可至少当事人需要明了,否则以后发生甚么怪事他还不被自己吓死!于是,当我告知这药丸的真正功能时,本还是抓狂状态的兮凰竟沉默了良久。   “怎么会是——”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药丸?雌雄同体?就是说以后他兮凰连生孩子都可能了——可是一只凰与一只狐的后人——是甚么?   “或许暂时你还不能接受,可是事以至此——”没有甚么可挽回的余地了,所以——   “我知道了。”兮凰安静的走出了我的屋子。唉,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天下之大,还真是甚么出奇的事情都有。   “我让你抢过那丹药,你怎么无动于衷?!”此刻出声的是素岚,听起来似乎有些愤慨。   “千万别告诉我那一千年前托付那老人的就是你——素岚。”连这样的丹药也想好了,呵,究竟这个素岚还有甚么事情是我不敢想象的。   “不错,是我又如何!”她不过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一直以来她都想拥有属于莲华和自己的孩子,哪知现在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啧啧啧,让莲华阴差阳错吃下那药,然后——真是不知你怎么想的。”幸亏今日没有惊动莲华,若是他在场的话,唉——   “坏我好事!”竟然让莲华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这个青丘真的是可恶的很!怎么,难道他不希望他自己与莲华有甚么永久的联系么?   “可是我好奇的是,那人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若是莲华今日住在那九重天上的莲华殿,那人也能够追过去么?   “怎么,你就不许我做过甚么小动作,不过,现在看来都是无用。”枉费她做了那么多事情!   “你觉得你这样苦苦相追是爱情么?”难道她这样做真的是在爱那个高高在上的莲华么?女人啊女人,连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这世间,唯一值得我素岚去爱的人只有莲华。”   “唉——可是你那早已不算是爱——”长叹一声却是成功引起素岚的怒意。   “那你说是甚么?!”若不是因为她爱莲华,怎么可能会放弃位列仙班的机会,怎么可能做到如此这般田地。   “执念。”若是爱,便希望对方更好,而不是想出这样恶毒的伎俩去留住他。这样,不是执念是甚么?就像当初我一心寻求莲华所在,而待到真正见到时反而觉得以前做得似乎只是执念。其实只要缘分到了,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然而,即便我这般指责,素岚亦没有再出声,呵,又修养生息去了么?看来她倒是很希望快一点控制住这个肉身了。只是——天下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看着今日火颜的反应,似乎是挺在乎兮凰的,否则也不会多番生气。银湖与青辞,火颜与兮凰——如果他们都一双又一对,我倒是多得了一个媒人的称呼了呵。   第二十五章   近日连绵有雨,空气湿潮,甚是难过。就连整个被窝都有一种水气弥漫的异样之感,唉,实难入睡,这样的天气真真是好不喜欢。而今夜,似乎水气稍稍干燥了些,加上近来睡眠甚是不好,所以寤寐得比较快,只是,半睡半醒之间——   “吱——”很轻微的开门声,本以为是招致了甚么贼前来,可直到那人逼近,我才感觉出一阵熟悉的气息,呵,原来是莲华。不过,在我的印象里,莲华似乎不是那种喜欢在半夜便偷进别人房间的人。   于是,在我意料之外,莲华那独有的冰凉触感的手掌竟是微微扫过我的额头,于是本不敢醒来的我便索性装作睡觉,免得大家尴尬。   “素岚——你,还好么?”屋子中寂静了半晌,却是蓦地听到了莲华如是唤道。而未等我反应过来,体内素岚的元神似乎是先苏醒过来:“莲华,你是在叫我嚒?你还记得我的是么?”只是,素岚焦急的问话只有我听得到,可惜那莲华却是半点也未知。   素岚似是心有不甘,继续高呼,但是莲华在讲完这句话后便准备离开,留下的是素岚的眷恋与我的失落,原来——他在乎的竟是素岚。   不过,我可以是当做是一场噩梦的,只要噩梦醒了便忘却掉便好,可谁知,未等莲华关上门,隐约之中似乎有嘈杂之声响起。微微睁开双眸,却看见门外窗外是红光漫天,雨似乎也早已停歇,然后我便听见那熟悉的却又讨厌的大金乌的声音。可再过不久,外面的景象便消失了,一切回归正常。是梦么?一定是梦——   “青丘,求求你好不好,带我去找主上。”面对哭得稀里哗啦的兮凰,我才开始无奈,唉,我只道是当做一场噩梦便好,可是怎料兮凰他们竟然也听见了,且在莲华去后撞开了我的门。   “青丘,莲华上仙于我们有恩,况且这事也是因我们而起,若是你不去,那么我火颜是一定要去的。”于是,在看见我没有回答的情况下,火颜竟然也挺身而出,虽然我知道火颜那个嫉恶如仇、深明大义的性子,可是我又怎么跟他们解释,其实那个时候我亦是眼睁睁的看着莲华被天将们带走的,只是我为了麻痹自己先前莲华来过的事实,所以根本没有出声。   “兮凰,我们走。”火颜拉着兮凰便向外冲去,只是未等飞身变被我先拦了下来。   “你疯了么,上去自投罗网是不是?!”若是火颜上去了,以他那点道行岂是可以对付众天将的?!无法,只得拉着兮凰往那九重天上飞去。   但是我似乎小瞧了莲华在众仙中的影响力,正如大金乌所想,本来天君似乎是不准备对莲华怎样的,岂料众仙听闻此事,一个比一个焦急,纷纷前往天君处求情,哪知这人愈多天君的气便愈发的大,于是最后莲华竟然被关进了天牢。   “你确定?”天君怎会如此糊涂?   “当然,我老头怎么可能说谎话!倒是狐崽子你,上次竟然不告而别,让我老头我在那棋盘边期期艾艾了好久,可恶啊可恶!”月老越想越是生气,早知道刚刚就不告诉这狐崽子关于莲华上仙的事情了,哼!   “呵,老头你还算计我起来,那才是可恶呢!”本来也没想到这么早便能够见到他的,若是想着还有事情要他帮忙,那日我该多陪他一会儿的。   “好啦好啦,不要跟我打哈哈了,你们想怎样?”话说回来,没想到那天在他天缘宫内鬼鬼祟祟的小鸟竟然是这只狐崽子的朋友,怪不得那日这狐笑而不语呢,原来是此等交情。   “怎么,老头你想帮我?”不过这老头不像是那么好心的人呐?果然——   “我?我才不帮你呢,开什么玩笑!”连下棋都唬自己,现在还让自己帮他,嘁——   “好了,不多说了,现在我们就去天牢。”看见兮凰焦急不已的神情,若是我与月老再调笑下去,估计他一定又要忍不住大哭起来,那时岂不是丢了我这张狐脸?!   “喂——说走就走,有没有天理啊!喂喂喂——”身传来的是月老的大叫声,不过——呵呵,走自己的路,让他喊去罢!   第二十六章   “青丘,你确定你真的认识去往天牢的路?”兮凰如是问。好罢,我承认,我是不认识——所以我们现在似乎有些迷路,而且差点几次碰到巡逻的天将。唉,现在怎么办?早知道刚刚问一下那老头了,也不至于现在在这里瞎逛,浪费时间。   咦,那边悬空的平台是什么地方?似乎没有人看守嘛!   “喂,等等,等等吖——”正准备向着那边悬空的平台走去试探一下,岂料传来月老的声音。于是我同兮凰一起向后瞧去,果不其然便是那老头一路小跑的追了过来。   “喂、喂、喂,我说——你们怎么跑的、那么快啊!”欺负他老头年纪大,跑个两步就气喘吁吁的好玩是吧?!   “啊对了,天牢如何走?”面对这种时刻还是转换话题的好,省得老头纠缠不休。   “东面啊!这里是诛仙台,你们是想死还是怎么着?!”真是一群不懂得天高地厚的小家伙。   “诛仙台?”一眼望进那个悬空的平台,周遭均是闲散漂浮的白云,看起来美得很,可我记得这诛仙台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管是人神,只要遁入下去便是神形俱灭,也难怪此地无人看守了。   “好啦好啦,我是过来给你送虫子的。”哎呀,施施然的便去闯那天牢可不是什么上上之策。   “什么虫子?”看见月老手上普普通通的木瓶,怎么,还有秘密武器不成?   “瞌睡虫!”若是来硬的,就这两个小鬼怎么也斗不过那看守天牢的人,况且就算是斗过了,也会惊动天君的嘛!所以,要来软的。不过——“这可不是一般的瞌睡虫,只要它叮到所叮之人,此人便会沉沉睡去,即便是醒来也会以为是自己疲劳过度所至,绝不会怀疑甚么。”   “谢了,老头!”抓上木瓶,拉着兮凰便向东面走,看来有时候多一个朋友还是不错的。   果然,按照老头指的路,不久便找到了那天牢所在。于是偷偷的放出那所谓的瞌睡虫,几近莹绿色的小虫飞出,只消片刻,那看守正门的人便沉沉睡去,而且是以站姿睡去。于是,我与兮凰二人便可以安然的进入天牢重地。其实若是我一个人来倒也不用这般麻烦,倒是变成一小飞虫,只可惜,兮凰不会变身。   “主上——”一见到莲华,兮凰便开始红了眼眶,哭哭啼啼不成样子。但是除了囚禁,似乎一切都还蛮好的,天君亦没有怎么虐待于他。   “回去罢,你们不必为我忧心。”这话虽是讲了两个人,可莲华的神情却是一直停留在兮凰的身上,反而是我,半倚在旁边的墙壁上听着他们主仆俩的讲话,没有半点插嘴的意思。   “可是主上,为甚么天君会突然这般无情?”以前天君对主上很好的么?   “人言可畏。”不过是些莫须有的罪名,其实天君只是一时气愤,根本奈何不了自己。反而让他担心的是青丘他们会为了他大闹天宫。   “主上——”兮凰正欲再讲什么,耳尖的我却是已经听到有人过来的声音,于是便与莲华使了一个眼色,便拖着兮凰速速离去。   “青丘,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出了天牢,兮凰似是还在担心天君会对莲华不利。   “不用担心,我们且回去从长计议。”或许等一段日子,莲华便能自己回来了。   谁知回去的半途,竟是让我们遇上了花梨,她?怎么会在这里呢?   “火颜回青丘之山了,花梨担心,所以上来看看。”   “噢,现在可以回去了。”其实没那么严重,不是所有人被天君抓了便会大灾的,莲华更不是凡人,天君奈何不了。   “不——”我与兮凰已经准备回去,可花梨却是大叫道拉住了我的衣角。眉头微皱,眼神却是看向花梨扯住的那片衣角,于是在花梨慌慌忙忙的将手放下后,我回头等待她不回去的理由。   “那个、那个——其实刚刚——”欲言又止,她想说什么?   “有话直说便可。”这样吞吞吐吐的反而让我郁闷。   “那个,其实刚刚我在、在找莲华上仙的时候,偷偷的听到了几个人聊天,他们说、说虽然天君无意处置莲华,但是,他们可以用私刑。就算、就算最后莲华上仙不幸遇难,也是突发暗疾,所以——花梨好担心,真的好担心!”   “是谁?”竟然有人胆敢用这么歹毒的计谋!所幸被花梨听了来。   “好像就是上次大闹青丘山的那个人。”如果她花梨没有记错的话。   “大金乌!”这个人倒是阴险得很,只为一点私怨便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我青丘岂是坐观之辈,这一次一定要让他阴谋败露,这个奸诈的小人!   “君上,那我们现在?”花梨一脸担忧的望着我,想寻个答案。   “回青丘山。”此事必须好好筹划,要保证万无一失才是。   第二十七章   “我的对策便是无对策。”冷静的当着众人的面如此宣布,果然当即收到非常激烈的反对。   “莲华于我有恩,我绝不袖手旁观!”火颜如是说。   “你怎可放任主上性命不管?枉费他当初救你一命!”哭得稀里哗啦的是兮凰。   “君上莫不是胆小怕事不成,竟然连搏一搏的勇气都没有!”花梨的斥责声甚至是压过了兮凰的号啕大哭。   “我觉得,君上还是再慎重考虑得好。”这是九辞代表族人讲的话。   ……   总之,担忧、哭闹、不甘甚至谩骂之声阵阵相间互传,无奈之下只好先行离开。   寂静的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听着耳边咕咕的泉水声,可心思却是不知飘向何方——   “如果真的担忧,何必这样做。”银湖挨着我身边缓缓坐下。   “你怎知我定是在担忧?”笑容满面的对着银湖璀璨一笑,似乎是想证明我并没有银湖想的那般担忧。   “火颜不懂你,不等于银湖不懂。”仰望了身边这个人几百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呵——算我输。”很自然的双手一松搁至脑后半倚在大石之上。不错,我是担忧,可若是采取火颜、花梨他们的建议,那么莲华便无全身而退的可能。况且以莲华的本事,只是应付大金乌那几个小角色该不是甚么难事。但是——   “青丘最喜欢的生活是平平淡淡的,哪怕是学那普通的凡人耕田织布。”这些他银湖最了解不过:“可是,这世间之事哪有那般如意。”   “你想说甚么?”银湖,决不会这样平白无故来这里说上这些无关大碍的话。   “我已经放下了。”银湖轻叹半晌,幽幽的说了一句。   “甚么?”似明非明的望着银湖,只是觉得此刻的他特别平静。   “我是说,连我都肯放下那些执念,为甚么青丘你就不可以为爱豁出去一次?不要永远那么平淡无味,或许爱情就该来得轰轰烈烈。”   “轰轰烈烈?”甚么才叫轰轰烈烈,是像火颜与若桃那样的义无反顾么?   “青丘不是常说这一生总该有几次要忘却自己么?那么为甚么不可以放下心中那些顾及,大胆的去做呢?我认识的青丘可一直都是自信满满的狐王。”只不过是爱情便让他找不到自我,这样的青丘不该是那个他记忆中的他。   默然望着银湖那张略显苍白的小脸,一直无奇得紧,可此刻却充满了奇异的色彩。要豁出去么?依稀记得青辞这般与我讲过,现在又是银湖。呵,为甚么觉得身体中有些暗涌在蠢蠢欲动呢……   “银湖,谢谢你。”想透许久,心下终于开朗。或许我是该搏一把,这样消极等待可不是我青丘的作风,虽然我依然相信莲华有办法做到保护自己,可是他是他,我是我,我希望从此刻开始——保护他。   寂静的天牢重地,囚禁着的不仅是天神界的罪臣,还有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只不过此人不仅没有他人那般烦躁不安,甚至是安安静静的闭目养神、不喜言谈。然而,他虽有心不理闲事,闲事却是不请自来——   “咻——”的一声似乎是甚么暗器之类的东西袭来,但只是轻拈双指便已将那物制住。缓缓睁开莲雾般的双眸,浅浅一笑,原来不过是一张折了几折子的笺纸。然而,观摩笺纸的刹那,他的表情却是愈发的平静,甚至是先前的浅笑亦一带而过。   “喜欢么?”缓缓走出黑暗的牢角,有些好笑的看着莲华一变又变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还带了这样的东西,不是让他与兮凰不用担心自己的么。   “哎,真的要让我现场演绎一遍?!”虽然有些丢人。于是不等莲华回应,便已经默背到: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   “好了。”未及说完已被莲华打住,只好作罢,况且下文他该是看完了。“难道你不知道我与素岚——”   “我知道。”我知道你那夜深情呼唤,但是——“爱你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说完便准备拉着莲华的手离开这个该死的天牢,虽然明知他的手冰冷若寒,但是触碰到时还是仍不住心惊了一下。“好在我的手掌还算热乎,以后就让我来温暖你好了。”   出乎意料的,我以为这样不轨的行为会被莲华狠狠的责骂,岂知他竟是无意将手抽离。   “你确定要这么做?”本来呆在这里倒是没有甚么大事,但如若这样离去,可就说不定天君会如何处罚了。   “是。”异常坚定地看向莲华双眸,今日,不管是天君还是大金乌,抑或是那个死缠不休的素岚,只要他莲华敢跟我走,无论是甚么样的风雨,我亦承担绝不退缩。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莲华如是说道,这句话是代表他愿意跟我走是么?   但是我只记得那时的他音容风华举世无双,霎时惊却了我的心。   第二十八章   “你们,觉得走得了么?”未至天牢门口,竟是正好赶上了那个可恶的大金乌而他的身后,整整齐齐的一排一列正是天庭重兵。“就算这个天牢奈何不了你们,就算那只泼狐甚么都不懂,上仙你也该知道私自离开天牢的后果。”   “所以呢?”莲华一脸从容,所以按照大金乌的意思他们该怎么做?   “啊,或许就算你们现在后悔了想回去继续呆着,恐怕也不能如你所愿了。”他大金乌等了好久这样的机会,岂能白白放过?!既然当初有种那样羞辱自己,今日必须付出代价!   “看来在劫难逃了。”与莲华对视一眼,虽然只是一眼,可对方是怎样的意思似乎早已明了。   “不如,我们比一比谁先出了这个天牢的门。”莲华如此建议,却是甚合我意。既来之,不妨放开一点,不过是打一场。   “输的人可要受惩罚的。”如果没有赌注,岂不是无聊的很?   “好。”温润的回答,代表着赌局的开始。   或许那时的大金乌还未反应过来,两股强劲的风已然穿透层层重兵。我惯用那白帝送的白羽锦扇以及——我那独一无二的洁白九尾,以一敌十倒是不在话下。可是看向另一侧,我似乎从一开始便低估了莲华的修为,若是说我只是以一敌十,那么莲华似乎更强些,就算不是几百,亦不再一百之下。只见他手掌之中不停的结出晶亮的水晶莲瓣,瓣瓣洒出,只要中招之人便会瞬间倒地,不过死没死我是不知道。哈,如此看来,我岂不是要输定了?呐呐呐,莲华你怎可一开始就这样暴戾,算你狠。不过——   九尾陡然伸长,齐齐卷住几十天兵,无需多留颜面,直接扔出去便是。而手上的白羽扇亦是不假思索的一阵狂扇,虽然效果不佳,但是大头还在后面呢!   “你输了。”同时与莲华落地于天牢之外,虽然是刚刚打过架,可是他莲华却依旧是不染尘埃。相比之下,我的衣襟似乎有些凌乱。不过,莲华之所以说出此话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手边正在吐血的大金乌。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我青丘亦懂,只不过——”有时候结论不用下得这么早嘛!   “磁——磁——”如果耳尖的话你会听见有细小的声音响起,像是甚么裂缝的声音。   “轰隆——”如我所愿,如雷般的坍塌之声在耳边响起。哈,你以为我真的会在牢内做那些个无效果的狂扇么,现在天牢塌陷了,谁赢谁输还说不定呢!   “天牢一塌,那牢中恶人可就一并跑出来了。”这个青丘,好顽皮。   “正好这些天兵天将闲得无聊,让他们忙上一阵子也不错。”省得总是无事生非:“对了,刚刚你说要带我去哪里?”被这些个鸟人牵绊住,倒是差点忘了。   “这次怕是真的走不了了。”因为——   顺着莲华眼神所向望去,正是天君一干人等。   “要不要再玩大一点?”或许是打架打上了隐,心里想什么便说了出来。   “怎么玩?”若是以以前那些认识他莲华的人听见现在这般对话,一定是要骂他疯了。不过,这万万年来平淡如水的日子过得似乎还没有刚才那短短瞬间来得爽快。所以,此次,他想将一切抛诸脑后,轰轰烈烈的玩上一局,况且——他已经找到了愿意陪他玩的人。   “喏,先听听那天君老头喊的是甚么。”远远的便听到那老头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看来在开打之前要先挨骂了,果然——   “妖孽,竟敢威胁天庭仙人大闹天牢,还不乖乖受降!”   “妖孽?威胁?受降?”为什么这天君说什么我似乎不懂呢?一来我是一只九尾仙狐,并非妖孽;二来,就算你天君有心包庇莲华,也不用说是我威胁他大闹天牢的吧?三来,反正我已经豁出去了,长这么大还没这么爽快过呢,就这样草草收场岂不可惜?为甚要降。   第二十九章   不知是打上瘾了还是气不过,总之未等对方如何再言,身形已陡转直上与那众天神厮打起来,不过好在莲华似乎也与我心有灵犀般即刻移动起来,否则这样的局势我还真是压力很大,毕竟现在面对的不是什么虾兵蟹将之辈。   “原来我从不知晓莲华你也有这样叛逆的时候。”一边打一边与身边的莲华讲话,似乎也是一种享受。   “现在不是知道了么。”他莲华虽体寒,可亦不算是什么冷血动物,无情无感。   “看打——”没有回答莲华的话,反而是大喝一声攻向眼前攻上来的不知名神仙,只当是试试我这三千年的道行如何好了,说不定亦有大增。甚至,这边打着,那边便瞄见许多原先是被关在天牢里的东西仓惶而逃,呵,有意思得紧。   可哪知,场面一片凌乱之时,平白无故的竟然有道道金光闪现。你狐奶奶的,刚刚打斗时才把那只大金乌的金弓折了去,现在又多了这么多只金乌拿着同样的灼热之箭射来,真是找死!   身形微侧已挪至莲华身边,唉,若不是此刻的莲华是背对着那箭的,我也不会闪过来帮他打掉那些可恶的箭,只不过——   “住手!”适逢此时天君大喝了一声,弄得众天神差点停手不及,伤及同伴。   “莲华上仙,你果真是想与这狐闹下去不可?!”   “呵,莲华岂敢。”似乎起因不是因为自己罢。   “那还不速速受降!”   “受降?不如莲华与天君打个赌如何。”   “打赌?”   “是,若是赌输了,莲华与青丘愿承担一切后果。若是赌赢了,天君也该许莲华一个诺言便是。”这样的赌局,不知他天君愿意接受与否?   “哈,好大的口气,不知莲华上仙你想赌甚么?”   “一炷香之后,我们会前往一个地方藏匿起来,天君尽可派出所有的天神天将搜寻我们,时限是七日。若是搜寻到了,便是天君赢。”若是搜不到——   “好!”这三界之内都是他的天下,哪有寻不到的道理。况且这样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么,莲华便先走一步了。”说完,便不管我是否应允即刻离开。   ******   “极寒之地。”跳出三界的极寒之地,乃是天底下最寒最冷的地方,果真是冰冷刺骨。   “不错,我只是说一个地方,可没有说是三界之内。”而且这里可是与他联系最亲密的地方。“伤势怎样?”   “你——”他甚么时候知道我受伤的?   “若不是你为我挡箭受伤,我也不会与天君打这个赌。”   褪下背后的衣物,被灼热之箭打伤的伤口立刻囧露在空气中,伴随着的却是深入髓骨的寒意。幸好我道行不错,否则定是要被这里活生生的冻死了。   “那些金乌手中的箭没入身体后除了表面略微的烧伤,其它并无伤痕存在。”莲华缓缓的解释着,其实这个我也知道,所以当时并没有在意。“不过,这箭伤及的却是元神,一日不处理,一日元气便大损。”   “那现在该如何?”如果我的元神受损,岂不是预示着素岚的元神便可以占据我的身体。对了,自从那夜莲华被抓,这素岚的元神似乎就没有骚扰过我,这其中又是甚么道理,良久也没有想通。   “这便是我带你来极寒之地的原因。”这极寒之地可以拖延元神受损的程度,那么他就可以用药慢慢医治灼热之箭造成的伤害。   “可是你能想到的,天君岂不是也能够想到?”   “一来,他并不知晓你受伤了;二来,就算他知道了,这极寒之地不仅天气恶劣常人无法进入,而且洞窟甚多,一时半会绝不会找到。”狡兔三窟,就不许这极寒之地也有上千洞窟么?在这里藏匿七日,绝对是个好法子。   第三十章   “先前你想带我来的便是这里?”这里是极寒之地的中心。看着眼前淡碧的湖水,原来这极寒之地还有比较温暖的地方,虽然也温暖不到哪里去。   “这里是千万年前我修行的地方。”千万年前这里周围遍布汪洋,而这一小潭水却是淡水之湖,亦是他修炼成形的地方。   “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无奇不有。”外面冷成那样,可这里却与外界的冬日所差不多。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药。”   “喂,你出去的话——”   “没关系。”以他的本领,那些搜寻的人不在话下。   “嗯,小心。”看着莲华步步远去的身影,现在我们的命运已经是紧紧联系在一起了罢。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没有一丝不安,反而甚是心安。   或许是元神受损的原因,最近只要是喝过药后便会沉沉睡去,与莲华相谈的时间反而少了,就这样不知不觉中过了四日,似乎那九重天上的人并没有甚么发现。   说起来,这药也算是比较难喝的一种,好在是莲华亲手熬制而成,每当看到莲华熬药时的认真,我都觉得幸福之感油然而生。不过,莲华就是莲华,就连熬药也不会像常人那样弄得灰头土脸,反而是丰神依旧,笑意浅浅难掩风华。   不过今日,趣向之至,再加上我觉得元神修复大半,竟是顽皮的想元神出窍一会儿,只不过是想满足一下我的小小好奇心:每日我熟睡之时,莲华在做些甚么?   趁着莲华不注意悄悄的将药洒落于暗处,然后元神出窍,身体顿时委焉下去,就像是睡熟一般。于是我便亲眼看到了莲华替我将那前几日与药一起拿来的被褥盖好,然后静静的坐在旁边,不知在等待甚么。呵,难道我的睡颜是如此吸引人么?   “莲华,我来了。”蓦地,我看见那个本是躺着的身体竟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若不是此刻是元神出窍,叫唤不出声,我定是会大叫起来。   “今日素岚觉得如何?”温润的是莲华的声音,可是我的心却是一点一点的下沉。或许我本不该这样调皮看到这样的一幕。   “还好,上次因为他的本元突然醒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对了,我们谈到哪里了?”掌控了我的身体的素岚讲着话,虽然女子之声怪怪的,可是更让我心痛的却是她的话。不错,上次我醒来之后,看到的是莲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只是一瞬,所以也未加留意,而现如今——   “我已为素岚你寻得最适合的身体,只要你愿意,可以立即将元神转入。”   “漂亮么?”她本是女子,况且以前是那般美貌,现在自然希望拥有一具漂亮的身体。   “漂亮。”他岂是不知这狐一族天生爱美的特性。   “那么,如果素岚真的愿意的话,是不是以后便能够永远与莲华相守了呢?”她要的最重要的东西不是身体,而是这个承诺,这个他莲华亲口说出的承诺。   “是。”毫不犹豫的是莲华的回答。而一旁悬浮半空的我的元神已经彻底坠入万丈深渊,甚至觉得比这极寒之地还要寒冷——   于是,我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本属于我的身体蓦地掉下了一滴晶莹的泪,难道它也能够感应到我内心的哀伤么?原来莲华之所以愿意与我共进共退是早有预谋。   第三十一章   “药苦么?”身边传来莲华关切的声音,可是我早已分不清这个声音、这个人关切的究竟是我还是寄居在我身体中的素岚。或许我,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一个替代品。   “喝完药就睡吧!”见我不回答,莲华只好说下一句。   “嗯。”可是你教我如何睡的着?自从那日我看见你与素岚的交谈,已经两日了,若不是药物,估计我已经是失眠两日的人了。而今日是第七日,第七日——   “今日是第七日了,莲华可曾想好如何对策?”问话的正是天君。   “天君放心,该给天君的答复莲华定不食言。”   “唉,也难为你了。”如此这番苦心。   “天君肯来极寒之地与莲华详谈,莲华感激不尽。不过极寒之地寒气甚重,天君还是先行离开的好。”剩下的他会尽数安排好。   “唉,好。不过,即便是过了今日,他们寻不到你,可这责任你还是该负的。”   “作为赌注,天君只要允诺莲华那青丘完好无损,三日之后莲华自会承担所有的罪责。”   “当然。”这场戏,他与莲华演的可真不容易,尤其是莲华。   一开始便是莲华求他相帮,于是假意装作被莲华激怒的样子,再加上大金乌的言传让青丘知晓了去,后来便是故意发怒将莲华关进天牢,就连几日前那场打斗都是他与莲华自编自导出来的,甚至那些自天牢里逃出的妖孽,都是伪造。只不过,伪造是伪造,这罪责还是必须有人要承担,天规不可废。既然从一开始这莲华就愿意承担,那么他便无话可说。   看着天君离开后,莲华便踱步回到洞中。只不过,他始终没有预料到的是,即便是我喝下了那碗药,可是却被我用法力封住在咽喉处并未下咽,而我亦随着他看到了刚刚的一幕。莲华啊莲华,是不是你对我心怀愧疚所以要力保我的周全?可是我青丘——何德何能!   “过了今夜,便是天君输局。”入夜之后,莲华这般与我相谈着。   “接下来莲华你作何打算。”其实无论他如何打算,估计我都不会反对。   “我们还要留下来三日,三日之后,我们再回去。”果然,他还有未完成的事情。   “好。”现在的我,除了心平气和的答应,还有甚么好说的?   “喏,这是安神药,你受伤的元神亦不是一时能好得了的,慢慢调理便好。”说着便端过去一碗馨香的汤药,好像很诱人的样子呢!   一仰而尽碗中的汤药,眼皮似乎有开始发硬,唉,莲华啊莲华,究竟你是在我的药中下了些甚么东西,那苦药中有杂物,这安神药亦然,为了那素岚,你倒是废了不少心思呵。但是忘了告诉你的是,这些安眠的成分于我已然完全无用。   半睡半醒之间,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起缓缓的走动。空气似乎变得冰冷了许多,不过更冷的却是我的心——趁着莲华不注意微微的睁开一丝双眸,看见的却是一具女子的身体,不过那容颜竟然与素岚的模样相仿得紧,甚至就是一个人。   “素岚,这是我用莲瓣为你塑造的身体,不知是不是合你的意。”莲华对着“我”说道,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醒着的元神却不是素岚而是我,是我青丘!   “青丘已服过了七日离神散,所以从今日开始你便可以出来试一试你的元神与这身体是否相和了。”说完便将抱着的我的身体放在一旁:“稍稍休息一会儿,我们便开始试验。”   莲华的话说的轻柔,可是我的心思却是一日比一日暗沉。七日离神散,看来他早就打算好了,甚至多留了三日的时间不过就是为了试验这身体与素岚的元神是否相和。知道再不回应莲华定会怀疑,只好将自行将元神压下直至缓缓睡去,可是心亦随着元神睡去而流落。但是他莲华不知道的是,如果是真爱,或许我会选择成全——   第三十二章   两日来,虽然心里沉痛无比,甚至后悔听了银湖的话来做这些事情,但是每每看到莲华一脸幸福的笑容时,似乎也能被稍稍感染到。   “今日觉得身体如何?”这句话是莲华每日必问的。   “嗯,似乎清爽了很多。”而清爽的原因该是那个素岚的元神脱离我的身体了吧?那么离我们分离的日子亦是不远了。   “那就好,明日我们便要回去见天君了,准备好了么?”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那么你呢,准备好了么?   半夜,极寒之地似乎有人影晃动,可近亮处再观,可不就是本尊!只不过,莲华已经沉沉睡去,这几日来他该是累得很,没有防备便被我算计了去。但是,临走之前,我还是没忍住去那边的冰室看了看素岚,那个能让莲华牵挂的女子。   熟睡之下的素岚显得很美,虽然我知道她还需要休养一段日子,可是有莲华在一定不会有事的。这精致的面孔是莲华用莲瓣做成的么?果然是明眸皓齿、冰肌若雪,气质绝佳浑然天成。素岚呵,现在的你与莲华之间的联系是越来越深了,同样是由莲花所化,或许,我把莲华留给你的决定是对的,你们应该会比我想得还要幸福。   “你——”天微亮便被吵醒了去,想他天君千年未遭受过如此这般待遇,可没想到是那青丘,但是又看不见莲华跟随,现在是甚么情况。   “滚开。”冷冷的对身边手持兵器的天将喝道,今日我来不是想打架。   “你这妖孽想怎样?”遥遥在上的天君发话。   “青丘有事与天君相商。”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大胆!你竟然这样与天君讲话!”半途杀出来的是那只早就该死的大金乌,不过此刻我根本没心思管他。   “几日前,天君在极寒之地的话青丘亦听了进去。”我想,只要这一句话,聪明如天君该是能够听得懂的罢。果真——   “罢了,让他过来。”这狐比他想象的要聪颖的很多。   “可是天君——”万般阻挠的是大金乌,不过天君只是一挥手,便制止了他下面想要讲的话。   “天君想让莲华承担的罪责,青丘愿意代劳。”总之当初是我与莲华一起闹事,就算现在是将所有的罪责压在我的身上,那些个神啊仙啊的估计也不会有太大意见。   “莲华可知?”眼见莲华没有跟来的样子,看来大事不妙。   “不必过问他。况且天君也不想失去莲华上仙罢?”说起来他们都是一家人,而我青丘不过是个外人,除掉我成全他们,何乐而不为?   “不错。”莲华与青丘,孰轻孰重他天君岂是不知,可是——   “如果青丘愿意承担所以,那么莲华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或许只要面壁思过几千年便是,这对于莲华来讲是小事,况且还有那素岚相伴。   “你待如何?”他倒是想看看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能为莲华牺牲多少。   “我愿意以神形俱灭的代价换取莲华的平安。”   “神形俱灭?”眉轻挑,这样的代价是不是太重了些:“即便是让莲华承担此次所有的责任,也不过是挨几次天雷之劫而已。”   “莲华用了大半自身的精华凝聚成那些莲瓣才为素岚塑得真身,他哪能挨那么重的天雷?”   “你?”他焉会知晓这些事情?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究竟天君愿不愿意成全青丘、还有莲华。”虽然莲华一如既往那样神采颇佳的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自从对他开始怀疑之后,哪一件事情我是不知晓的?原以为他真的是寻到了一个适合素岚的身体,当初我还想着莲华怎生就如此幸运。可知道后来亲眼看到莲华施法时,我才明白原来莲华竟是愿意为了那素岚付出那么多。   “现在愿意不愿意似乎由不得我了。”因为他已经看见赶来的莲华。   第三十三章   “青丘?”差一点他还以为会晚一步。   “你来了。”微笑着转身望去,真是比我想象得还要快很多,看来只能实行下一个方案了。   “咳咳,既然都来了,我们也该好好结算一下十日前的事情了。”清了清嗓子,天君如是说,然后便静静地等着莲华与我的回答。   “依照赌约,我们赢了便可以向天君许一个诺言,那么莲华要的承诺是——”   “慢着,为甚是你来提。”既然我们是一根线上的蚂蚱,要提也该一起提。   “乖,回去我们再说。”朗润声中带着温柔,额,是在哄我么?   “莲华请求天君赦免青丘,所有过失莲华一人承担。”朗声向着天君请求,惊得那些刚刚闻讯而到的众仙恍惚了很久,刚刚莲华上仙说的是甚么?   “为甚么不是赦免我们两个人?”直直的盯着莲华清澈深邃的眼睛,为甚么不是我们两个人,为甚么只有我一个?   “天规不可废。”若是从此开始便废掉的话,他莲华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是么?”莲华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好看到让人沉醉。但是——轻轻的抱住身边同样身着白衣的莲华,第一次抱着他,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似乎差不多高。“我们也来打个赌吧!如果我赢那么就由我来承担,如果你赢,我便不会与你再争。”   “甚么赌?”虽然是当着众多天神的面,青丘这样抱住自己,可是他竟然不舍得推开,甚至不舍得拒绝,生怕青丘会做出甚么更坏的决定,毕竟昨夜将他囧囧已经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还记不记得我们合写的第一首诗?”月满月缺月弦半,花落花开花对眠——   “记得。”无意之作,只是为甚么要莫名其妙的提这个?   “丢了么?”就算丢了也不要紧,虽然我很希望他说得是:还在。   “还在。”青丘潇洒俊逸的字体依旧深刻的印象在他的脑海。   “那好,从我放手算起,谁先回到谷底拿到那张字谁便赢。”最后一字落地,我已放手并且快步离开。   “青丘,你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去寻甚么纸?   “我没有开玩笑,再不出发你输定了。”远远的扔下这句话,身形已跨出殿外向下界寻去,若是莲华想与我抢那承担罪责的机会,便只能加快脚步了。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赌注,我们赌的是输赢,可是不同的是,你赌的是赢得机会,我赌的却是赢得时间。   “老头,你确定他不会发现有假?”乘着莲华落下我一段距离之际让月老寻了个人假扮我引莲华前去,只是不知道这老家伙做事靠不靠谱。   “我办事,你放心。”历来只有这狐骗他的份,哪有他骗这狐的份啊!   “嗯,这是最后一次。”最后帮我的一次,可只要这一次,以后我就不会再麻烦他了。不过,这老头到底与我相交甚深,就连这个决定他也只是思虑了半晌便答应了。   “你确定?!”这狐,真的是出乎他老头的意料啊,甚么事都做得出来。撇撇嘴又言:“唉,以后就没有人陪老头我下棋咯!”这点倒是蛮可惜的。   没有理会老头的废话,而我们的面前正是那日误闯误进之地——诛仙台。既然天君不愿意帮我,那么我只好先谢罪再上报了。不过——这诛仙台周围凌厉的气息倒是下人得很,怪不得唤作诛仙了。   或许人之将死,今生的一幕幕都会出现在脑海,火颜、银湖、青辞、花梨、月老……最后是莲华,最多的也是莲华。他倒是很心善,即便是想与素岚在一起,也不忘了要保我周全。可是保了我的周全又怎样,他的幸福才是我最大的牵挂。从来只有爱,没有恨,所以,我选择放手——   轻轻阖上双眸,张开双臂,飘然、零落……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耳边似乎传来莲华的声音,第一次,如此焦急不淡定的声音……月满月缺月弦半,可花落花开早已不能,成眠。   ——首卷·相见相知·完——   中卷:相怨相惜   前传   在世界最开始的时候,你能想象到的所有事物都是不存在的。直到——永恒之神攸与瞬间之神忽觉得这样单调的生活太过沉闷空虚,缺乏意义,于是有一日他们共同创造出了一个太空之神混敦。既太空之神之后,又陆陆续续繁衍出一代又一代,延续至今。   “那么父神,你又是哪位神祗的后人?”清脆的孩童般的声音从一块锦石之后传来,细细看去,其实并不是那普通的石头有多神奇,而是石头之后的七彩光芒将石头映射的至美至极。   “我?已经忘了……”那么久远的事情了,谁曾记得。   “父神都不肯告知天狐么?”虽然他尚未孕育成形,但是所有正常人有的思想都已生却,所以想忽悠他可是不可能的噢!   “等等,有人来了。”虽然这昆仑山是诸神的乐园,是万宗之山,可是久居昆仑山巅的倒只有他与天狐而已。不过,纵使如此,他还是知道究竟是谁上来了。   “莲华拜见父神。”光听声音便知来人是婉约之人,温润如玉。只是,再望向那面容,却是不忍再移开半分。   “有事么?”这莲华自诞生以来一向乖巧,此番前来定是有要事,否则不会这般鲁莽。   “自即日起,莲华谨遵父神教诲前往极寒之地修行,特来与父神告别。”虽然他诞生自然,可父神却助他成形,甚至教会他如何修行如何为人如何做神,父神于他,恩重过山。   “好。”只要用心修行,以莲华那般聪颖,定能修成正果。   “父神,他是谁?”莲华走后,锦石之后的天狐问道,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   “一朵白莲。”这天地间诞生的第一朵白莲,第一朵至纯之物。   “白莲?”好美的白莲,他天狐第一次见过这么美的人。   “是很美,不过我的天狐一定更美。”莲华是自然诞生,而天狐身上加注的不仅是自然之力,还有他全部的心血。这只天狐可是自天地开辟以来的第一只天狐,胜过任何狐族众人。   “是么?”可是,在他见到莲华的第一面就动心了呢!   “莲华此生绝无红尘牵绊,你啊,就别妄想了。”天狐的心思,他岂是看不透。   于是,在剩下的日子里,天狐便展开了攻势,而目标却是父神。因为他知道只要父神答应的事情,就一定有转机,哪怕那莲华此生无尘缘。   于是一日——   “哎呀,父神你就尝尝天狐摘来的野果嘛!”虽然他天狐现在只是一团雾气,但是区区野果,可是难不倒他的。看它多孝顺,有木有,有木有?!   “尝可以,但是那件事绝对不可以。”说完便拿着野果离去。气得天狐在那石头之后乱撞乱钻,差点将石头撞碎。   于是又一日——   “最近天狐学会了用花酿酒,啊——好香呢!”父神最喜饮酒了,这番一定会答应他。   “喝酒误事,我可不会上你的当。”于是,计划再次宣告失败。   然后便是再一日——   循环往复的再一日——   只是没有一日是成功的,无论如何父神就是不肯答应天狐的要求。最后的最后,天狐实在是忍无可忍,只好使出最毒的一招:生离死别。   “若是父神再不应允天狐,天狐便死给你看!”他就不信父神真的这般忍心。   “你怎么死?”现在只不过是一团莫名其妙的雾气而已。   “我,我——”对啊,我怎么死?哎呀呀,父神啊父神,算你狠!   自认为是最毒的一招没用了,气得天狐接连几日也不想理父神。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父神也不肯应允,为何?为何?!   “唉,罢了。小天狐你也不要再与我赌气了。”这么多日不陪他讲话,他可是无聊得紧啊!不过,即便是父神有主动和解的意图,可是天狐还是不愿意理睬。   “我可以许你们那红尘缘——”   “真的?!”未等父神讲完,天狐立即开心起来,但见一团七彩美雾绕在半空乱窜欢快得紧。   “不过,你却需要为此付出代价,你可愿意?”这劫怕是真的要应验在天狐身上了,该来的总会来。   “嗯,我愿意。”天狐此心已定,绝不反悔。   “还有无论以后遇到什么劫难,我亦不会相帮。”这一点,或许是更残酷的。   “这……”原以为父神会助他,所以任何劫都不会怕,岂料父神这般说来。   “若是觉得不能承受便休要再提此事。”这狐比他想象的要脆弱嘛!还好还好——   “不要!”他天狐是最强大的狐类,即便是将来掌管三界众生的王亦要让他三分的,难不成现在只是区区小事便怕了不成!   “那么,应劫去吧!”既然是他天狐要历练,别人定是阻拦不得,虽然仍是心有不舍。但是他的天狐必须变强大,或许这罕见的天狐诞生世间本就该承担他该承担的劫难。   第一章   “怎么又出来吹风了?”风大对伤口不好,难道他不懂么?   “没事,只是回想起一些事情而已。”自那日我从诛仙台上跳下已有三日,而这三日于凡间已足足有三年。原来我已经昏迷了三年之久,可是若不是那日毅然决然的跳下诛仙台,我亦不会知晓原来我的本神并不是什么仙狐,而是比仙狐更强大的天狐,从古自今,从未出现过的天狐。   “唉,随便你吧!”三年前的意外让他救起这个人,当时满身的伤痕至今还历历在目。   “谢谢你。”我也没有想到,那日出现在桃烬之外的奇怪药师老头竟然会将我救起,甚至用了三年的时间等我康复。可是虽然身上那道道被凌厉的仙气灼伤的痕迹已经平复不见,可心里的伤痕岂是一朝一夕可以修复的。   “是我们有缘。”既是有缘,便是天意注定,何来谢与不谢之理。   没有回答药师的话,依旧是半坐在小石坡上吹着风,其实风并不冷。现在我们住的地方唤作巫谷,原先是药师师傅居住的地方,可是自从药师有了不死之躯之后,他的师傅终归是早已仙去,而这药师唤作漓源。   略略的看了看手臂上的远古印纹,其实自从那日跳下诛仙台时,我已经觉得不对,因为手臂似乎越来越有力,根本不像是要形神俱灭的样子。   天狐?原来父神说的劫就是这个么?若是我执意追逐莲华,那么这劫便是情劫,而我,甚至为了这个劫拖延了万年前便能诞生的机会。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中竟还是放不下牵挂:你,还好么?   或许,我该回去看一看,至少看一看我的伙伴,他们一定是已经哀伤了很久。   “你的暗疾还没有完全治好,况且我也不是神仙,帮不了你太多。”临行前,漓源如此这般吩咐,其实这老头倒是不错,当初差点误伤了他,没想到阴差阳错他竟是救了我。   “我去去就回来。”现在我是真的哪里都不想去,况且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这些日子一来,我过得似乎太窝囊,亦太累。   “穿上这件衣服。”漓源老头递过一件火红的外衣给我,顿时让我想到了爱穿红衣的火颜。   “这上面浸满了草药,味儿倒不是很大,但是那草药却极易着色,偏偏遇红不显。”若是白色的衣物,定是弄得青黄又绿,难堪得很,可是这衣服上的药物于他又是极好之物。   “好。”这样也好,至少穿上这件衣服令我常常想起的是火颜,不像是穿白色时,想到的只会是那个人。   “额,还有,这些药丸——”   “行啦,又不是不回来。”这样做似乎像是老父亲送走儿子一般,何必对我这么好。于是,不等漓源再啰嗦,我已穿着红衣远去。   “东西都给他了么?”芳菲药草园中,恍恍惚惚的站着一个硕大的背影。   “是的,大神。”漓源老老实实的跪拜在地,神情极其诚恳。   “辛苦你了。”若不是假以漓源之手,天狐他恢复得也不会这么快。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万万年过去了,当初他养的小狐也长得这般大了,不过这是他选择的路,别人插手不得,虽然万不得已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相帮,但是总归不能看着他死。   眼见着大神一点点的消失在空气中,漓源终于神情轻松了许多。唉,当初遇到的是那位女神,给予他无尽的生命,可现在遇到的这位,只是气势上便已经让人望而生畏,这仙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吓人。不过,好在他遇见的都是比较好说话的人,没有伤及自己。可是,这位大神又是甚么身份呢?似乎与刚走的那位渊源甚深。   刚走的那位,回首望向那边已是不见踪影。青丘,原来这唤作青丘的人是一只狐,而且还是一只强大的狐。话说当时救起那莹莹泛白,甚至白得有些透明之色的伤狐时,真的是吓了他一跳。   第二章   “银湖,吃点东西吧!”青辞递过刚刚又热过的食物,自从青丘跳下诛仙台的噩讯传来,银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了。   “搁着罢。”他没胃口也不想吃。都怪他,如果当初不是他怂恿青丘去救那个人,青丘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吃东西没有休息了你知不知道?!”猛烈的摇晃着失魂落魄的银湖,为什么到现在他还是不懂斯人已逝?   “我知道,你先出去罢。”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静一静。   青辞无法,虽然心下伤痛,可是也只好放下饭菜离去。而这一切却恰巧被我看在眼里,原来一直最关心我的是银湖。刚刚我去过火颜那里,若不是兮凰拦着,估计火颜已经去那天庭找天君算账了。我的朋友们待我如此,这般藏着倒是委屈了他们,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出来见人的准备,所以对不起……   “嘭”的一声,似乎是碗掉到了地上,眼见银湖去捡那碎片快要刮伤了手:“小心!”   “青……丘?”我看见惊喜之色出现在银湖苍白的脸上,唉,我怎么这么冲动!   “是青丘么?”银湖眼神不好只能看见迷迷糊糊的一片,可声音那么相仿,衣服的颜色似乎又不是那么相像。青丘一向喜欢白色的,可是这迷糊的一团却是红色。   “咳,我是——天狐。”算了,反正万年前父神亦是这般唤我的,不如就叫做天狐好了。   “天狐?”顿时狐疑起来,那明明是青丘的声音。   “我们一起去享受一下外面的月色吧!”刚刚来的时候看见已入夜,月亮倒是大得很,是个很不错的天气。而且,银湖心中的结,总该有人解开不是?   “好。”不管是不是青丘,都好。可是——   感受着身边那个叫做天狐的男子将自己带到屋檐之上,臂力惊人,甚至透过皮肤,他亦能感受到那股来自天狐身上的强大的仙力以及、淡淡的药香。若是青丘,怎么会在短短的三日之内拥有这般强大的力量?!   “这月光很舒服。”不似太阳那般灼热,倒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是啊,很舒服。”虽然他看不见,可是能够感受得到。   “三日没吃饭,饿么?”为了我,你值得么,银湖?   “让你笑话了。”刚才与青辞争执的一幕被他看去了吧?可是,他究竟是不是青丘呢?   “何必为逝去的事情而执着,开开心心的活在当下岂不更好。”   “是我的错,或许当初我不该那样劝阻他。”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身边的人是谁,他今夜都有一种一吐为快的冲动,也许是月色扰人罢。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预知的,何必自责。”从来,你都是一只傻银湖。   “怎么可能不自责……”是他的错,况且对方不是别人,是青丘啊,是青丘……   那夜,与银湖聊了很久,直到他安心的窝在我身旁睡着,三日未睡,也该累了。悄悄的将他抱回屋内放在床上,久久凝望他的睡颜不愿离去,只能低低哀叹。直到天要亮了,不得不走。可是,我不知道的却是——   转身离开之后,床上的银湖慢慢睁开无神的双眸,一滴清泪缓缓落下。原来青丘还在,虽然他改变很大,可是那样的声音,那样哀叹的小动作,又岂能逃过他银湖的心。青丘在床边坐了一夜,而他也佯装睡了一夜……   第三章   安定了银湖的心,本该回去的,但是我却仍旧放心不下,这个傻银湖总是傻到极点,为我。于是,早些回巫谷的脚程便被推迟了。其实这样经常出入青丘山,无论是遇见火颜、兮凰等其他人还是被银湖识出身份,我都想过,可唯独没有想过的却是最先遇见他。   禁湖之畔,日照妩媚,波光潋滟。尽管此时的他在脸上还多了一块遮颜的轻纱,但是只需一眼,我就知道那是他。一切,仿若我们初见时的那般光景,却早已物是人非。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不近不远的相望,他无言我亦无话,似乎是渐渐忘记了时间的改变,忘记了岁月的轮廓,直到——   “谁!”警惕的声音从高有丈许的草丛中那边传来,似乎是哪位巡护长老的声音。片刻的转首,待至长老走到我面,回眸去看那人存在,人已消失,心下不免怅然几许。   “青、青丘……君上!”由震惊到改口唤我君上,我不得不说这长老的嗓门很高,不一会儿的时间便闹得禁湖之外哄吵起来。可是禁湖之内多数族人无法出入,所以只能由我走出去,以免有人不顾好奇之心闯入着千万年来一直禁止进入的圣湖。   “你是——”及至我慢哉悠哉的走出禁湖的范围,首先惊讶的是火颜,而我,更是知道他惊讶的是甚么。其实自我醒后,不仅手臂上长出了远古图腾,就连眉心同样呈现了鲜红色的火样图腾,甚至于我的容貌似乎脱胎换骨了般,变得更加俊美,额不,该说是妖异俊美,绝不亚于莲华之姿,这也难怪当初父神论我的容貌最美一说。   果然,在火颜无法确认的情况下,族人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挑拨言论,以我的长相归为妖类,想拿我治罪。毕竟在他们的心中青丘是死去的人,这世间不可能还有我的存在。   “不要!“眼见族人开始异动,火颜他们终究是不忍我被伤,于是也不顾究竟我是谁的问题,极力拦在我的身前以作保护。但是——可笑得很,如今我天狐需要他人保护么?!   “你们,可曾想过得罪本尊的下场是甚么么?”嘴角牵起一丝邪魅的笑。众人的疯乱与我何干,我只道是慢悠悠的说着我的话,虽然不屑之情溢于言表。现在的我是傲慢的,比之青辞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我足够强大,而强大的人根本不需要顾及甚么。   “你究竟是谁?”问话的是九诛,那个与我走的最近、关系最好的长老。看他的样子,虽然刚刚是半晌没有说话,现在应该也是憋不住了。   “呵,也难怪,神庙一直未能挂上本尊的画像,你们定是不会知晓我是谁,与你们又是甚么关系。”即便是最老的长老也是没有资格知道我的存在的,何况这些狐子狐孙。   “臣子银湖,拜见天狐天尊。”冷静的声音从哄闹人群后传来,正是刚刚摸寻而来的银湖。不过,仅此一句,刚刚还疯闹不止的众人离开噤若寒蝉。   “天狐?怎么可能——”   “他就是传说中的天狐?   “明明是君上的模样,虽然又不是很像——”   少数几个人的讨论声即便是细小,但不免还是传到了我的耳朵中。看来,这群狐痴总归是不肯承认我的身份了。不过这也不怪他们,当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怎可指望他人相信。   “日月星辰,换位之法你们可曾看过?”光是这一点,连天君都望尘莫及!   于是,不管众人如何讶异,只是随手转来,那本是白日当空的天边已在瞬间彩霞满布,再一瞬,更是皓月当空,甚至就连那轮圆月周围的点点繁星也能够随着我的意识移动。看见众人惊呆的面容,其实做这些不止是给我的狐族们看,还有那九重天上的神仙,还有——那个人。我要告诉他们,我青丘,不,从现在开始是天狐,我天狐,回来了!   “拜见天狐天尊——”   “拜见天狐天尊——”   “拜见天狐天尊——”   结束这奇妙的日月星辰转换,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狐族众人立刻纷纷跪拜在地,恭敬的三拜天尊。看着黑压压的满地跪拜者,突然间我觉得是不是当初那个追随莲华而去的决定是错的?若是没有那个无谓的决定,是不是这千万年来,我本该享受这样的尊荣与崇拜?莲华啊莲华——   眼角余光从那边的大树扫去,纯白的衣角若隐若现,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他在,一直都在。   第四章   “你是怎知我的身份的?”待事态稳定,与银湖二人独坐室内相谈。当初我不过是随意说的名字,可银湖却是知道这天狐二字意味着甚么,若是普通狐族,不过认为只是个名称罢了。   “回天尊的话,银湖不过只是猜测。”其实那个时候无论天狐他是与不是天尊殿下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只要他脱困便好。而且,从一开始,自己就不想再揭穿他的身份,既然他说他是天狐,那么他就是。   听了银湖的话,一晌无语。无论何时都是银湖这般不顾一切的帮我,可是这份情却是我独独回报不了的。天尊?他也随着那些狐族之人唤我天尊么,罢了,不想多事,天尊就天尊吧!   “拜见天尊,有使者求见。”门外传来九诛长老的声音。使者?呵,该是我刚刚那些举动惊动了那九重天上的鸟鸟雀雀了,倒也不妨看看去。   “天狐拜见天君。”果然,天庭来使的目的便是将我请上天去。于是只是一晃的时间,我便出现在天君的宝殿之上。只不过,这所有人倒都是一个模样,见到我,似乎像是见了鬼一般。   “长得真像啊!”天君感叹道。可是那青丘是真的从诛仙台上跳下去的,这些众仙是眼见为实啊,怎么会那么像。   “不知天君所言是谁?”既然大家都认为我死了,那么姑且那个青丘就死了好了。重生的是天狐,不再是青丘。   “额,没有。只是觉得似是一位故人,不过以天狐之姿,却不是那人可比的。”眼前这位身着红衣的天狐,容貌邪魅俊美,傲气十足,绝不是那个单纯的青丘可比的。   “若是天君无事,天狐告退。”这一帮神仙饭桶,目瞪口呆的只是为了看我一眼么?!   “等等,不知天狐现在所居何处——”若是没有居所的话,这九重天上倒是可以为他大建宫殿一所。论起来,这天狐乃是远古之神,虽然与那莲华上仙一般,但是却是莲华上仙不可比的,见到天狐,就连他也要让三分颜色。   “天狐四海为家,早已不知所居何处。”没想到这天君倒是挺有心思,赶在别人拉拢我之前先献殷勤,好得很,好得很!   “若是天狐无居所,不如就由朕为你择地建殿如何?”如此一来,正合他意。   “好啊!”为甚么不呢,有人为你出钱出力,操心到家,何乐而不为!   “那好,朕马上命人去选址,一定为天狐你寻得一处风水宝地。”这天狐自是要好好供着的。   “慢着。”另选址倒是不必了:“我甚是喜欢西南方向那座泛着白光的琉璃宝殿,不知那是——”   “那里——”怎么这天狐会提到那里:“那里也是一位远古上仙的居所:莲华殿。”   “莲、华、殿?”我当然知道那是莲华殿:“不如就挨着莲华殿选址罢,风水宝地不如自己看着称心。”   “这——也可。”天君沉思,为甚么总觉得这天狐的意思似乎隐隐约约剑指莲华上仙?难道天狐与那青丘——不可能啊,不可能,这绝无可能!自诛仙台上跳下去的神仙,即便是他,也会神形俱灭,怎么可能还会变得如此强大,甚至拥有移转星辰的能力!   “哎呀呀,慢点走慢点走,赶死老头我了!”前脚离开天君那儿,半途竟是被月老拦住,糟糕,这鬼精的老头不会是看出甚么了吧?!况且当初答应我那跳诛仙台之事还答应的如此爽快!于是,加紧脚步准备溜走。   “哎呀,都叫你慢点拉!”死死的抓住那狐的衣角,看他往哪边走!   “老头,放手!”我生平最讨厌别人死拽着我的衣角了,除了一人——   “呐呐呐,几日不见,就对我这样不客气,你还真是欠教训啊!”说着便提起我略尖的狐耳向着他的天缘宫走去。话说疼死人了,可是因着欠这老头的恩,我又不敢发怒,好在无人看见,要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下棋?!”又是下棋,这老头搞没搞错!   “解解馋嘛,坐下!”狠狠的将我按坐在棋桌边,说实话我是真的没心思与他下棋。   “喂,不要心不在焉的!”陪他老人家下个棋就这么痛苦么?!   “知道了。”究竟我是欠他甚么了,现在要被他抓住在这陪他下棋!罢了罢了,下就下罢。   第五章   “没想到你这一走竟然还变好看了,老头我总算没做错事。”   “原先那只臭狐,竟还是一只天狐呢!”   “怪不得两个远古之神之间能够情丝相结呢!”这老头自下棋以来便絮絮叨叨的,前几句我没爱理他,可到了这一句却是惊得我差点下错棋。   “你说甚么?”甚么红丝牵连?   “好好下棋!不要以为我是老人就让我!”看他棋子吓的歪歪扭扭的像甚么样子嘛!   “我问你刚刚说甚么!”你不说我就不下了!   “好啦好啦,怕了你了,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   未等老头说完,我已然如以前那般奔入内室,果不其然,那莲华的塑像之上已淡出丝丝情丝,而那一头正是系在名为青丘的我的塑像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红线长出。   “哎,别问我!”这个乃是天机:“不过,老头我倒是能告诉你,你的这条红线并不是天生所向,而是后人加注上去的。”应该是谁动用了姻缘之绳之类的神物。   “姻缘之绳。”突然间,我明白当初兮凰为甚么吞吞吐吐的了,如果他与火颜之间长出的情丝是自然而生,那么当初他上来的时候,是将红绳系在了我与莲华的身上。   “不错,那只鸟与你朋友火颜之间的情丝本就有。”这可是货真价实的!   “兮凰是一只凰,不是鸟。”这老头总是分不清这件事情!   “哎呀,随便啦,年岁大了,管它是甚么鸟呢!”关他甚么事啊!   “如果只是姻缘之绳的原因。”这样的姻缘,不要也罢!说着便准备上前去扯断那情丝。   “唉唉唉!”瞬间被老头拉住:“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啊!”他给这狐看这些情丝已经是犯禁了,现在还要将这尘缘打乱,是不是想找他老头麻烦啊!   “不必拦我!”我与他既是有缘无份,我认了。   “喂喂,你能不能听我一言呢!”冲动甚么啊冲动:“就算是用姻缘之绳强牵了姻缘,可若是在一定的日子里,这两个人对彼此真的无意,那绳子也是破绳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二用。”   “甚么意思?”按照他的,我与莲华之间该是——不应该的,他爱的一直是素岚。但是之所以会长出情丝,也是因为素岚元神寄居在我身体内的原因。这般想着,已经加大力气将老头甩开,直直的扯向那根纤细的红丝。   可是——   可是为甚么——   为甚么看起来这般柔弱的红丝却任凭我怎样扯也扯不断?!即便是用了所有的力气,甚至地上石板上有地裂的现象,亦扯不断这情丝。   “啊——”半只手托着腮,优哉游哉的看眼前之人发疯:“如果是真情,怎么可能扯的断呢,是吧!”多傻的狐啊!当初他可就是看见这情丝生长力强大,才知道青丘一定不会死掉的,所以任性妄为的帮他挑诛仙台,呐呐呐,他月老是有多聪明啊,有木有,有木有?!   看见老头那得意之极的表情,我承认我很气结,最后只能是甩手而去,没想到反而落得那老头以后唤我小气鬼的称号。   “天尊,您的居室已经准备好,不知您——”回到青丘山,族内的人恭恭敬敬,以致我有些许不习惯。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才提醒我那天君答应我在莲华殿旁边建一座宫殿给我的事情:“过几日,遣几只小狐陪我上天一趟。”   “天尊,这是?”为何?   “做些事而已。”那空荡荡的宫殿总归该修饰一下,难不成要我一个人上去弄?!   “是。”既然是天尊吩咐的,他们这些人自是没资格再问下去。   第六章   “你们?”不是让那位长老找几个小狐就行了么,那么现在,谁来给我解释一下这火颜与兮凰为何出现在我的面前。   “谨遵天君之命修缮天宫。”火颜如是说,态度虽然恭敬但是不免有些狡黠之意。   “换人。”心下平静如水,他们这般胡闹明显是想试探我的身份罢了。   “莫非天尊有甚么——”难以启齿的秘密?!   “本天尊的事情,轮不到你来评论。”没看出,这火颜倒是脸皮厚的很。可是,我却不能对你客气,因为我不再是原来的那个青丘。   “那么我们走罢。”说着,火颜便领着一群小狐准备出发。   心下顿时气结不已,是不是当初我为狐王的时候太过纵容他们,以至于到现在对我还是没大没小的?!如今不教教他们何为规何为矩怕是不行了。好啊,那就随你们的意,一起去吧,不过是修缮几日,我还怕你们闹出什么大乱子不成。   “天尊,请问这宫殿该如何布置?”到达天宫殿外,火颜倒是显得敬业的很。   “随意,按照族规来就好。”这些东西,我并不在意。   “是。”于是,整个内殿被这群小狐装饰成了华贵的紫色。其实按照狐族神尊的习俗,绛紫之色乃是上乘之色,若非本尊,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用这种颜色装饰或者是着衣。而我,若不是身上的图腾是绛红之色,估计也不会穿着红色。可是——   “你们不觉得本尊在这里很突兀么?”心下有些好笑,这大红大紫的真真是怪异得很。   “天尊降罪。”惶恐的小狐立刻跪拜在地,生怕我责罚。然而火颜却是——“不会啊,怎么会突兀,不是还有我嘛!”他倒是不客气,虽然这里的确是有两个人身着红衣。   “你!不要妄想挑战我的耐性。”神情阴鹜的抓过火颜那脆弱的颈子,急得兮凰赶紧求饶。没有理会兮凰的大呼之声,毫不怜惜的将火颜狠狠的扔在一边,也不管他是否有伤便走了出去。   不让他来,他倒是偏偏要来,难道他不知道如果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言辞总会招致杀身之祸的么?就算今日我不追究,如果他日被外人撞见,尤其是那些自命不凡的神仙,一定会毫不留情的治罪于他,等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我想救也是无法。所以火颜,你该好好收敛你的脾性了,不是每次都有人帮你收拾残局的。   后来,直到宫殿修缮完毕,也没有见到火颜来烦我,反而最后是我将他们遣下了天。而宫殿的风格却是那一如既往的紫,无法,待到正式搬居的第一日,我也只好换上那绛紫色的礼服,否则倒是真的显得格格不入了。不过,那绛紫的礼服穿在我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丑,反而多了些高贵与神秘,尤其是配上额上眉间那鲜红的图腾,神秘也嫌少,诡异倒是不假。这般的样貌,反而不似个神仙。   那日,众仙如约定好般的蜂拥而至,望着殿中那些道貌岸然的仙家,其实严格算起来,他们只不过是仙而已,而我,包括那莲华,却是比仙还要高上一级的神,仙与神,自是不可比拟。   “天君到。”殿外一声高呼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啊,是天君来了,是不是我该去迎接一下,毕竟这殿宇还是人家送与我的。   “天狐拜见天君。”恭敬的在殿门前给天君行礼,但是满耳却是周遭仙家的议论之言。怎么,直到今日,他们还是没有习惯我的存在么!   “呵呵,免礼。”天君似是有些尴尬,只好清清嗓子往下讲,省得那些闲言碎语继续流传:“新殿宇落成可喜可贺,不知天狐可有起名?”   “当然。”月老是天缘宫,莲华是莲华殿,而我——“来人,取笔墨。”   其实这殿名我早就想好了,只是迟迟没有揭晓,而现在,当场写来应该更有气氛。   挥笔题字于宣纸之上,只消得片刻,浅显易见的两个字便融化在纸间。我自是得意,而众仙家待看到此二字似乎是一脑子的糊涂,因着这字正是:往生。   “往、生。”天君默默念道,可这又是甚么意思?他人取名或是风雅或是高贵或是写意,就是没有起过这般独特名字的。   “自即日起,天狐这殿就唤作往生,天君觉得可否?”傲然宣布我的决定,呵,就算是他天君觉得不可以,本尊亦然不会改,而这问上一问不过是个形式。   “咳,尚可、尚可。”看见这天狐一脸的坚定,就算是不好也不该在这个时候表态。算了,任他去罢,只要不搞出甚么乱子就好。   “天君请进。”笑语吟吟的将天君请进,随意瞥了那宣纸上二字一眼,以后,我这殿就就叫做往生!往生者,莫不就是本尊一世的写照。   第七章   “天狐降生世间,乃是众生之幸。来,大家与我共举杯庆贺天狐至尊。”待至内室坐妥后,天君笑着举杯与众仙家说道。而我,也只是随着他们举杯沾酒示意,喝酒此事,已然没有当初那般洒脱。经历过许多的波折,反而让我看清了这世间许多的逃脱不得。   “我天狐不是拘谨之人,既然宴会开始了,大家随意。”接下天君的话,虽然说得轻巧,但其实就算是没有这个宴会,我也不会介意,这样宣扬自己反而让我觉得心里很累、很累。   于是,既然主人都已经发话了,众仙自是几个相熟的围成一团扯起近况来。这些,我本是不在意,可是当眸光望到内苑那边围着莲华高谈阔论的几人,突然间觉得作为主人,我是不是该上前感谢一下人家?   “莲华上仙如此赏脸,天狐感激不尽。”不想我这么一说,那本是围着莲华转的几人立即走掉,似乎有所害怕一般,怎么,难不成我会吃掉他们?   “应该的。”短短几字从那覆面的白纱之后讲出,如此清寂。   “上仙客气得很,以后我们两殿相近,还麻烦上仙多加照顾。”这些不过是客套话,其实我本不会奢望你与我会再有甚么牵连。   “不妨。”又是这短短几字,最后甚至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这话的好。于是,只能双双安静的对望,似是前几日相见那般。突然间,我觉得身边一切的杂音像是完全静止一般,其它人都是虚无,瞬间风化,而这天地间只有我、和他。隐约的,心中有一丝强烈的声音响起:为甚么不问我选址于此有何用意?问我啊,问我啊,只要你问,我绝不隐瞒……   “上仙,上仙!”童子焦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我的臆想,有什么急事么?   “但说无妨。”看那童子望了望我似乎又不敢讲的样子,莲华只好短短的说了此句。   “素岚姑姑伤势不妙。”不再顾忌我的存在,童子如实道来。而莲华,只是听见素岚二字时竟微微的抖了一下,而后甚至没有与我道别便匆匆离开。   望着那袭匆忙而去的白色背影,原来我还是会哀伤……从来,都是我把你放在心上,而你却从未停住流转的目光,即便,用尽我一生一世的观望。不知何时抬头仰望,顿时觉得那纯净的天空似有雾气弥漫……   那日,自从莲华走后,我便没有心思在殿外与那群神仙相谈,最后只是交代小狐几句便回寝宫睡觉去了。而次日醒来,那几只小狐正在打扫殿堂与内苑倒是很勤劳。靠着门槛静静的看着那几只小狐交好般的相互帮忙,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我与银湖、火颜相处时的情形,那时候,不管是甚么好东西,我们都会留给彼此,那时的时光多美好啊!而现在——火颜,你会恨我心狠么?   “咦,这是谁丢的丝帕啊,好精致。”突然听见一只小狐惊喜的声音。   “真的很精致,哎呀,可惜了,若不是这团血迹,一定是个宝贝。”本来先前那只小狐的话并没有让我很在意,可这后一只小狐的话却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随着声音望去,一块纯白之色的丝帕出现在我的视野之中。   “把那丝帕拿过来。”   “啊,天尊。”本是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的小狐顿时不知所措。先前天尊怎样对待火颜的,他们也是看到的,如今,会不会对自己也,也——   “把丝帕给我就好。”怎么,很怕我么?是不是被先前火颜那事吓到了。   “是。”迅速的将丝帕送到我的手中,然后便匆匆过去干活了,几只小狐也不敢在攀谈。而我,也懒得管他们怎样看我。   轻轻展开那纯白的丝帕,不错,是上好的真丝,若不是那血迹——等等,这丝帕。眸光骤然一紧,喜欢在纯白物品上绣着白莲的人,这世间估计也只有那么一个。可是这血迹,看似是咳血而至。   不过,昨日我的的确确是听见那童子说素岚伤势又重的,若是素岚之前咳血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大概是她的元神与那身体不合而致。可是心下却还是隐隐的有些不安……但愿,但愿我没有想错,但愿只是一场虚惊……   第八章   “天尊,今日是青丘山选新王的日子,您是否要启程。”正慵懒的卧在塌上,一只小狐在重重紫纱帘幕后这般问我。啊,如果不是他提醒,我还差点忘了这事。青丘之山长久无王,是时候该选出一位新狐王了。   起身更衣,这青丘山的选王仪式我可不能缺席,毕竟是狐族的天尊,若是我忘记了,估计这大好的日子也会被生生错过的。   “先前近千年,都是由银湖大人协助先王主持族中事物,如今先王已逝,我觉得由银湖大人接管此事大家是否有异议?”族中一位年岁颇大的长老如是说,而这番话加上他在族中众望,大家似乎只是小声议论了一番,然后便是齐齐答应,并无他选。   “我反对。”慵懒的声音自最上方的王座上传来,可不就是本尊在讲话。   “天尊的意思是?”若是天尊反对,这无论如何也是不能够驳回的。   “族中可有一位唤作青辞的青狐。”论起来,我还是属意青辞。   “有是有,可是——”本以为天尊会知晓先王与银湖相交甚深而将这大位交予银湖的,所以他才会提出让银湖继任,可哪知天尊却不喜。   “论胆识才能,青辞足矣堪当大任。”作为一代狐王,不是只有银湖那样任劳任怨,熟知族中大小事物便可以的,王者,必须有掌握天下之势的能力。或许先前我做得不够好,但是青辞,却是我一直看好的最佳人选。   “青辞?”族中之人立即议论纷纷,他们估计怎么都不会想到,本以为绝对是银湖囊中之物的王位却偏偏飞去了青辞那里。   “你可怨我?”待众人去后,独独将银湖留下。   “不会。”青丘的心思他怎会不懂?   “一来,青辞的确比较适合做狐王之位;二来,我不想让你太累;最最重要的是,青辞即位不比他人,绝不会让你受委屈。”他在,就像我在一样,我能给你的,只有安稳的生活。   “银湖明白。”从来他们都是喜欢为对方考虑的人,况且就算是青丘不会提出让青辞即位,他自己也会请辞,因为——这狐王已然不是青丘这个人。   “无事我便回天了。”只要他了解我的苦心就好。   “啊等等——”蓦地被银湖叫住,可是这次他却没有像以前那般抓住我的袖袍,或许一切都不再会和以前一样了。“长老们商议准备派遣几只得力的族人上天照顾天尊。”先前的那几只虽然被留下,可是毕竟都是小辈,不懂规矩。   “知道了。”都是小事而已。   “可是,我想说的却是——包括花梨。”   “花梨?”是想提醒我注意不要让花梨看出我的身份么?“放心,我会注意。”   “不是这件事。”他自是明白青丘想的是甚么,可是他们说的却不是同一件事情:“或许我本不该与你讲,但是花梨此去却是她自己向九诛长老提出的。她若不说还好,说了倒是让我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甚么?”难道一个小小的花梨还有甚么问题么?   “不是我推脱责任,但是那次我劝你去天牢劫莲华上仙的的确确是她煽动的。”   “她?”怎么会?   原来,那日讨论完后,花梨见我不打算去天牢,便故意激银湖前去劝我,而银湖只道是花梨关心我与莲华,也便就去了。可事后想象却是觉得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也不对劲。   “后来,我听兮凰说是花梨告诉你们大金乌要对莲华上仙不利,便觉得这事情怎么与花梨联系也忒过密了些。”虽然他银湖眼睛不好使,可不代表心也是瞎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这些陈年往事,我本不想提起。可若是花梨此次真的有甚么异常的举动的话,或许,她真的是离死不远了。   第九章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身后传来兮凰那熟悉的声音,顿时让我头疼不已,不过是回宫罢了,这群人还跟风跟上瘾了不成。   “本尊的天宫岂是由你说去便去的。”一个花梨就够我心烦了,现在还要多一个兮凰,是想怎样?   “反正这里我是呆不下了。”刚刚与火颜吵架且吵得那么凶,众人又不是没看见!叫他如何再呆下去!   “不如——你先帮我去办一件事情。”他与火颜吵架我倒也是看见了,适才与银湖刚刚出门便看见他们吵得翻天覆地,甚至大打出手,任由其他人如何相拦都拦不住,最后几位长老觉得冲突了我,还一个劲的求我恕罪,而我只是撇撇眉不想多管。   其实,这鸟的脚程倒是蛮快的,让他帮我办的事情是去巫谷把漓源请上天来,这件事,托其他人我不放心,可我自己却又身体不适不想多动,这几日一直都是卧塌修养,若不是青丘之山选王之事,我也不会动身。   “如何?”看着漓源一脸的暗沉之色,就是不知我这留下的宿疾如何了。   “你走时我倒是忘了提醒你不要妄动神力,怪我。”本就是大伤未愈,现在又添新伤,他是嫌命太长还是怎样?   “无妨。”还说呢,当时他那么啰嗦,我只想着赶紧走,哪有心思听他废话。   “唉,幸亏我这十几年内针对你的伤势研究了些内丹,否则啊,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麻烦你了。”原来我已经在这天上不知不觉过了十几日了,但是漓源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让我进去啊!”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而下一秒,我已然看见兮凰姿势不雅的倒趴在地上,难道他们凰族走路都只看天上不看地下的么,竟然能被门槛绊倒。   “正巧我找你有事,过来罢。”挥手示意让漓源退下,有些好笑的对兮凰说。其实这只鸟,我一直很喜欢的,有趣的笨鸟。   “天尊殿下,麻烦您先穿好衣物可以么?”虽然是有里衣,但是这纱帐曼曼之下,一具活色生香的美人图如此慵懒的半躺着,真的很诱人:“万一我兮凰一不小心爱上你怎么办?!”   “好。”让你爱上我,我可承受不起。“听说以前兮凰你曾跟随过莲华上仙一段时间?”   “耶,你不是知道嘛!啊,对不起——”他差点忘记了,现在的是天狐不是青丘。   “那么,为甚么一直住在青丘之山,没有在莲华殿呢?”这一点,我一直好奇。   “是主上不要的我,我能怎么办。”习惯了与主上住在一起,况且他与火颜——反正他是不想回凰族了,虽然是个王子,但是族内的事情似乎离他已经很远很远。   “他为什么不要你?”有什么理由会让莲华不要这个他费了好多心思才救治好的兮凰?   “不知道。总之自从那件事之后,主上便回了莲华殿也再没有见过我。”这一点,他到现在也伤心有余:“啊,你不会也不想要我吧?!”那他与火颜合作的武打戏可不就是白演了?   其实火颜那日被伤并没有生气,反而兴高采烈的高兴了很久,而问他,他却说:“若他真的是青丘,如今这般强大,那我便不会再担心他被别人欺负了。”听完此话,当时他兮凰便顿时感动至极,原来这就叫做好朋友,不管对方是如何对待自己,一心想着的都是对方好便是好。不管曾经发生过甚么事,青丘、银湖、火颜,一直都在,一直——都好。   “在想甚么?”看着兮凰出神的样子,一会儿笑一会哭的,是什么事情让他这般感动?   “啊,没什么。”真是丢脸,这么大的人了,还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过,真的很感动呢!若是他也有这样的挚友,一定也会很幸福。“天尊?”   “嗯?”想到为甚么莲华如此反常的原因了么?   “与主上和好罢。”这次上来的目的就是劝说他与莲华和好,不管他究竟是不是青丘。   “和好?怎么会这样说,本尊何时与莲华上仙有过节?”关于和好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了。   “可是——”   “罢了,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本尊与莲华上仙相识不过几日,兮凰你是想离间我们的关系么?”   “没有!”难不成他真的不是青丘,真的只是长得很像青丘的——天狐天尊?   “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罢。”再与你聊下去,估计不仅我想要的结果是要不到,而我的身份却是要被你看穿了。   第十章   半夜辗转反侧不能寐,其实兮凰说得不错,我与莲华大可不必将彼此之间的关系弄得如此僵硬,或许我们缺少的是其中一个人要不要退一步的契机。那么,究竟我要不要做那个先退一步的人呢?   “天尊您稍等,主上马上便会出来。”及至我来到在莲华殿内,一如既往是那般迷离水景,阵阵芳华。不错,想了一夜,我决定先来探了底,向人低头这种事情我只会对莲华一个人做。   “莲华上仙呢?”是不是被甚么事牵绊住了?   “额——”虽然主上没有吩咐不要多言,可是这当不当讲他也不知啊!   “好,给你两个选择:你说或者我亲自去看。”   “天尊息怒,天尊息怒。是素岚姑姑,素岚姑姑伤势又重,主上正在为他诊治。”童子惶恐的跪拜在地,就怕我一个怒头降罪于他。不过,倒是在我意料之内,大概除了素岚便没有人能够让那个人上心到这种地步了。如此这般想着,心里已有不爽,正欲离开,却不料莲华已然走出内室。   莲华示意让童子退下,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我们两人。而我,已忘记当初来之意。   “天狐可是找我有事?”直至莲华问话,我才发现原来我失态了很久。   “我这有极品紫檀一只,有凝神养气之用。”说着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而这些不过是个借口。   “无功不受禄,莲华还是——”   “你知道我是谁!”听闻莲华那清冷的欲将拒绝的语气,不由得怒从心来。其实,以你莲华的本事,早就在第一次重逢之时知道我是谁了不是么?“就当是当初你救治我那箭伤之恩好了。”其实我倒是要感谢那一箭,若不是那一箭,我亦不会知晓你的真正用意。   “好,我收下。”莲华顿首,安然接过那紫檀。   哈,果然——你莲华果然早就知道我是谁,知道还能够装作这般纹丝不动,这种事,也只有你莲华能够做得出来。   “既然你早知我是谁,我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么?”我愿意放弃现在身为天狐的所有傲然与尊贵,就算是在你面前做回青丘,又何妨?   然而,莲华却是望着我半晌无言,及至最后却讲出这般话语:“几日之后,我与素岚成婚,欢迎天狐天尊赏脸。”   似是晴天霹雳,脑中空茫一片,原来我从不知原来莲华你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当我放下所有的尊严哀求你的时候,你却可以说出这般伤心的话。成婚?你要与那素岚成婚是么?哈,是甚么时候想起的事情,是故意这样讲来激怒我的么?!   “过去的一切,莲华已然忘却。”温润得过于清冷的声音,莲华的声音。   “忘却?”真的都忘了——   千年前,禁湖之畔我们初次相遇的情形……   谷底你第一次救起我的情形……   夜深无法入睡时,琴瑟相知把酒言欢的情形……   桃烬似是凡人那般淡然生活的情形……   天牢之内我们第一次牵手,两心相系的情形……   箭伤之后你悉心为我熬药的情形……   义无反顾挑下所有罪责的情形……   而现在,你说忘却就要忘却?莲华啊莲华,是我从未看清过你的无情本性,还是——我傻到极点,做得如此卑微却一直不入你那清高的心?   “如果做不到。”见我不言,莲华便唤上一童子端来一壶酒水似的东西。而后童子离去,殿内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想让我死么?”如果是你,可以。   “这是忘川的水。”梦泊忘川,就当只是梦一场。   斟满了两个酒杯,眼睁睁的看见莲华微微掀起面纱饮了下去,而我却无力阻止。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答应。”原来我一番好意来和解,却不过是羞辱一场。忘川的水,淡而无味,原来并没有想象那么苦。   第十一章   “帮我找些臭粪来,快!”昨日我还看见漓源拿着新鲜的兽粪研究的。   “怎么了,中毒了么?”看见天狐这般焦急,只好赶紧寻些兽粪来,本来这些新鲜的兽粪是要留作药材的,现在看来是要被糟蹋了。“喂——”眼见青丘竟是将那些臭不可闻的兽粪塞进嘴中,漓源有些纠结,就连阻止也来不及。   “喂,这些东西不是这样作药的!”果然,未等吞下那些兽粪,便见他跪在地上呼啦呼啦的吐了一大堆的东西,甚至还有斑斑血迹。   莲华,你想让我忘掉,我绝不!即便是用现在这种最肮脏最狼狈的方法,我也不会咽下那些忘川之水。绝不——想着,便是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觉得怎么样?”醒来时,漓源与兮凰都在我的身边。怎么,本尊又不是要死了,作甚么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对不起天尊,对不起,我不知道主上会给你毒药,我真的不知道——”兮凰又是一副恍惚要哭的样子,看来他是误会甚么了。望向漓源,漓源却是两手一摊不理我。   “你告诉他是毒药?”好不容易送走了兮凰,只留下漓源与我两人。   “没有。”他哪敢与那兮凰讲甚么啊,想当初兮凰来巫谷找他时,差点要吃了他,都怪那颗可以让阴阳失调、雌雄同体的药丸。“可是你也不该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他可知,这半晌时间,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了,还好只是气血攻心而已。   “没事,修养几日便好。”我的身体,我有数。   “修养?”说得倒轻松:“你要是想修养,就随我回巫谷。”那里,绝对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事情。   “这里挺好。”况且我还有未完之事,怎么可能回去。   “你!算了算了,反正我也管不住你。”唉,照这样下去,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的。   “替我拿件干净的外衫过来。”   “你又要去作甚么?”现在这样还不够惨么,还要折腾。   “我去去就来,绝不伤元气。”   “你你你——唉,随便你!”真是被他倔强的气死了!   穿好衣服,其实我想去的地方是灵霄宝殿。莲华与素岚这婚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如愿。再说,那天君不是总是道貌岸然的讲着天规天规有多重要的么?先不管素岚是甚么身份,就是神仙成婚这事,天君也不该答应。   “这件事,估计我做不了主。”天君一脸的无奈。   “为甚么?”他可是这三界之内的主人,怎么可能有他做不了主的事情。   “天狐不知,当初有一位与你长得甚是相仿的仙狐自诛仙台上跳下去后,因为我答应莲华上仙的事情没有做到,所以当时允诺莲华上仙,今后无论何事,我都会应承他一件。”所以他若是想拿着成婚的事情来讲,就算他天君有意见,也无法。   “原来是这样——”原来莲华你早就知道天君这里定是拌不住你,没想到当初我的死却换来你与素岚的夙愿。可是,这恰恰是当初我希望的,我希望你幸福——但是现在,我不这样想了,你是我的,谁也夺不走,我也不允许旁人夺走!   “那么,也请天君允诺天狐一个要求如何?”   “甚么?”   “无论莲华成婚典礼上出现甚么事情,还请天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若不然,可别怪我。   “这——好罢。”莲华与天狐同属上古遗神,他们之间的事情他自是插手不了,只是,望着天狐离去的背影,天君喃喃说道:这天狐究竟与莲华有甚恩怨?   第十二章   “天尊,找我有事?”自从那日兮凰误认为我中毒时,便再也没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不,今日我特意将周围所有的小狐全部遣走,点名让他进来。   “坐。”抬额略指对面的空位让他坐下,这样站着倒是让本就是坐着的我觉得很不爽。   “啊?!”天尊不生他的气了么?对他这么好?   “让你坐你就坐。”佯装发怒,那笨鸟,好吧,我承认,自从月老如此称呼他之后我便也随口跟上了。“那莲华并没有对我作甚么,你不必自责。”   “真的?”可是那日他明明看见——   “不过,我倒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甚么?”   “莲华上仙与素岚姑娘择日成婚。”这个,算是好消息么?   “甚——么?”闻得此言,兮凰竟是惊讶的从座椅上跳了起来。不错,这个消息的确够让每一个人惊讶不已,因为来的太突然、太突然,可是即便你们只是觉得惊讶,而我,却已然遍体鳞伤,自愈不得。   乘着兮凰在原地喃喃自语大呼不可能的空当,微微的飘过眼角的余光扫向门外那团暗影,其实,告知兮凰此事根本不是我的主要目的,而那门外的人,却是我今日想要真正要的。   话说花梨见今日天尊周围的人尽数被遣走,觉得是个大好时机,不如去偷窥一下,说不定还能捞到甚么出乎意料的收获。当然,听到天尊说道莲华要与素岚成婚时,她是真的忍不住颤了一下,怎么会?莲华上仙怎么会与素岚成婚?恍惚半晌,再想细细听下屋内有甚么声音时却是安静的让人发慌,心下当时立即大呼不好,欲走之际,却撞上身后一物。   “花梨,何必走得那么急?”她撞上的可不就是本尊。一开始银湖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我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其实就算是你现在听到了甚么,我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要怪就要怪你撞在枪口上,我正愁着没人帮我破坏掉那场婚典呢!   “花梨,我真的很好奇,以前——你是怎么与那个人勾结的?”在兮凰更为惊讶之下,我将花梨提到了屋内。   “甚么人?”她勾结甚么人——   “莫不是你忘了当初怎么怂恿我、以及让银湖怂恿我去劫天牢的事了?”这记性,可不怎么好,可惜可惜。   “你,你是——”不是天尊么,虽然长得是像了些,可是怎么可能——   “啊哈,青丘,你真的是青丘?!”没有花梨那般惊讶,兮凰似乎倒是很高兴。可是高兴一阵却又高兴不起来了,如果他是青丘,看见主上与素岚成婚,岂不是——伤心得很?   “你认为我谁都好,但是如果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那下场——我可不敢保证。”阴鹜的对着跪拜在地瑟瑟发抖的花梨说着。就算你们都知道我是青丘,又怎样?   “是,我说、我说——”   原来,那日我与兮凰去天牢看莲华的路上,花梨的确是因为担心也随后上了天去,可哪知半途看见大金乌与他人在商量关于莲华的事情。花梨本是想偷听,岂料一个不小心,竟被大金乌当场捉了出来。而且大金乌本是在愁万一天君放过莲华怎办,于是待到看见花梨时顿时心口一亮,利用花梨对莲华的感情,以及故意告诉花梨,如果莲华喜欢的人是我,那么如果花梨想得到莲华,就要先除去我。所以后来,才有了花梨支支吾吾的骗我与兮凰的一幕。   “你都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害的不止我一个,还有莲华么?”这女子倒是好骗。   “我——”黯然的低下头,当时她只是嫉妒上心,哪还想得那么多。   “那么,刚刚你又听到甚么了?”   “我,我没有——”害怕的摇着头,甚至连刚刚蓄满眼眶的泪水也一并晃了出来。为甚么,为甚么,现在的天尊与当初的青丘根本是判若两人。以前青丘与她玩闹都有,而现在的天尊却只是有冷冷的表情,让人看了森寒不止。   “兮凰,刚刚我们说到了莲湖与素岚要成婚的事情是么?那么我再告诉你一个坏消息,那就是——本尊决定在成婚当日劫走新娘!”故意当着花梨的面对兮凰说到,且言辞决绝。   “甚么——”他刚刚还在为青丘担心,现在反而是要为主上担心了。这两边都是他亲近的人,现在可如何是好?   “那么,花梨你可听清?”   “是……是的。但是天尊请放心,花梨一定不会说出去!”这次绝对不会背叛,不会也不敢。   “不,你要说,而且,要一字不差的散播出去!”否则我今日演这场戏可不就白费了。   “天尊……”花梨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那高高在上的天尊。   “看你哭的梨花带雨的,倒是与你的名字有几分相似。”怜惜般的俯下身替花梨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你不是喜欢莲华么?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嫉妒而恨我,所以与大金乌合谋害我。但是现在,我们却是殊途同归,有着共同的敌人——素岚……”   轻轻的附在花梨的耳畔说着这些话,我知道兮凰没有听清,因为他楞在我那么温柔的帮花梨拭去泪水的情景中。而花梨,那么聪明的她,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花梨——明白。”她就是想不明白,估计也不行了。   “很好,既然得不到就算毁掉也不要让别人得到,你若真的那么喜欢他,就要不惜一切代价,这样你才有可能得到机会,哪怕——是同归于尽。啊,对了,这颗脑袋倒是美丽得很,我可不希望有朝一日看见她零落的样子。”缓缓的抚上花梨姣好的面容,言中之意显而易懂。耳语讲尽,慢慢的站起身来,虽然花梨还在因为我那最后一句话而发抖,不过,我的目的却是达到了。莲华,我不会让你好过,绝不!   第十三章   “天尊,一切都准备好了。”花梨如是说。自那日与花梨一番相谈之后,兮凰无奈而去,而花梨似乎比我想象要好用的多,做事一直都很合我的意。   “那边的婚典开始了么?”那个人行动的速度倒是比我想象得要快得多,只是半个月的时间,就准备好一切,看得出着成婚的心思真是迫切得很。   “还有两个时辰。”   “嗯,一个时辰之后,就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据说莲湖上仙不喜繁琐却爱简单,所以此次婚典也办得十分简易,而地点便是在莲华殿内。待到莲华殿,也不过是一会会儿时间,毕竟我这府邸与莲华殿甚是相近。不过他莲华就是莲华,我不得不承认他的影响力在众仙中极其之大,现在殿内的宾客早已多如牛毛,数也数不清了。   “天狐天尊到——”随着门口的童子扯着嗓子回报我的到来之后,我发现这哄闹的众仙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静静的看着我晃悠的走进殿内。啊,我倒是忘了,他们应该都是知道我散播出去的那些个话的罢,比如说——我,要抢新娘。   “你还是来了。”说话的是银湖,而他身边却站着火颜,也是一脸欣欣然的看着我。   “你们怎么来了?”花梨似乎没有提到青丘山会有人来庆贺罢,就算有也该是狐王青辞。   “青辞有事,我便代他来。而火颜,是代兮凰来。”兮凰那人,打死了他他都不想过来,口口声声说着他病了,无法参与此事等等。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兮凰只是不想看到莲华与青丘两人相残。   “这样啊,那随意。”顺着童子引路,我做到了晃眼的位置上。这样的安排,虽然是显示出了主人对我的重视,但是更多的目的大概是想借助众仙的眼来监督我罢?,哈,无妨。   “天君到——”呵,这天君每次都喜欢做压轴的那个。不过这次,即便到了此刻,我还是没有看见莲华出来相迎。其实按理说,他该早出来迎接宾客了。   “莲华上仙呢?”   “是啊,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来?”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罢?”   于是殿内的一干人等开始揣测起来,甚至一边议论一边望向我,哎,我可是自从落座便没动过,大家可不要胡乱猜测。可是,在天君与众人的不安等待下,眼看吉时将过,也硬生生的没有见到新人的影子。   “天君可有派人去后殿看一下?”建议的人是我,而我,一直在陪天君聊天。   “好。”这莲华究竟搞甚么鬼,到现在还不见人影,莫不是真的出了甚么事罢,这些可不似他的作风。   然而,天君派去的人没有将莲华请出来,却是请出了今日的另一位主角,喏,可不就是那新娘子素岚。看见素岚一脸不知与焦虑的表情,再看着众仙一脸不知与焦虑的表情,嘴角晃过一丝谩笑,悄然无声的从人群中向外走去。   现在的新娘子是众人的焦点,就算出了甚么事,可也别算在我身上。而且,谁说我一定要劫走素岚的?况且我要那素岚做甚么?不过是声东击西之策。让花梨散播言论尤其是让莲华知道,就算他不记得我是谁了,也会将所有防范的力量加注在素岚身上,而他自己大概已经将自身安危忘却脑后了。而这样的结果才是我最终要的。   “他怎么样了?”回到殿中问着花梨。   “还在昏迷。”那迷药的药性似乎过大了些。   “你下去休息罢。”不错,是我让花梨趁着莲华不注意混了进去,虽然花梨修行尚浅不假,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好了,我又从来没说过我是光明正大之人。   望着仍旧躺在我的床上熟睡的莲华,心中有些微涩,你若是知道了我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很寒心?叨扰了你苦心经营的婚典,就算你的脾气再好,也该气我了。   不过,今日你穿着这红色的礼服,倒是别具风格,只是为何偏偏脸上还要覆上一层红色浅纱呢?你的容貌一直都是绰约倾天的,何必遮住它。这般想着,手已缓缓的伸向那覆面轻纱。   第十四章   “你醒了?”和煦的阳光静静的洒在床幔之侧,淡淡的看着莲华睁开莲雾般的双眸,现在我的心情很平和。   “这是哪里?”似乎还有些头晕。   “巫谷。”不错,我将你带回巫谷,这样能找到你的人该少了些。   “你又是——”他们,不似相识的样子。   “记不记得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的脸。”犹记得我将他脸上那覆面的红纱出去之时,就算是我,也被吓了一跳,也瞬间明白为甚么他要遮住自己的脸不愿示人。因为——他的脸上,竟是密密的长满了红纹,一眼望去,甚像绽放的红莲,而且更让我惊讶的是,这红莲竟还是有根的,那根,呵,竟是自他心口处长出,蜿蜿蜒蜒的一路长向脸颊。   “很丑么?以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忘记了许多东西,甚至不知道这些花纹是哪里来的。   “没有。”丑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诡异。关于这个我问过漓源,只可惜他不过是个凡人,其它的勉强还可以医治,可关于这个却无法,以他猜测或许是中毒,而以我猜测,定是和素岚有关。   “这个,疼么?”情不自禁的抚上那红莲花纹,有些恍惚的问。以前的莲华,是多么精致的一个人,精致的不像是人也不像是神,那样的他,只该画中才有。就算,他的身体是冷的,手心是寒的,可是那种瓷娃娃一般的精致却是任何一个人都赶不上的。如今,他却不爱惜自己,为了那素岚将自己生生折腾成这副模样。这般想着,手上的力度又加重几许——   “放手。”莲华的声音由温润变得冷然,或许是被弄疼了,连眉都皱成了一团。   “好。”乖乖的放下手,不过:“不要妄想离开这里,否则,我不能保证自己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下一次,怕就不是独独将你掠走这么简单了。   “你是甚么人,竟敢囚禁天庭之神。”   “甚么人?”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我,是你的爱人——青丘。”记住了,我是你的爱人,爱人——青丘。从来的从来,不管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不管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不管你记或是不记得,我就在那里不舍不弃。   所以你不记得我不要紧,只要我记得你就好,爱你,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   “爱人?我莲华甚么时候爱上了一个男子,素岚,才是我的未婚妻。”   “我劝你,不要激怒我。”现在的我心情还算不错,可若是他继续这般取闹的话,估计一切可都说不准了。   “天狐,你出来一下。”门外响起漓源唤我的声音,估计是他找出了莲华生病的原因。   “天狐?你是——”是那个扬言要抢走素岚的人。   “不,我是青丘。”你的青丘,从来在你面前没有天狐只有青丘,只是你不愿意去看。   说完,不再理会莲华作何反应便推门而去,我们相处的日子还长,不在乎这一时。   “怎么样,发现甚么没有?”迫不及待的问向漓源,但愿他能够给我一个回答。   “咳咳,那个,我那师尊暂时不在。”他是真的没有办法。   “你的师尊在哪里,我去找他。”难不成这世间还有我找不到的人么?   “额,师尊他——云游四海,对,是云游四海去了,不知归期。”现在只好撒谎了,难不成他要告诉天狐那所谓的师尊是那位大神么!唉,那大神也是的,当初救治天狐的时候还每日见他一次呢,可现在根本是不见踪影。   “你在撒谎。”这样吞吞吐吐肯定是有问题。   “我——你连我都不信?!好吧,如果师尊他不喜云游四海,你在这里住过那么长时间,又怎么会没见过他呢,嗯?!”嘴上说的轻松,可心里却企盼不要被看穿,千万不要被看穿……   “这倒是。可不知归期……”这可怎么好才是,若是我记得没错,跳下诛仙台前,那莲华已是损耗了大半的精元,只是为素岚塑造真身。而不出几日,却又染上了这怪病。再加上,那曾经被无意间拾捡到的丝帕之上的斑斑血迹,虽然没有证实是他的,可我怕——   第十五章   “滚下去。”冷然的声音,毫不客气。   “原来,你就那么怕我?”让我下床,你莲华觉得可能么?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最近,他虽一直想逃,怎奈这天狐似是鬼魔般的一直缠在他左右,让他逃之不得。所以最终他不得不认命的留下来,可哪知这天狐却是越来越过分,竟然胆大到睡到他的床榻之上。   “别误会,漓源说你体温低会加速病势,而我,却是天生的热源不断,所以从今夜开始,由我来给你暖被窝。”若是换做其它人,可就没有这样的好运了。   “滚!”他自是习惯一个人独自生活,不需要别人再管。   “那可由不得你。”以你我现在这样悬殊的实力,怕是不能让你如愿了。说完,便掀起薄被准备睡觉,其实,我是真的没有甚么恶念,即便此刻的莲华只是穿着简单的里衣在我身侧。   “你——找死。”他莲华脾气一向是很好,可不代表他没有脾气。心里气愤便一掌击去,也不管人家究竟是不是能够躲开。   “哗——”迅速的躲开莲华的一掌,若不是我反应极快,此刻落地的大概就不是我那几束发丝了。莲华啊莲华,你还真是一只顽劣的野猫呢!不过,我却是喜欢驯养野猫的人。   “你放手,放手!”若不是现在的他身体虚弱——   “睡觉。”霸道的将莲华揽在怀中,大概他到死也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一天,被我所制。   “你——”气急的莲华不仅是脸颊上的红莲流光涟涟,甚至连白皙的美脖也变成粉红之色。   “乖,你再这样闹下去,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甚么事情来。”轻轻的在莲华额间短吻一下,便和衣睡去,也不管莲华究竟是作何反应。   还记得不久前莲华也是这般哄我来这,让我乖。可如今我们的角色却像是对换了一般,他只要乖乖的,我也会乖乖的,这样对大家都好。   “啊——”一觉醒来看见漓源正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晒药草,而我,大大咧咧的舒起懒腰,也不顾身边的漓源作何惊讶之色。   “你这几夜,莫不是与那人——”咳咳,剩下的话他老头子一个可不好意思再说出来了。   “不是你说他体寒要注意保暖么?”害的我累了好多夜。   “可是你也不用——那样吧?!”他老头子虽然是可以接受,但还是觉得心里怪怪的。   “哪样?”他漓源究竟想说甚么?   “就是,哎呀,就是那个呀!”真是急死人了!   “噢——你是说那个?没有。”他老头是不是想太多了,这几日我可是一直老老实实的睡在莲华身边,甚么也没做。况且,就算是我想,那野猫也未必肯不是么。这样说着,莲华已经走出来。看见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是不是觉得很闷?”就因为他先前不乖所以被我囚禁了数日,不过现在——“我带你去一个地发。”一个很美的地方,人间其实也是有仙境的。   “这些花是——”成片的鹅黄花丛在山间绽放,随风飘曳。   “漓源说,这是油菜花。”很土的名字,但是却是生命力极其顽强,也很美的花。   “油菜么?”他莲华是高贵的白莲所化,而其他的芍药、牡丹、兰花之类俱是见得不少,包括那桃烬成片的桃花,他以为已经是最美了,却不知原来还有这种矮矮的成片开放的——油菜花。   “尝尝这个——”随手扯下那油菜花上最嫩的短茎,递于莲华。   狐疑的看着一脸喜色的青丘,再看看他手上的东西。虽然不起眼,可最终还是接过尝了起来。而下一秒让他惊讶的是,丝丝甜味立刻侵入味蕾,带着新鲜的花香,一瞬间连心情都随着这鹅黄变得晴朗起来。   “是不是觉得心情很好?就当,是我为这几夜的行为赔罪。”邪邪的叼着另一根油菜花茎,回头微笑着去看阳光下的莲华,而他竟也微笑着回望向我,其实,我多么希望可以将时间停住在那一秒,至少那时的我们都是单纯的,像个孩子,毫无瑕疵,没有算计。   第十六章   “情况如何?”暗暗的密室之内,毫无感情的问话。   “天君正在加派人手寻找莲华上仙。”   “呵,他们大概又要白忙了。”我又不是傻子,这巫谷周围都是我设下的密障,那些天将根本是寻不到这里。   “那接下来,花梨该怎么做?”   “以后不要过来了,免得被人跟踪。”如果是因为花梨来这里与我联络而被天君寻到,可就是真的得不偿失了:“额对了,如果青丘山有甚么人问起来,就说我云游去了,千万——不要说漏嘴,尤其是银湖。”火颜与兮凰倒是不用害怕,比较没脑子。但是银湖——   “天尊饶命,天尊饶命!”听闻此话,花梨竟是立刻跪倒在地害怕的大呼饶命。   “说罢,告诉谁了——”认命般的低叹一声,这花梨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靠不住。   “是我。”转角处走出隐蔽得极好的银湖,看来他呆在那边偷听很久了。   “慢点走。”不理会跪在地上的花梨,赶紧上前搀扶银湖:“这里光线暗,注意脚下。”   “不要怪花梨,是我逼她的。”   “好。”你对我的请求从来不多,我怎么可能不答应。不过,这花梨死罪可免,活罪可难逃,否则下次怕是会给我闯出更大的祸患来。趁着银湖眼神不好未注意之下,自怀中掏出一白色瓷瓶,然后拿出一颗同色的丹药,示意花梨不许出声,吞下它。   “天——”哀怨般的望着我递过的丹药,本是想再求情或者是让银湖求情来着,可是那丹药却是被我双指一弹催进了她的口中。   “下次不许再犯,下去罢。”这丹药不过是让她以后不能再言语,下次若是再犯,可就不是这样轻松了。   “青丘,你究竟想要作甚么?”待花梨走出去后,银湖缓下心问我,好在他根本没有看见花梨吞下那颗我早已为她准备好的封口药。   “银湖你问甚么?”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甚么。”当然是关于那个人。   “如果银湖问的是莲华——我只想与他在这里平平凡凡的生活,别无他愿。”   “你骗得了所有人,却骗不过我。”平平凡凡的生活?若是以前的青丘,或许还有可能。可现在的青丘,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善良、单纯的青丘了。   “银湖,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想太多?姑且不说当初你是如何威胁花梨为你绑架莲华之事,就是刚刚你迫使花梨吞下那丹药,我便已知你想做的事情绝不是你说的这般简单。”他银湖,心不是瞎的。   “你知道了。”悠然的回答银湖的话,其实就算是他看见了也不打紧,既然刚刚他没有反对我喂给花梨的丹药,现在也绝不会说出一个“不”字来。   “青丘,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做甚么,可是,不要将自己推向绝路好不好?”虽然一直以来,他是妒忌青丘与那个人的感情,可是更多的却是祝福。所以,他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哎,你真的是想多了。你啊,眼神不好还总是到处乱跑,不爱惜自己。”嗔怪般的说着银湖,他啊,总是这样杞人忧天。   “真的是我想多了么?”真的是他想多了?可是,为甚么他就是觉得这背后的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来,我带你去见见莲华可好?”让你亲身感受到我现在的生活,是多么平静,多么美好。   密室之外的阳光很好,见到莲华时,漓源正在为他诊脉,又是一番摇头晃脑,看来漓源还是不知道究竟莲华患得是何怪病。而莲华,自从那日油菜花地一游后,对我的态度似乎缓和的很多,至少晚上不会冷冰冰的。   “莲华,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银湖。”笑容璀璨的向着莲华介绍,这,可是我第一次向别人这样正式介绍我的朋友呢!莲华,你会感动么?   第十七章   送走银湖,千叮咛万嘱咐他路上小心。他啊,总是让我放心不下,却也——最懂我的心思。   “如何?”一柄精致的折扇在莲华手中翩然呈现,而那扇面泼墨桃花,正是莲华得意之作。   “不如送我?”还记得那白羽扇随着我跳下诛仙台时已消损,而这折扇虽看似纤弱,却是莲华作的,在我眼里,自是宝贵。   “嗯——咳咳。”话没讲完,莲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是咳出了血。   “怎么样,还好么?”轻轻的为他拍着后背,希望减缓他的痛楚。可是我心中却明明白白的知道,莲华的身体似乎一天不如一天,但是漓源也毫无办法。   “没事。”强撑着身上的剧痛,尽量让青丘看着没有那么难过。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明白时日无多这个道理。   “你一定知道自己究竟是患了甚么病是不是?”那么为甚么不告诉我呢?   “我忘了……”   “忘了?”又是忘了,每次问他这些东西,他便会说是自己忘了,忘了……那忘川的水,可真是好使,说忘便忘,可我却偏偏没有忘。   “跟我走!”不管外面天色是有多晚,任性般的抱起渐瘦的莲华一路向外奔去。   “花儿、睡了。”望着成片的油菜花地,莲华轻轻的说。   “就算是睡了,明日还是会开。”就算是如此卑微的小花都有那么强的生命力,莲华你为何不撑下去?   “你是想寓教于花么?”又是那些大道理,呵,他莲华岂有不懂之理。   “你不愿意说你的病,我也不会再问,只要你觉得高兴就好。”   “谢谢。”虽然是被面前这个霸道的天狐囚禁了多日,可是为甚么他却不舍离开?   “看见没有,星星出来了。”那黑丝绒般的天幕仿若是会变戏法的仙人,一颗、两颗……无数颗繁星顿时洒落一地。   “很美。”可是,这样的美景,不知道他还可以看多久。   “其实,晚上的花也是会开的。”只要是我青丘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在莲华了然的微笑中,拈花一枚腾上半空,随手幻化出去,便看见黑色的天空立刻变得五光十色,繁星似是洒下了层层银辉,大片的粉色花瓣似是天女散花般的自空中飘落下来,而触碰到那些睡眠之中的油菜花时,顿时花开满地,粉色花瓣与鹅黄花瓣相间,甚是好看。   “莲华,我们成婚罢。”在银辉与花瓣之下缓缓的走向莲华,算是求婚,你,会答应么?   “青丘——”   “以花为媒,以天地为证,莲华你可愿意?”万年前,我为你放弃诞生的机会,不过是为了等待此刻的来临。   “好。”不知道是因为景色太美还是被他的真诚感动,或许那一刻,连他莲华自己也忘却了所有的愉快与不愉快,一个好字,了却了两人的一生。   “会不会不舒服?”这露天的洞房虽然很美,可是莲华的身体却是我最担心的。   “不会。”其实,将那些美丽的花瓣压在身下才是他的遗憾。   “莲华——你,真的很美。”即便有那些红莲花纹,今夜的莲华,也美得惊心动魄。   轻轻地解下莲华的衣,露出漂亮的锁骨,我才发现原来那些日子我睡在莲华身边总是睡不好的原因,这样绝色尤物躺在我的身边,我怎么可能睡得好?   “嗯——”嘤咛的声音自莲华口中而出,我的莲华还真是脆弱,不过是一根手指也能让他这般叫出这般销魂的声音来,怎生让我耐得住?其实,流连在花丛之中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因为——撩起一把花蕊,只是轻轻一捏,便可得到一手的花蜜,而且这花蜜之中还泛着一股子的幽香,更是让此刻的情欲变得更加汹涌澎湃,蓄势待发。   “莲华——我爱你。”附在莲华耳边最后讲了这样一句话,然后便是温柔却又霸道的挺入,虽然,莲华一个疼痛欲大声呻吟出来,可上一秒却已然被我封住了口,香舌纠缠,银丝相连。今夜的你,是我的,永远都,只能是——我的……   第十八章   “还难受么?”关切的问向躺在床榻之上的莲华。唉,怪我,昨夜不顾莲华身体虚弱还让他着了凉,闹得现在受了风寒、高烧不退的局面。   “没事。”不过是小小风寒而已。   “来,喝过药之后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说着,端起一旁漓源熬制好的浓汤,只不过是闻闻味便觉得很苦了。   “我自己来罢。”这点苦不算甚么,天下最怕苦的人估计就是青丘了。   “你啊,还是乖乖躺在,我来喂你。”   “不用。”……   最终,莲华还是没能够抵得住我的执着,看着莲华一勺一勺的将药喝下,这么苦,他却一点不觉得么?   “来,这是甜汤。”又是一勺一勺的喂他吃下,他现在染上风寒,最内疚的莫过于我。   静静看着莲华安然的睡颜,我那本是笑颜兮兮的脸色顿时变得冷漠无比,像是瞬间变脸一般。不过,我却不会担心莲华醒来看见,因为那甜汤中亦有安眠的成分。莲华是莲华,你可知这药虽苦,却远远不及我给我造成的心痛来的苦,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出来吹风也不知道多穿一件么?”手执一件外衫细细的披在莲华身上,他风寒初愈就跑出来出风,可真是不乖。   “没关系的。”这漓源熬制的药果真是好得很,不过是三五天便是药到病除。   “在看甚么?”好奇的随着莲华的视线望过去,是夕阳么?   “夕阳。”沐浴在这样美的夕阳之下,温暖又安详。   “我陪你。”于是,两个人并列站在那门外看着那即将落下的半轮红日以及天边被染红的云,直到我们散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无限的拉长、再拉长,直到消失不见。   “青丘,这扇是我的——”   “当初不是说好送给我的么?”浅笑着看向莲华,而手中拿着的正是那泼墨而作的折扇。   “你——”真是无赖。   “这样,好看么?”展开折扇半掩容颜,仅剩下一双美眸问向莲华。   “青丘的眼睛很好看。”不笑的是时候大似满月,笑的时候却又变成月弯。   “呵,莲华会哄人了呢!”以前可见不到他这般哄人情形,一直都是温润中带着清冷,祥和中带着疏离。   “青丘何必笑我。”这些日子以来,算是他自诞生世间以来最开心的时刻。   隐居于巫谷之中,风和日丽的日子,他可以与青丘把盏田园间,虽然喝的不多,可话却聊得不少,只是几句之言便能够彼此心神领会,道尽人间长短。   风雨天,两人可以呆在屋中一同切磋字画艺术,青丘的字倨傲中带着洒脱,加上他莲华的画,倒是一副绝配。又或者,写着画着,不知道为甚么,室内便是一晌风月无边。   其实从一开始——   青丘替他暖床,不计得失;   青丘引他观花,平凡却泛滥着幸福的滋味;   青丘将好友介绍于他,真诚而又正式;   青丘悉心照料染病的自己,嘘寒问暖;   青丘亲自喂他吃药,苦,亦甜……   这一切的一切,他莲华终于想通一件事情,那就是现在的他,不求天长地久,但求曾经拥有……正想着,青丘蓦地打断他——   “莲华,漓源说油菜花地今年比较稀奇,二度开花,要不要去看看?”而且那里,还是他们第一次的地方,或许更值得留恋。   “好。”那些油菜花,他还真是想念,鹅黄鹅黄的一片小花,怎么就会生的那般顽强而美丽。他很喜欢,喜欢那些小花,最主要的是那还有一个,永远等待自己的人。   第十九章   “漓源这厮,竟然骗我。”甚么二度开花,不过是有些当初未开完的继续开花而已,但大部分都是凋谢的,害得我与莲华开心赶来。   “虽然没花,可这碧绿碧绿的一片也甚是好看。”绿色象征生命的力量,这样瞧上一瞧,似乎让他忘却不少烦心之事,更多的是年轻的活力。呵,差点忘了呢,他都是几万岁的人了,与那年轻倒也沾不上甚么边。   “莲华——”轻轻地从莲华身后揽住他的腰,温柔的唤声似乎像只——   “你是猫么?”没有推开,只是反笑着问。   “嗯。”是猫,而且——似乎像只,发情的野猫……   以前的莲华是那样高高在上,风雅尊贵,可现在,究竟是失忆之后连并着那些矜持也不见还是——真的被我的真情流露所打动?不仅只字不提他那未婚妻素岚之事,甚至现在还在这油菜花地中于我身下——承欢。   “莲华,你爱我么?”一晌贪欢之后,两人半躺在倒却的花草之上闲聊。自是一开始,我便那么爱你,且爱你那么多年,你呢?   “你说呢?”若是不爱,他怎么会愿意与眼前这个人做出这样逆天之事?   “我相信,你是爱我的。”我相信,至少失却记忆后的你是爱我的,可那以前的莲华——   “莲华、天狐,你们竟敢罔顾天规,做出如此苟且之事!”正与莲华细语着,半空中却传来一阵厉声的言辞。啊,似乎是哪位执掌天法的神仙——   “你觉得,本尊是那种人么?”慢条斯理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也不管本是在我身下的莲华此刻有多狼狈,衣襟有多凌乱便站了起来,傲视那半空中的人。   “竟敢狡辩!”他是天君身边执掌天法的仙,从来都是秉公执法,从不留情,即便是天君今日犯法,也会不留颜面捉拿治罪,因此在仙界得到了一个铁面判官的称号。   “是他莲华勾引本尊在先,不信你问他?”谩笑着与那铁面判官讲话,而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莲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莲华,天狐所说可属实?”这莲华万年来一向是洁身自好,不似做出这般事情之人,不过——前些日子还要与一花妖素岚成婚来着,这事似乎也不好说。   “莲华无话。”虽然心中震惊青丘之言,可莲华就是莲华,仍旧是淡然的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有条不紊,丝毫不像是刚刚做过甚么不雅之事的人。   “不管你们如何解释,都随我回天庭一趟,等待天君审判。”见莲华无话,那铁面判官似乎也不好再论,只能最稳妥的打算,一切皆有天君来定。   “好,本尊便随你去一趟。”说完便一个转身去往那九重天上,从头至尾,也没有再正眼看过身后的莲华一眼。我说过,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刚刚开始而已——   “莲华、天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君有些恼怒,他视这两人为远古上神,平日素来不会亏待,就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却给他闹出这么一档子的事情。   “天君不妨听个故事怎样?”听完也不晚:“天君可曾记得那日莲华上仙成婚,新娘还在可新郎已失踪的事么?”   “嗯。”这个他当然知道,而且,还派了众多天将去寻找失踪的莲华。   “那日天狐回到往生殿,却见病倒的莲华。细问一下,才知莲华本是赶来劝说我不要劫走新娘素岚的,可哪知突发暗疾,便晕了过去。”   “这样——”那莲华脸上红纹确实显示有暗疾之症。   “其实天狐根本没有动过那样的心思,不过是府上一直小花狸暗恋莲华上仙,所以散播的谣言罢了。但是,自那日后,天狐费心于莲花伤势,便将他带到一挚交好友那医治。本是该告知天君的,可哪知后来又突发变故,便拖延了。”   “花狸?那小花狸可在?来人,速速——”   “不必了,那花狸已自食恶果,不能再言语。”即便你叫过来了,我也能够教她无法对证。她的亲人——九诛的命可随时掌握在我的手中。   “好吧,那么究竟是甚么事情,让你们迟迟未归?”而且,还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不知道是天狐我容颜倾人,抑或是——莲华上仙觉得我像是甚么人,竟然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我,甚至于——勾引我。而我,知晓此事后并没有妄动,却是暗暗的通知了铁面判官我们隐居之地,否则,直到现在亦不会有人发现我们。”此话未说完,便听见众仙欷歔一片。不错,那铁面判官是我引来的。呵,这样的说法,可否?   第二十章   “莲华,可真有此事?”这样的说法,不仅他天君不信,就连众仙也不会信。所以无论他莲华作何解释,他们都愿意听。   “莲华,并无解释。”认命般的闭上双眸,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一开始便是自己骗自己,虽然他知道青丘待他如此之好,定是有所打算。   听见莲华如此回答,众仙又是一场纷闹。而我,却是气定神闲,接下来便是等待着天君如何判他莲华之罪了。其实,从一开始,我便料定,以莲华的性子受到这样的屈辱绝对不会法抗,只因,对方是我。他,其实根本没有失忆过!   那些日子我陪他睡觉之时,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甚么,翻来覆去。我心下不安,便使个法顺着他的梦境看了去,巧得是他的梦境竟是那日我与他同喝忘川之水的情形,他,竟然先将那酒尽数洒落在宽阔的袖袍之上——   ******   “银湖,你怎么有空来找我?”闲来无事,正在殿内抚琴,却闻银湖求见。   “你为甚么要那么做?!”当初他就觉得青丘一定是有所预谋,可是却被那其乐融融的假象所骗,而现在,肇事者竟然在悠然的抚琴,青丘啊青丘,你的心究竟变成了甚么,这么狠?   “如果是说那个人,就免了。”那个人,就当是没有在我的命中出现过,我提也不想提!   “青丘——你怎么会这样执迷不悟?他被天君贬去神籍,剔去仙骨,沦为莲妖不说,那些门外难堪的言论便足以将他淹没。”现在的莲华,已经不是原先那个高高在上的神仙了,甚至,连普通的小妖都不如,至少人家小妖,不会受到万人歧视,百般凌辱。   “与我无关。”这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青丘——你真的、让我很心寒。”他一心景仰与爱慕的青丘,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随我走!”今日,他一定要将青丘带去给人家道歉,虽然,这些伤害远远不是道歉能够弥补的。   “放手!”冷冷的对着固执的银湖说道:“我让你放手!”这个银湖,怎么也越来越过分了!心下烦躁,也不管银湖是否会受伤,便甩手将他甩去了一边。   “啪!”清脆的响声在我耳边响起,没有在乎脸颊之上那火辣辣的疼痛,而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银湖。他打我?这样一直柔弱的银湖竟然打我——   “莲华与素岚现在住在桃烬下的谷底,不要让我失望,也不要让所有在乎你的人失望!”说完,不理会我如何作答,银湖便离开了。   烦躁、愤怒、不甘瞬间涌向心头,狠狠的将身边的一切全部一掌击碎!难道他们以为我就好过么?!我做了这一切不过是当时心有不甘,可是现在我却是开始后悔,后悔所有的所作所为。难道我不痛么?不止是心痛还有身痛,那莲华犯规,岂是贬去神籍,剔去仙骨这些可以弥补的,在这之后,还有三千天雷之劫,可是他那样病痛羸弱的身体,怎么可能承受那三千天雷?都说狐族最怕雷劫,纵使是我天狐天尊,三千天雷我又怎么可能不怕?他剔去仙骨之时——   “这件事,天狐也多少承担些责任。尽数责罚在莲华身上倒是不合适了些,还请天君开恩,让天狐代替莲华上仙受那三千雷劫。”   “此话有理。”不过,现在这两人于那时的莲华、青丘像得好多,同时愿意接受惩罚,只为对方少受罪责。   “谢天君成全。”于是,有天将领我去了那雷劫之地,三千次天雷,一下一下的打在我的身上,我才发现,原来天雷虽是痛得彻骨,却不如心痛更甚。我们,不过是互相折磨。   这般回想着,心头竟是一口甜腥翻上,我只记得有热热的物体从口中喷出,而后的——便双眸一黑,晕厥了过去……   第二十一章   “漓源?”半迷糊状态中睁开双眸,却看见一脸无奈的漓源。   “吁,还活着——”真是命大!   “我怎么会在巫谷?”我记得,当时好像是晕过去失去了知觉——   “若不是我回去取东西,发现你晕厥在地上,估计此刻也回天乏术了。”端着药汁进来的正是银湖,当时他不过是发现自己被青丘甩出去时,将青辞送与他的一样东西不小心丢掉了,然后返回寻找。岂知正好看见青丘晕厥过去的情形。所以第一刻他便带着青丘去了巫谷找漓源,依稀间他似乎记得漓源是个挺好的大夫。   “银湖将你带过来可真不容易,不知道摔了多少次。”漓源又加了一句。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打断漓源的话,银湖疑惑的问道,青丘他的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痕?   “没事……”拉起衣襟想掩盖一下微微露出的伤痕。   “不用掩饰了,我们都看见了。”漓源无奈的说着。   “呵,我倒是忘了。”有漓源在,肯定是甚么都知道的。   “我自是看不见,可听漓源描述说是一些焦伤,而且是一道一道的,似乎——很像是雷劫时受的伤。”可是不应该啊,以青丘的资历,根本不会有这些东西,那雷劫只有那些小狐们才会遇到。   “行了,不过是小伤。”看他紧张这个样子,傻瓜。   “我不过问就是,可是漓源说你旧疾本是未愈的,今后,可千万不要再折腾自己了。”旧疾不愈,又屡次添新伤,漓源说得对,他青丘果真是嫌命太长了……   “你们出去罢,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最近真的是太累了。   “嗯,我们就在门外守着,有事叫我们。”说完便掩上门走了出去,而我却恍惚在银湖的这句话中,几日前,我是不是曾与某个人讲过这句话: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泪,竟然蓦地滑落脸颊,湿湿的,我却毫无知觉……到现在为止,我算是狠狠的将莲华推到了别人面前,从今以后,我们再无可能……心会痛么?不会,因为心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感觉到痛呢……可是为甚么,为甚么——我还是想去看看他,突然间就是很想……   ******   “哎,你说我们真的要去——?!”莲华所居谷口,两只小妖似乎正在商讨甚么。   “你笨啊,现在谷中那两个人那么虚弱,正好拿来作为己用,这样,我们的功力可就是大增千百倍了!”古人有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趁着这么好的空当,何不——   “可是——”可是那谷中之人曾经是上古之神啊!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你这胆小鬼,哪来那么多的可是,你不去,我去!”说完便化作一股黑风欲袭向山谷之中。只是,他想得未必太天真了——   “你——你——你是谁!”竟然能够在三掌之内便将他所有的修行尽数废去,不是说那些天上的神仙都唾弃这谷中之人的么,为何现在还有人强出头。   “若是下次再在本尊面前以及这里出现,你的小命,好好掂量掂量。”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忐忑得很。若不是我赶到,是不是莲华便遭这些三流小妖袭击了?   “哼,你装甚么清高,现在所有的妖类闻知这里有一个远古之神被贬为妖族,都在商量着取他性命,我们——只不过是早一步而已。”看样子,这个人应该也是甚么妖孽吧?不就是想和自己抢嘛,何必出手这么重!   “找——死!”本是想留你小命,岂料你自己却不爱惜。于是一掌过去,那本还是鲜活的小命便立刻消散成一团黑雾,而后随风尽数褪出,甚至连本体都不再存留。   “神仙饶命,神仙饶命——”另一只小妖眼见此景,立刻跪地大拜磕头,就怕下一个会是他。   “你回去,告诉你们妖族众人,这谷中之人的命只能是我天狐天尊的,其它人,没有那个权力,更——没有那个资格取了他去。”要杀,也该是我杀,他莲华,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是,是,我立刻去办,立刻——”说完,便踉踉跄跄的跑了去,甚至被我吓得忘记了他自己是会术法的。   眼见小妖离去,心下的重石终于落下,可下一秒,却是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或许这次被那三千天雷伤得是挺重的,否则不会只是出了一点力便弄得吐血。   然而更巧的是,温热的血液喷出之时,眼角余光竟是正好看到谷内站着一个人,一个默默的观望了这一切好久的——熟人。   第二十二章   随手拭去嘴角残余的血迹,反正是红色的袍子,擦上去根本是看不见的。缓缓的向那一动不动的人走去,嘴角反笑,我们,好久不见了——素岚。   “你受伤了?”上次见面是在婚礼之上,可是只是短暂的一瞄而已。   “就算是受伤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现在的我,根本不是原来那个可以被你随心所欲便能够控制的青丘。   “最近来的妖怪比较多,我还以为今日又是凶多吉少了。”每日都是她与莲华苦苦支撑,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还要过多久……   “……”没有回答素岚的话,有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   “他睡了,我们去那边聊罢。”这样的暗示,聪明如他该听得懂吧?   “好。”虽然我是很想来看看那个人,可是到了面前,反而不知所措。   “现在的你,真的变美了好多。”素岚平心静气的说道。   “呵,你就那么肯定我是那个你曾经认识的人?”   “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爱他爱到恨得这么深。”纵使现在这样的容颜,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比的上的,就算是当初的莲华,也绝没有这样张扬而又霸道的气势。可是,她素岚还是能够看出,这就是青丘,天狐天尊就是青丘,他没有死,一直——都在。   “那么,就多些夸奖了。”没有否认亦没有回答,既然你说我美,那就美好了。不过素岚你——却再也不如当初我见到的那副瓷娃娃般精致的面容,现在的素岚,面色暗沉,容颜衰老很多,甚至是憔悴得只剩下一副皮包骨头而已。   “你,就那么恨他么?恨得非要毁了他的一切。”似乎时间长了变能够看透一切,现在的自己再也没有当初那般张狂,更多的是岁月的沉淀。   “本尊就是喜欢得到他的人和心之后,再弃之而去。”这样的做法,这样的恨,算不算是最伤人?   “终有一日,你会后悔……”这样的选择,是她造成的么?   “呵,论辈分,我该唤你素岚姑姑的。”毕竟以青丘的身份,她是上一代仙狐。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纠缠在那个无谓的话题之上,爱或是不爱,悔或是不悔,现在,我不想去探讨。   “是素岚当初有眼无珠,不识得天尊的身份,误入歧途。”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原来莲华命定之人,竟然是狐族至尊。   “无妨。”当初的事,我已不想再追忆。“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况且那些小妖应该一时半会儿不会来寻他们的麻烦。说完,便转身欲走。   “等等,或许有一些事情,天尊应该知道。”如果你是早知道,今日也不会弄得这般局面。   “甚么事情?”隐约中感觉到素岚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可哪知——   “素岚,该回来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身体顿时僵硬在原地,不知究竟是该如何是好。原来,现在连见一面,都是这么艰难。   “嗯。”素岚望了一眼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我,只得回答莲华的话,然后便匆匆离去,只是离去时经过我的身边还悄然的留下一句话:“晚上,桃烬见。”   而,再转身时,身后已是荒凉一片,不见半丝人影。唉,莲华,我是不是该遭天打雷劈?这般害你。不过,现在离素岚所约时间甚远,不如先去做一件事情的好,至少要保你周全。   “青……青丘?!”兮凰一脸震惊的望着我,可更多的是愤怒。   “我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甚么事,快点说,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呢!”要不是看在火颜的面子上,他现在一定会和青丘打起来,不管先前他们相交多深,谁让青丘他先伤了主上。   “麻烦你——去照顾莲华。”否则,只凭他与素岚两人,迟早有危险。而且,莲华根本不会愿意见我。   “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件事不用你说我也会去!”现在他收拾行李可不就是为了去主上那里,否则他一夜都睡不好,担心得要死!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谢谢你。”骂也好打也好,现在的我还有甚么好反驳的,或许这样能够让我心里更好过一些。我青丘,终于变成了众人心里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第二十三章   “你来了?”桃树之下,是素岚的声音。只可惜,现在的桃花已谢,光华不再。   “他,不会再过来了罢?”若是他知道了,一定又会不高兴了。   “不会,这次他是真的睡了。”现在的莲华一日比一日虚弱,只是一点安神之药便足矣让他沉睡到明日晌午。   “说罢,甚么事情。”反正我现在也是闲来无事,不妨听听。   “这话,要从以前一点一点说起——”   素岚回忆着,那时她的元神还在青丘身体之内,而且她一心想占有青丘的身体,这样才能够和莲华相守在一起。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莲华竟然探知到自己的存在而且呼唤她。   “是那次莲华在这里被大金乌抓走的那个夜罢。”那一夜,莲华的确是通过法术探知了我体内素岚元神的存在以及——深情的呼唤。   “是。”所以自从那日以后,她便更加努力的想尽早达成自己的目标。   “可是我记得,那时的你,根本是没有甚么动静。”甚至连莲华被囚一事,她素岚都是无动于衷,甚至没有再与我联系过半次。   “那时因为我需要休养,足够的休养。”然而,休养之后元神醒来,却不似她想象的那般如意,青丘受了金乌的灼热之箭的伤,而莲华竟然亲自为她塑造新的身体。   “他对你,算是真情用尽。”甚至不惜牺牲我。   “你错了,他不是为我。”一开始,她也以为莲华是因为喜欢自己所以尽心尽力做这一切,甚至与天君合谋让青丘受伤。可后来——   那一夜,她清清楚楚的记得是自己试验与新身体相结合的第二日,新的身体似乎很受用,她也很高兴,因为这副身子,她真的是好喜欢,与原先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而且还是莲华用他的精华所做,此情,大过天。   “那一夜,我高兴的跑出冰室,想给莲华一个惊喜,可哪知却听见他对熟睡后的你轻声的呢喃。   “他说甚么?”苦笑泛滥,是不是又是对不起之类的话,这些,我听得太多……   “他说的是——青丘,如果素岚的元神不从你的身体内出来,那么早晚有一日你的元神会被销蚀掉,那么我便会永远失去你。而现在,不管你甚么时候知晓此事,就算是你误会,至少我可以保证你活下去——你活下去,我只要你活下去……”   “你骗我!”难以置信的向着素岚咆哮起来!怎么可能,莲华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日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说,就算你现在因为分离元神会遭到什么危险,他莲华也会时时刻刻的守护你,同进同退,面对所有的困难。”那日的话,是她素岚一辈子的噩梦,她怎么可能记错。   “你休想骗我——”顿时心下生疼的很,似乎呼吸也难过起来。甚么时候,甚么时候莲华讲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没有骗你,那日我伤心离去,可哪知第二日便听闻你跳下诛仙台之事。”这样的青丘,还真是狠心得可以。当时的她,是多么羡慕青丘,可以得到莲华真正的爱情。而莲华对她不过是哄骗,甜言蜜语,都是过往云烟,只为了那青丘的安危……   第二十四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心疼不止,甚至连脑中的记忆也开始纷乱,那时的莲华明明是深爱素岚的,明明是!素岚一定是骗我,一定是——   “你以为我不恨你么?”素岚继续说着:“我恨,我好恨你。可恨你又怎样,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莲华爱你爱的那么深,甚至愿意为了你放弃所有的东西,包括他的命。”就是因为这样,她的恨被莲华的爱销蚀殆尽,恨不起来,还算是甚么恨?   “你甚么意思?”吃力的捂住心口的疼痛处,真的很痛——   “你以为我现在身体与元神不合是因为甚么?”当初她若不是心软一晌,也根本不会是现在这般情形,那日——   当她奔到诛仙台前时,莲华负手而立,静静地,悄无声息,仿若经历了几生几世的寂寥。诛仙台边厉风烈烈作响,灌满了莲华纯白的长袍,漫长而又凄凉。那时的莲华忽然想起了他们那些相遇相知的日日夜夜,想起了那个俊雅狡黠的翩翩公子,音容犹在耳畔回响……   “青丘……”他伸手,似乎是想抓住虚无中那丝青丘还留下的气味,带着颤抖,却不知——有些东西注定,再也不得。   是的,那个曾经才华横溢,曾经爱慕着自己,曾经让他心意所系的男子早已不在了。没有他的调笑,没有他的温柔,没有他的声音,没有——他的爱……自己,终究还是如预言那般失了他,输了心……   “当时,莲华就孑然一人站在那儿,背影中透出无限的落寞,那是我从来也没见过的悲戚与孤凉……”素岚静静的叙述着。   然而瞬间,莲华却是微笑起来,笑得很美,却不知为何又让人明明感觉到其中的殇。   诛仙台上的煞气却随着莲华的微笑变得温柔起来,在无暗无夜的九重天之间飘渺、缱绻。可莲华不知的是,即便是微笑,可那泪,早已决堤,泛滥江河……那时,所有九重天上路过的神仙竟然看到,一向温润文雅、从未失态过的莲华上仙竟然像个孩子一般,突然间——失声痛哭……   “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天君,去问月老,去问那日看到莲华痛哭的任何一个神仙……”   “但,没有任何人与我提过此事!”天君没有,月老没有,任何一人都没有!   “莲华那时还是上神,难道他们会主动宣扬这样有碍神仙颜面的事情么?!”莲华为他,那时便已然愿意沦落为最平凡的人。因为只有人类,才会拥有那样的情感,那样脆弱,那样不堪一击的情感。这些,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自是不屑再提。   “然后呢?”紧闭双眸,冰凉的液体自眼角滑落。如今,我已不想纠结于是或不是,或许从一开始,我便输了全部。莲华爱得深沉,而我却爱的轻浮……   “然后?唉,然后他便将自己关在莲华殿内日夜不肯出来,直到三日之后,我担心得再也不愿等待下去便冲了进去,岂料竟发现身体虚弱得近乎透明的莲华倒在地上。”那时的莲华,真的是吓了她一跳:“我也不知道他做了甚么,只能拼命的将我身上本属于他的精元一点一点的传给他。”所以,现在的自己才会出现元神与身体不合的现象。   “三日?”若是三日,岂不是我与他重逢在青丘禁湖之畔的时候?“他醒来之后是不是在身上长满了奇怪的红色花纹?”我清楚的记得那时的莲华已然蒙上了一层白纱。   “你怎么会知道?是,莲华醒来之后竟是在瞬间长满了怪异红纹,我问他,他却不答,竟是匆忙的奔出殿内,似乎想去寻找甚么。”   “……”是在找我,我知道。他匆忙出殿是去了青丘山。   “虽然我不知道莲华究竟在做甚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为了你。”除了他青丘,不会再有人可以让莲华失态到这般。   “可是他后来与你成婚?”   “是我恳求他的,因为我的时限不长了,只为圆一个夙愿。”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的她只想让青丘知道真相。如果她要是知道青丘会气得如此报复,招致今日这样的情形,她,一定不会这么做。   “你……走罢。”听完素岚一番话,似乎像是活在梦中一般。我,真的需要好好的冷静冷静。   第二十五章   仿似跌入了黑暗的深渊,我不知道此刻的我究竟在哪里,又沦落到了哪一个世界,不想问不想管不想再眷恋那红尘。如果一切都是由我开始,那么现在是不是就该由我结束?听了素岚一席话,是非对错亦不想去纠缠,真的、很累、很累……所以这样缓缓的闭上双眸沉寂于无际无边的黑暗之中,我很甘愿——   “天狐?天狐?醒过来吧,天狐——”悠远而又悠长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飘渺不定却吵得我的神智无意再沦落下去。是谁,这样讨厌?   “天狐——”一声一声的呼唤,茫然睁开双眸,那金光万丈的身影竟是——   “父……神?”怎么会是父神?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不能再睡了……”若是再睡下去,任谁也无法将你的灵魂从那万丈深渊之中再拉回来。   “我睡了很久么?”只是觉得身心疲倦,很累很累……   “嗯。”是,很久了——“素岚走后,你还记得桃烬下起了大雨么?”傻孩子,为甚么不躲呢?就那样傻傻的淋了好久好久……   “大雨?”嗯,恍惚间似乎还记得昨夜确实下了好大好大的雨,真的是好大好大——   “你错了,不是昨夜,是十日之前的夜。”   “十日?”可我明明记得是昨夜的……   “你已经高烧昏迷十日了——”若不是银湖与漓源寻了很久,才在桃烬寻到他,现在的他怎么可能还有机会与自己讲话。   “是么?”原来我已近昏迷那么久了——   “虽然你内伤很重,但根本不足以造成昏迷不醒的状况。”如果不是外力,那么便只有一个原因:“是你自己的灵魂逃避现实,宁愿沉沦黑暗之渊,也不愿醒来面对。”继续这样沉沦下去,连灵魂都会永不超生,永世不得重入轮回——   “父神,这是天狐自己的选择——”是的,我不愿醒来,不愿——是我害了莲华所有的修行,害得他如今这般潦倒不堪,他,本该是那九重天上高高在上,由人供奉及仰望崇拜的神,可如今却因为我的荒唐行径——   “唉,你们的事,我说过不会过问。”可眼睁睁的看见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两个人如此互相折磨,他又怎能忍心不管?“你确定向沦入万劫不复之深渊么?”   “父神,我——”   “不要急着给我答案。这——是天镜,可以看到你们的种种过往,或许,看完之后你会有不一样的答案。”何去何从,是你们自己的造化,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金色光芒渐渐的从黑暗之渊隐去,顿时明亮的世界变成一片虚无,除了——我手上那面无形无体却是隐约间透着神秘之光的天镜。我,该看么?   “青丘,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似是火颜。“银湖,青丘醒了,他醒了!”   “你们——”转脸望去,银湖、火颜、漓源、兮凰以及——莲华无一不在。而这里,似乎是桃烬之下的谷底,我怎么会住在这里……   “你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了。”半个月来,差点急死他们几个人。   “半个月?”刚刚父神不是说是十日么?难道我从黑暗之渊挣扎着出来,竟用了五日?   “是啊,总算捡回了半条命。”漓源一脸嗔怪般的说道,话说这老头一脸如此调皮的面容倒是闹得我有些不习惯。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某些人在的缘故还是怎么回事,漓源讲完这句话后便突然间无声无息,空气中夹杂着尴尬,异常安静。   “青丘需要休息,我们出去罢。”出乎意料的,莲华竟然开口讲话,虽然他面覆白纱让人瞧不清楚他的表情。一行人便寒暄了几句随着莲华走了出去,可——是我刚刚醒来迷糊不清还是眼花?为甚么我觉得莲华的身形似乎微微有些——透明?罢了——   趁着众人不在,于虚无之中拿出那面父神给我的天镜。在那黑暗之渊本是无形无体的天镜竟然幻化成椭圆形的普通镜子,除了——那镜面之上雕刻的古老图腾。定下心神,缓缓的向那天镜拂去,前尘过往、一一续来。   第二十六章   缓缓的向那天镜拂去,前尘过往、一一续来。   咦,这好像是我曾经醉酒之后误下悬崖之景——   那时的我,看起来似乎有些青涩,不过倒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公子哥。直直的从悬崖上坠落,先是那酒埕子因颠簸之因,先我而去。呵,那刻的我还真是表情可爱:似乎懊恼得很呢!   然而,本是风尘仆仆的喧闹的画面陡然急转,变得祥和安静,只是瞬间便换了所有。而我的心也一直被画面上,那双突然伸出的玉手所吸引,只见那纤纤五指稳稳的托住了那酒埕子。随着酒埕子稳落,就连我的心也随着尘埃落定……   而再轮到我掉进潭中时,那芊芊素手的主人面容亦终于浮出画面,正是——闲淡泛舟于潭水之上的——莲华。那一刻的他嘴角噙笑,美颜半掩,眸似星辰,毫无犹豫便是一个鱼跃优雅的潜进了略显冰冷的深潭之中——   随着他跃下之际,天镜之中竟淡出浅浅几字以及——莲华那好听的声音:“你可知,我、一直在等你的到来,等了千年——”   恍然间,我突然明白,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我一个人在等待,而是——我寻、他等,静静的期待岁月的轮回——到我们相遇的那个点。只是,莲华的等待更为安静也更为淡然,不是强求,而是命中注定,所以——我从未察觉……   心下震惊许久,便迫不及待的继续看下去,此时,那天镜已换了换面,正是——   有些失礼的顺着莲华未完的半纸丹青写下的七字以及、完完整整的对子:月满月缺月弦半,花落花开花对眠。这个对子阐释了所有人间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只是无论是怎样的过程与结局仍旧埋不住我与莲华之间的牵绊与——痴恋。   好像,我还记得那时我写完之后便被讨厌的兮凰发现,接着便是与他交易:回到桃烬去为兮凰取酒。可哪知——我回桃烬之时正是莲华外出归谷之时,那一刻,当莲华见到那一纸丹青之时,一向是温润的笑颜竟有了一分讶异,一分赞许,一分欣赏,而这三分加起来,却合成了一幅我从未看过的另一种画面:几日之后,莲华小心翼翼的收起那丹青,放进精致的盒匣之中。天镜中再次慢慢淡出数字:“这世间,有了你,莲华不再孤寂——”   看着莲华那浅笑的姣好面容以及——这短短一句话,我的心不知该是甚么滋味,似乎眼睛有些湿润……如果、如果一开始我们可以敞开心扉,或许今日就不会这般——   天镜继续转换画面,此刻的气氛似乎显得更为轻快,因为——   那正是兮凰当年为了气走那几位倾慕于莲花的女子,求我假扮莲华未婚妻之事。   啊,再回想起那件事情,至今还让我哭笑不得呢!我青丘这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事情莫过于那次,可是为了莲华,似乎一切都是值得的——画面上,是莲华悄然递于我那粉瓣雪纺纱衣,我看见那时的自己穿上那衣时难掩满面的羞容,不过,现在评论起来,莲华的眼光的确是很好,至少那件衣服穿在我的身上,很、美——咳咳,虽然我真真切切是个男子!   可——当我刚刚穿好那衣低下头去整理衣角时,天镜中显示的却不再是我,而是莲华此刻的表情——那眼角流露出的一丝惊艳以及、低低的赞叹:“我的、青丘呵——”   话语中,似乎让我听出了——真情……莫不是那时的莲华已然——可他掩饰的也太好了些、太好了些,好到让我一直误认为他早已忘记了那只他为之取名青丘的狐,忘记了——那个我。   甚至接下来,我看见莲华故意深夜到我床榻之前呼唤素岚,只为——后来的一切一切皆是——只为让我陷入他与天君共同设下的局,以挽救我的元神不被素岚的元神所销蚀……呵,苦笑一晌。既然当初莲华没有爱上素岚,既然当初莲华没有失忆,却为何要演那一场接一场的好戏?   “青丘,喝药了——”门口传来漓源的声音,慌忙间立刻收起天镜,看来此刻是不能接着看了,不如到了晚上再说也罢。   第二十七章   夜已阑珊,确认周围的人都已然休息去后,再次将天镜取出。带着心结与不安,向镜面拂去——   到了这一幕是莲华满脸倦容,匆匆赶往莲华殿的情形。这样的情形,我从未见过,可天镜该是不会出错的,且看下去的好——   莲华殿内,只有莲华一人,所有的童子均被遣出。蓦地,我突然想起素岚曾与我提起过莲华曾经以为我跳下诛仙台死去,所以独自将自己关在莲华殿三天三夜的事情,莫不,就是现在这个画面所示的内容?!   不敢多想,而且天镜继续显示的画面亦不容我多想——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似乎看见透明的空气中,突然有红色火焰自静坐于地的莲华身上燃起,而且伴着莲华念诵的不明经文咒语,愈燃愈烈,甚至,冥冥之中我似乎能够感受到那时的莲华身上的剧痛以及心中的绝望哀伤。莲华,你这是——在作甚么?   心下不安更甚,而那火却从未止住,一直弥漫,愈到后来愈是急速旋转不断,直至将莲华整个人包裹其中!脸色陡变,那火,定不是甚么好东西!莲华绝对是做了甚么之事,否则场面不会这般诡异!   于是,忘记了现在的我只是在观望,想大声喊住莲华让他收手。这一刻我只希望他不要做傻事,虽然我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做甚么。   可是,可是,我忽略了莲华根本是听不见,独独留下我泪流满面——   而那火,却是气势更汹,无法抑制——   正当我焦急不已、毫无办法之时,恍惚间似是听见那殿外有人冲了进来——正是素岚!而同时,莲华身边的火焰瞬间停息,留下的是全身近乎透明,失力倒地的莲华——且!莲华那本是素净的脸上竟然突然间长满火红的莲华图腾,复杂而又神秘——   看见这样的画面,心下早是大骇不已,原来、原来莲华脸上的那些图腾是这样来的,可是莲华,究竟、究竟你做了甚么?   天镜毕竟不是神,不理会我的哀痛与不安,继续显示下一幕画面——   禁湖之畔,那是——我重生之后与莲华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的我为了证明自己有多强大转换星辰,看得那些狐族之人傻眼,但是,也看得那树后躲藏着的莲华泪流满面,这一刻我清清楚楚的听见那相隔甚远的莲华缓缓的说道:青丘,你终于回来了……我知道,你一定能够回来的……   甚么意思,甚么叫做你知道我一定能够回来?对了,好像你可以预知一些事情,可是就算是这样——不对,不知道为甚么,隐隐之中,我就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青丘,你怎么了?”摸着黑,银湖转进我的房内。可能是刚刚太过激动,喊出的声音太大。   “没事,没事——”虽然这样说着,心里却是不安至极:“银湖,莲华呢?”我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莲华当时究竟是做过了甚么,那个法术,太过诡异——   “他——”银湖犹豫,该不该说呢?答应了莲华不要让青丘知道的——   “发生了甚么事?”莲华他,该不会是——   “不是莲华,是素岚。”看见青丘一脸苍白而又焦急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相瞒:“你昏迷期间,素岚去了——”   “素岚……去了?”这是甚么意思?当时我与她相见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除了有些憔悴。   “大概是为了莲华。”具体的他们不知,可素岚似乎是真的为了莲华,去了……“她说,两个人活着不如让莲华多谢时日。她的精元是莲华给我,是时候还了……”这是素岚临死之时的话,所以现在的莲华一直因为愧疚而为她守灵——   “素岚……”素岚去了?虽然一直是与我作对的人,可她去了,我却还是会哭……其实,她一直是个很好的女子,只不过为了爱而疯狂了一回——如今她虽去了,却永远在莲华心中占有不可磨灭的痕迹,这一点,我远远不及她。   第二十八章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突然,即便是我不愿承认。而那些自素岚及天镜中知晓的一切,更是让我悔恨得难以自拔。我不知道继续这样看下去,结果会是怎样,可是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催促着我:看下去——看下去——   “药喝完了,你们不用这样守着我。”如果你们在,我甚么事情都做不成……   “呐呐呐,你可千万别再做伤神的事情了。”漓源一脸的唠叨。虽然他是不知道醒过来后的青丘究竟做过甚么事情,可是这脉象真的是十分不稳定,怕只怕——   “知道了。”我自是有分寸。   “嗯,那我们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说完,漓源便准备出门,可人都到了门前竟又是一个回身:“千万不要再伤神了!我们可是会监督的!”   “好、好、好。”这个漓源似乎是越活越老,月老越顽皮了。可——   顾不得心有多殇,爱有多痛,身体有多虚弱,我还是依旧选择——继续……   随着我的心意所系,天镜在我手中缓缓淡出影像——   那是众仙家为我的往生殿落成庆贺之时的场景,一直从莲华出现在往生殿到他离开,所有的视线无一不是追随着我的身影流连。   且,莲华在匆忙离去之后——天镜显示出那时素岚脸色煞白的躺在床榻之上,而莲华,似乎是试了多次抢救才留住她的生命,甚至最后连莲华那一向是光洁的额上都冒出了大颗的汗粒。而我,又是清楚的听见虚弱的素岚对着莲华说:我们成婚罢……那一刻,莲华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待素岚睡下之后无声离开。   离开之后的莲华并没有去其他地方,只是静静的呆在莲华殿中冥想,可让我万万想不到的是,那时的他竟然从身上取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那时我为了跳下诛仙台让他取得丹青卷,而另一样,正是他在天牢时,我为他所书、为他所吟的情诗——“青丘,不说素岚剩下的岁月不多了,就连我亦然。与其两方痛苦,不如——断了你的念想,或者只有这样你才能过的更好,我莲华——只求你今生可以得到幸福——”   看到这里,本来就已是遍布哀伤的心终于再忍不住。泪,已断了线的珍珠,零落满地——原来你骗我喝下那忘川水不是真的想让我忘记彼此,而是希望我能够重新开始。不是结束,却是——重生!   可是后来——莲华被我掳去巫谷之后,当面听我说“我,是你的爱人——青丘”时,我看见他面色之中的片刻恍惚。而那夜夜两人相伴入眠之时,原来不止我没有睡着,就连他也是背过身去之后,常常睁着清亮的双眸直到破晓……   “青丘,如果与我在一起是你的夙愿,即便是死的代价,亦愿、成全……我莲华,在离开尘世之前,只想为深爱的人这样放纵一回——”这是莲华心中深藏的话,所以他愿意与我成婚……甚至愿意与我……皆是因为成全我或者说是成全我们。   即便,是最终发现这些不过是我布的局,也是一笑而过,毫无怨念,可他的身体却是一日比一日弱,一日比一日临近、死亡……   莲华啊莲华,我还在一直猜测那时的你为何转变如此之大,从温润清冷变得放纵多情——而如今,我却明了一切。爱上我,是你的劫,是我的错——   最后一幕看完,再也撑不住虚弱的身心,就连拿住天镜的力气也不再,我只知道有温热的血液自嘴角流出,呵,漓源看到我这样估计又要生气了……可是我的心、我的心真的是好难过好难过——难过莲华与我,根本就从一开始明明就彼此相爱,可相爱为甚么还要这般相怨?不——不是相怨,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在怨恨、在懊恼。而莲华,只是默默付出不计回报,他一直一直都在珍惜我们的点点滴滴,我们终是——相遇、相知——相怨、相惜,却——不得善果……么?   第二十九章   “青丘,青丘,你不要吓我啊!”恍惚间我似乎听见火颜大哭的声音,而后便是兮凰大哭的声音,甚至就连一向稳重的银湖也掩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与害怕。   “哭……甚么?”艰难的问向身边相对比较镇定、但气得跳脚的漓源,究竟那几个家伙慌……甚么?   “一直吐血……”为何一直吐血——怎么办?怎么办?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照这样下去,早晚要死的!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连他漓源也开始慌张了——   “青丘,是我。我是莲华……”最后赶进来的是莲华,我不知道为甚么他会来的这样晚,可是——我还不能死,我还有事要问他……   “你——你在我、跳、跳下那……”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你、做了甚么……法?”究竟你是做了甚么法?我一想起那些跳跃的红色火焰,心中就发憷,说啊,你说啊,你究竟为我做了甚么?现在的我只想知道这个答案,因为天镜根本是没有——莲华啊莲华,我不要你再为我犯傻……   然而,莲华的答案我还是没有听到,因为我已经昏睡过去,昏睡过去——不过,竟然只是昏睡过去而已。可笑至极,即便是流了那么多的血,竟然还是没有死——   “天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莲华曾经施过甚么法么?”父神的声音,是父神赶过来救了我?   “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莲华呢?!”我现在只想让莲华亲口告诉我……   “红莲咒。”没有理会我的无礼,父神依旧是缓缓地续来。   “甚么红莲咒?”蓦地紧张起来,莲华明明是一朵白莲不是么?   “红莲咒,对于莲华来讲,是一种死咒。”是用莲华所有的修为与精血衍生而出的死咒。   “死咒?”甚么意思……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   “对他来讲是死咒,可对当时跳下诛仙台的你来讲——却是活咒。”这红莲咒历来亦正亦邪:“无论被红莲咒相系之人时如何幻灭于尘世间的,都可以复活、以及——重生。”   “复活、重生?”所以莲华他——那时禁湖之畔再见面,知晓我未死,是因为——   “是。不过,那一次你并不是死掉,所以莲华的红莲咒根本没有用得上,而他也一直是处于半生的虚弱状态,接近死亡。”这就是为甚么莲华越来越虚弱的原因,甚至虚弱得连预知的天赋也被隐去,所以后来的点滴根本不再莲华的预知之内。而这所有,只为青丘。   “莲华呢?”既然莲华的红莲咒没有用上,是不是代表——   “他——已然往生极乐。”那一次虽然没有用得上,可这一次,却是被用上了。当他这个作为父神的人感到不妥前来搭救时,青丘吐血不止、已是气若游丝,可奇迹的是,后来一直紧握着青丘双手的莲华竟然渐渐的变得透明,而青丘却是气色越来越好,直至呼吸稳定——恰恰那一刻,他才明白莲华做过些甚么。他们,原来爱得这般、辛苦……   听闻父神如此说,本就是寂静的房间变得更加寂静,寂静的有些寒冷——   “不可能!”不相信的吼向父神,更加不理会旁人的劝阻,疯狂的直奔九重天上的天缘宫——天缘宫,天缘宫,不是月老说红线不断,缘分不断,命也就不会断的么——   “哎,青丘——青丘——”月老拦我不住,只是焦急的在身后大喊。   然而,推开内室的门,疯狂的脚步立即停曳——那一刻,我青丘,清清楚楚的看见那本是系在我与莲华石像之上的红丝竟已——只剩下线的一端随风飘动……   “是我——是我!——都是我——都是我啊!”绝望瞬间爆发,哀伤瞬间弥漫,眼泪瞬间决堤——都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莲华,我知道错了,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残忍,可不可以回来,可不可以不要抛下我……这寂寥的红尘,少了你,青丘——该有多落寞……   第三十章   大病初愈,这一个月,先是素岚离逝,再是莲华亦离我而去,仅剩下曾经的记忆,回旋——   相思、成行,步步、皆殇——缓缓的走出房间,伫立潭边,默然看着自己倒映在潭面之上的红影,寂静眺望着远处那一朵怒放的白莲——白莲清遗、涟漪泛起——可一切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眼泪滑落、是句点……   “但——不是终点……”喃喃的对着虚无的空气承诺着。莲华,我们之间到了这一世已然画下了句点,可是,我却不愿它那样遗憾……所以——   “你确定要这样做么?”这样的选择——或许、无结果。   “是,求父神成全天狐。”就像当初那样,求您成全。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然明白爱的真谛。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的将我最爱的人抓牢,永生不放。   “放弃神籍,放弃永生去换一个未知的结果,你觉得真的值得么?”如果,如果他们——   “值得!父神,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为甚么就不可以再多一次呢?”只要这一次、一次就好——   “……”半晌无话:“让我再想想——”   “父神——”双膝跪地,自诞生以来从未这样求过一个人哪怕是最疼爱我的父神……可如今,无论青丘也好天狐也罢,我求、只求这一次……   “唉……好,我应你便是。”或许这天狐注定命运如此——又或许,当初他本不该心软答应他的请求,让他与莲华结缘……   “谢父神。”得到父神的答允,瞬间喜极而泣——   至于我——“天狐,远古神祗,自此刻起放弃神籍与永生打入轮回,千万年后再无天狐此类诞生三界之内——”九重天上,天君如此宣布。永生石上,命运如此昭告。   而一切的一切源于那日——“父神,我愿放弃一切只求与再世的莲华有一回姻缘,若是我们能够再度相爱,请允诺我们这一世的幸福;若是……若是莲华与我,不能相爱,天狐愿意永世坠入阿鼻,日日承受万劫不复之苦,割裂灵魂,永不超生——”   “你确定要这样做么?”这样的选择——或许、无结果。   “是,求父神成全天狐。”就像当初那样,求您成全。只不过,现在的我已然明白爱的真谛。这一次——我一定会紧紧的将我最爱的人抓牢,永生不放……   永生……不放……   不……放……   莲华,我们一定能够再度相遇——相爱,等我,一定要、等我……   ……承诺,随风而逝……   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剪下一段烛光、将经纶点亮……   不求荡气回肠,只求、爱一场……   爱到最后受了伤、哭得好绝望……   把你放在心上、合起了手掌……   默默乞求上苍、指引我方向……   不求地久天长,只求、在身旁……   累了醉倒温柔乡、轻轻地梵唱……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   这世间、有太多的烦恼要忘……   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   让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静静的观想……   苦海中飘荡着你、那旧时的模样……   一回头发现、早已踏出了红尘万丈……   ——中卷·相怨相惜·完——   尾卷:相逢相守   前传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掌控的,幸运抑是不幸运,或许在那短短一瞬我们只能够望洋兴叹、怨声载道,然后继续过着属于我们的生活。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可就算是活下去,也总得有一个活法,你可以去捡破烂,你可以去争功利,或者,你也可以:午后,悠然坐在奢华优雅的办公室内——Drinkcoffee……比如我。   “哥!我怀孕了——”人未到却先闻声,好罢,这就是我们着名的“喇叭”美女——安雪涵。安雪涵,安氏集团千金,人如其名,生得婉约文静,可偏偏这性格——   “安雪涵,你用不用让我再重申一次,上班的时候请不要有事没事的就闯进我的办公室。”嘁,怀孕?这可是这个月她第五次来跟我讲她怀孕了。若是能够让我相信这个撒谎成性的好妹妹,估计——母猪都能上树。啊,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是安氏总裁安玄清,29岁,最重要的是:未婚。   “哥,这次是真的!”她真的怀孕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说罢,哪个男人眼神不好,撞上了你?”不错,虽然我是很反感这个时间她闯进我的办公室,可我又能怎么办,这可是我唯一的亲妹妹,而我们的父母——自从事实验证我已经有足够经验接下安氏这么庞大的担子以后,他们便消失了。据说,他们有一个环游世界的梦想……   “善希哲!”这个名字,那是想忘记也不行——   “善希哲……哪一个?!”虽然现在的我的确是在喝咖啡,可稍微正常一点的人看到我,都会知道,其实——我是一边看文件一边喝咖啡。而这个文件最下面的签名处,好死不死正好出现了“善希哲”三个字……   “就是那个婚纱设计师吖……”她最亲爱的老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以善希哲在婚纱界的名气来讲,应该还是入得了她老哥的法眼滴。   “善希哲……”果然是同一个人,OK,我认输。   静静地坐在加长林肯上观赏着一幢幢大楼自眼前急速后退,这感觉、似乎——不是很好。   “哥,要杯拉菲么?”身边的安雪涵如此建议着,其实若不是她讲话,我根本是已经忽略掉她的存在了。   “怀孕还喝酒?”漫不经心的扫过安雪涵的影,这个丫头还真是欠扁!   “额……也是,戒酒!”笑容尴尬的放下手中的高脚杯,呵呵,好险,差点忘记了自己怀孕这档子事了……   “既然倒了,就不要浪费。”接过安雪涵手中的红酒,一饮而进。顺便,纠正一下,其实真正的富人并不是那些八卦杂质上爆料的那般奢靡、浪费。   “少爷,艾薇婚纱馆到了。”司机劳叔适时的提醒我。嗯,一杯拉菲润胃,前奏刚刚好。   “安雪涵,下车。”双手插在昂贵的西装裤内,有些不耐烦的等待着车内我那个迟迟不肯下车的妹妹。怎么,你若不是撒谎,现在又是为甚么不敢下车?   “哥——”虽然来的时候气势很猛,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咳,只是反而啦,反而有些不自在,唉,是不是回家又要挨骂几次了啊……   “我不想知道你撒谎的动机是甚么,但是既然来了,就下车!”如果我估计的不差,这丫头至今还是处女一个,怀孕,怀她头个孕啊!   “喔——”还是早早下车的好,否则回家后就不止是被骂了,以她哥哥黑带九段的资质,自己肯定是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对不起,善先生暂时不在。”前台气质独特的小姐如是说道。   “去哪里了?”其实,我来这一趟不止是为了安雪涵,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这个人向来是不做一件事则已,若是做了,就算现在是夜里十一点五十九分,也一定要达到目的。   “善存孤儿院。”这是善先生常去的地方,没有多久善先生就会去一次。   善存孤儿院?善希哲啊善希哲,你还这对得起你这个姓氏……好罢,就去那个善存孤儿院。但或许我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是,一切故事从此展开……   第一章   善存孤儿院。   五个浓厚的大字被镶嵌写在普通的大理石上,只不过,浓密的常春藤布满了整个界面,加上旁边几棵至少有上百年的苍天大树庇佑,洒在地上的便是浓郁的树荫。其实,不得不说的是,这里,的确比我想象得要美得多。   悠然的漫步在院门通向那边小小建筑的小路之上,似乎连太阳就变得温柔起来。这种感觉,比起刚刚看着那些闪过的高楼大厦,似乎好得多。然而,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是——   我亲眼看见前方的一小块草地之上,一个成年男子正在蒙住双眼与小朋友们做游戏。温暖的笑容,干净的气息,以及午后的奇妙光晕——   “来,让哥哥看看是哪个淘气鬼……”清雅的声线在面前响起,让我突然从臆想中恢复过来,可一切似乎已经完全脱轨——小朋友们尽数跑开,于是,我看见那个抓到我的男子片刻讶异之后,用他那双修长白皙的双手取下蒙眼的黑布——优雅的动作,以及绝对优质的脸庞。   “善希哲,这是我哥。”安雪涵赶上前一脸兴奋的介绍着,而我,就这样意想不到的与这个叫做善希哲的人相识在阳光明媚的午后,或者,不是相识,是早有遇见……   “安少,我是善希哲。”修长的手伸出,似是想与我握手。   “你与雪涵苦心将我骗到这里来,不仅仅是为了想认识我吧?”清冷的声音昭告拒绝与他握手。我安玄清如果只是凭那片刻的恍惚便忽略掉所有的事情,那么,也不会有现在的安氏。安玄清,在所有人的眼里,一向是冷厉风行、手腕铁血的商界精英。   “哥?”安雪涵一脸无奈,好罢,最后还是骗不了她这个精明的哥哥。   “善希哲,我不管你与这孤儿院有甚么样的交情,我的游乐场是建定了。”刚刚坐在办公室看的那份文件就是以这个善希哲为首的家伙联名阻止安氏在此建立游乐场的大作,所以,我来找他,就是想告诉他:妄想!我安玄清想要得到的东西,绝不会少。   “雪涵,跟我回去。”不顾安氏死活便罢了,还合着外人来欺骗我。这个丫头,真是不管不行了。   “哥~”完了、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啊啊啊,真是被林丘皓气死了!啊?林丘皓是谁?好罢,林丘皓就是她安雪涵的心上人,很不幸,正好是善希哲最好的朋友,否则这次,她也不会以这样的方法来骗自己的哥哥上钩。   “安玄清,究竟甚么样的条件,你才肯答应?”不过是个游乐场而已,安氏已经是全台湾最大的财阀集团了,为何偏偏想在这里建一个游乐场?他不明白。   “是不是无论甚么条件,你都会交换?”本来已是转身走出多步的我听到身后这样的话语,还是停了下来。那么,善希哲,是不是甚么样的条件,你都会答应?   “安少不妨说来听听。”若是他善希哲能够做到的,自然可以。   “善希哲——”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安玄清甚么都不缺,你能够做到的,我一样不少,所以:“无论甚么条件,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如果是我呢?”他善希哲,是全台湾最好的婚纱设计师,不知多少权贵慕名而来。在这里,也算是有脸有面的人物。   “你?”这是甚么条件?“不好意思,我对男人没兴趣。”   听闻此言,善希哲白皙的俏脸微微泛红:“安少似乎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如果我肯为安氏出力,甘愿被你差事,是否可以?”   “哦?”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过,这个条件——虽然善希哲不算是一块大肥肉,可是被外界传扬是性格孤僻的他,似乎从未被任何财阀收拢过——   “而且,我知道安氏目前正在着力于全台湾最大的婚庆项目。”虽然安氏的疆土涉及领域太多,甚至包括黑道、政府、地产、酒店等等,可这婚庆方面却是第一次。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不错,最近安氏是有这方面的发展意向。本来小小的婚庆是根本不可能引起我的注意的,可是——谁让某婚庆公司的某人不明所以的嘲讽我做不来这块!   “烦请安少再考虑一下。”狐狸般狡猾笑容自善希哲唇边绽开,只是——我已走远,未看见。   第二章   “阿清,考虑的怎样?”豪华包间内,一脸惬意的唐临风如是说。   “唐临风,你他妈要死是不是?!!”这就是我的挚交好友——唐临风。我呸,狗屁!自己弄了一个婚庆公司,还怂恿我超越他!   “阿清,要淡定、要文雅。”唐临风收不住笑意,笑得那个酣畅淋漓。或许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这个以手段冷酷得名的安玄清竟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暴走的一面。其实,他之所以这样激阿清这么做,也是因为看见他太过辛苦。而且都29了,还单身一人,或许这样的婚庆项目能够稍稍改变他。“你是安玄清哎,要做当然就要做到最好。”这一点,他唐临风对自己的好友绝对有信心。   “少废话,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甚么进展?”今日,我不是来与他吵架的,既然已经做了就做了,总之不会后悔。而唐临风,虽然表象上是我的好友,但其实却是我的合作伙伴。有很多不方便我出面的事情,均是由他负责。   “你猜,我查到了甚么?”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当初不过是想调查一下那个阿清看不顺眼的善希哲,结果——   “不会,和三叔有关罢?”每次事关三叔,他唐临风总是摆出如此这般奸诈的笑意。   “bingo!阿清你真是太聪明了!”一个善希哲竟然能够牵扯出安氏的第二大股东——安秋明,也就是阿清的三叔,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要知道,这些年,那个老狐狸一直不断得想打垮阿清,将安氏收入囊中。   “我三叔遇到你,算他老人家倒霉。”其实,看在血缘的份上,我是不想动三叔的,可若是他一直这样得寸进尺,可就未必了。   “你是甚么样的性格,我与你三叔可都是一清二楚。”本来那个游乐场建不建都无所谓,可若是有人从中插上一手,极力阻止,以阿清那个易被激怒的性格,一定会死钻牛角尖,最后将他自己逼上绝路。   “只可惜,他料错了——”表情极其轻蔑的与满怀春风的临风对视一眼。不错,以前的我性子的确是急了些,也闯下了不少祸。可是,人总有长大的时候,既然三叔那么有兴致,不如就陪他老人家玩一玩,我安玄清,从来都玩得起!   “下面准备怎么做?”轻轻的押了一口酒,如果想直接将那个叫做善希哲的人做掉,很简单。   “我自有打算,你不要妄动就是了。”临风想甚么,我岂是不知,在这一点上,他比我暴戾的多,动不动就喜欢将人家做掉,事后还美名其曰是为我清理垃圾,干净利落。   “啊,那算咯,既然阿清你不想要那人的小命,我也没话说。”从来,他都听阿清的。   “不要动不动就那么嗜血。”明明长着一副清朗帅气的模样,可一提到杀人,唐临风似乎就像是陷入魔境一般。“越是少惹事,我们便越安全。”这个道理,连三岁孩子都懂。   “好、好、好,遵命!”嬉笑着学警察般敬个礼,而后一口将剩余的酒尽数喝去,准备起身离开。   “临风,等一下。”喊住欲走的人,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他办。   “甚么?”   “啪”的一声,一打文件甩落在面前的茶几之上。“帮我调查到这个人。”   “哇,这么多图像,都是——都是一个人???阿清你抽风了——”啧啧啧,看样子还是阿清亲手画出来的。要知道,阿清可算是个全才,就连画画也不差。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帮我查一下就是。”没有告诉他,这个图像上的人只不过是最近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常常,一夜多次的出现。   “好,没问题。”查资料这种事情,他唐临风最在行不过。但是——他怎么就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像阿清的私家侦探了呢?“记得啊,要给我额外的劳务费的!”可不能亏本。   第三章   安氏董事会。   “大家,针对这次游乐场的项目有甚么看法?”呵~忘记介绍了,除了安氏的总裁,我还暂时代理安氏董事长一职,而正董事长就是我那不负责任出游去了的老爸。   “……”几位股东相望良久,终于——   “我觉得这个游乐场的项目太大了,怕是公司资金周转不过会影响运作。”右手边一位上了年纪的股东如是说。   “是啊,虽然安氏是最大的财阀,可多数资金也是用在运转中,若是有什么差池——”左手边另一位年纪也不小的股东附和着。于是,剩下的股东多数是议论纷纷,不太赞成这项项目的开发工作。   “三叔,您觉得呢?”老狐狸,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说。   “我?咳咳,我觉得这个项目虽然风险很大,可是利润也是很大的。凡事有利润就有风险,倒是可以试一试。”老头这般说着。   “多谢三叔支持。不过,各位应该也听说了,最近有不少知名人士反对此次安氏建造游乐场的打算,真是——让人很伤脑筋啊!”天时地利人和,似乎都不太沾边,这下可不好。一边说着一边瞥向三叔,意料之中的脸色不是很好,他,大概是希望我借此得罪董事会的所有人,以后就再也没那个机会觊觎大位了。呵——乘你的意:“不过,我已经想好了对策,大家还请放心。安氏,只会越来越来,绝不会出现什么危机。”   “可若是——”刚刚还发表反对感言之人听闻此言,开始冒头——   “若是安氏因此出现甚么纰漏,我自动离职,放弃所有继承权,如何?”你们,是不是太小瞧我安玄清了?既然我敢力排众议坐在着,就是有了我的整盘计划,现在,岂会因为你们就放手,可笑!   于是,会议在不太欢快的气氛下结束,不过——“替我安排与善希哲先生会面。”对着助理如此吩咐。我,要尽快的敲定这件事情!   “安少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午后幽雅的茶餐厅,突然间我发现于这个善希哲相见的时刻似乎都是午后,不仅阳光明媚,还特别容易让人心生幻想。   “善存孤儿院我不会动,暂时计划是扩建在游乐场内。”如果是某些社会上的善心人士知晓,估计对那孤儿院的扶助力度会更大。这些,不知道他善希哲满意与否?   “甚么条件?”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有所求必然有所失。   “就是你先前开的条件。”怎么,不记得了?呵,这可不像是圈子里传闻那样,心思七窍玲珑的善希哲的作风噢——   “好,明日我便做好合约文书,以后,艾薇婚纱馆以及我善希哲便是安氏的一份子。”这样的回答,你安玄清该满意了罢?几乎是不废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多家财阀想笼络的艾薇婚纱馆。   “等等。”这些,远远不够。“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生活在安家。”只有把你拉到身边,我才能十拿九稳的逐步破解三叔那些个阴谋。如果连左膀右臂都失去了,三叔啊,你拿甚么东西跟我斗?!   “你——”他是不是听错了甚么?   “晚些会有人去接你,好好准备,再会。”潇洒的站起,善希哲,你栽在我手里,算你运气不佳。   “呵——”善希哲苦笑一晌,难道他还有别的选择么?!这个安玄清,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第四章   “哥!!!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一早醒来,朦胧睡眼之间看见有人在厨房做早饭,她还以为是遇到鬼了!后来,再看清楚,竟然是善希哲!!!   “嗯,牛奶不错,很新鲜。”喝着善希哲准备好的早餐,哈,真是小瞧他了,一双可以精剪婚纱的手竟然还会做饭:“菲佣被我辞退了,从今以后,由善先生,啊不,是阿哲,来打理这个家。”   “哥——”安雪涵一声狼嚎:“你是不是疯了?!善希哲他可是婚纱设计师哎,竟然让人家做这种事情——”而且,这个家这么大,辞退那些个菲佣,全部交给善希哲?!!!怎么可能哎!完全就是抽疯的行为——   “是他自己愿意的。”放下手中的空杯:“啊,对了,午饭就不用做了,我们中午都不会回来。”说完,再也不想听雪涵的狼嚎,逃出家门。呵,善希哲啊善希哲,这是你自己选的,既然你愿意为了那个莫名其妙的孤儿院牺牲到这样,我没理由不成全你不是么?   “喂?”驾着心爱的兰博基尼急速奔驰在道路上,顺便接上耳脉打个电话。   “……”   “嗯,那就将计划改变吧!”   “……”   “是的,将改迁补助那个孤儿院的计划改掉,好好规划进新的工程,对了,一定要保证孤儿院里的人身安全。”   “……”   “挂了!”   呼——总算是解决了一件事情。呵,谁说我一定要让那个孤儿院尸骨无存的?一开始,我是打算找一个适合的地方将它改迁过去,可现在,也只好原址不动了。我这么善良的心思好像全被当成坏心眼了呢!   正想着,一个电话又接了进来——   “临风,甚么事?”不会是查到那个人了罢?   “……”   “嗯,我马上到办公室。”听闻临风说已经将所有数据传送到我办公室的消息,我承认,心中有些激动与忐忑,这个梦中总是出现的人,竟然——还真的有?真的、是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但是——   “哥,你作甚么非要善希哲住在我们家啊!”没到公司多久,安雪涵又是再次闯了进来,正巧碰到我看临风传来的资料。唉,这丫头,总是让我头疼!   “安雪涵,这里不是家。”任由你胡来,说着便准备收拾起手上的资料。   “咦,丘皓?”一眼便看见她老哥的办公桌上一张林丘皓的照片,现在是甚么情况?   “你认识?”心里有些惊诧,雪涵竟然认识这个叫做林丘皓的人?而且,还喊得这样亲密。   “当然!喂老哥,你不会是因为报复善希哲,就连着丘皓也一起报复吧?!”是不是要这样赶尽杀绝啊!“我不管,那是我男朋友,不许你碰!”   “男朋友?”她说这个眼眉清秀、气质出尘的男子是她的——   “是啊!只不过是刚刚交往还没有介绍给你而已。”可是——“人家真的很喜欢他啦!”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工作去。”怎么会这么巧——那一直出现在我梦中的人,竟然是雪涵的男朋友。   “噢——”不知道为甚么,总觉得哥哥的表情怪怪的噢——算了,还是先出去吧!不管怎样,是她的男朋友,哥哥是绝对不会动的,老哥最疼她了!   “喂,临风,你确定你没有查错?”一个电话甩了过去,嘴上这样问着,心里却是一个劲的祷告、希望临风说他查错了。我安玄清甚么时候变得这样、无力?   “阿清,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哪一次出错过?!   “……”也是,临风办事稳妥的风格我是知道的,可是——   第五章   虽然不信神佛,但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那个经常出现在梦中的异装男子一定是与我有着匪夷所思的关系,甚至是亲密无间的关系,我的直觉一向是很准,这也很有可能与我前几年在非洲学习野外生存有关。但现在,所有的事情的确是在朝着不受我控制的方向发展。   “哥,你不是一直怪我没有把丘皓介绍给你么!”安家庭院,满面春风的安雪涵拉过一边的林丘皓,一边挑明了自己与丘皓的关系。其实,漂亮的雪涵和林丘皓这么站在一起,真的是般配。而我——   “你好,我是安玄清。”微笑的伸出手看向来人,似乎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上许多倍,只是——脸上那副看上去就知道是价值不菲的眼镜似乎更显得他斯文了些。   “哇,哥,你还是真给我面子呐!”她这个傲慢的哥哥可从来是不会主动与陌生人握手的,喏,上次善希哲的事情可不就是个好例子!   “安少太客气了,我是林丘皓,多多指教。”面对商界最出名的安玄清,可真是受宠若惊。   “叫我阿清就好。”我的朋友,都是这样叫我的名字的。   “天哪,哥——你确定今天你没吃错药么?”竟然允许一个陌生人叫他阿清,这可是连自己都没有的权利。唉,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老哥了……   “好了,别吵了。留下来吃顿饭吧,估计已经做好了。”   提到做饭——   “阿清为甚么要希哲来做这些事情呢?”今日他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听闻好友被迫留在安家做苦力这件事,真的是让他惊讶无比,而让他觉得更吃惊的是希哲的态度,那个人,其实远远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温润、和气。他就像是一头脾气温和的狮子,但甚么时候会发飙,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那天——   “希哲,你确定要和安秋明合作?”若是这事被安秋明那个好侄子知道了,估计希哲这辈子算是完了。那个人的手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是。”好不容易找到了安玄清这个目标,岂是能够放手的。正巧安秋明找他合作,呵,何乐而不为呢!   “算了,这件事,我就当做是不知道。”对于好友,或许也只能出此下策。   “谢谢你,丘皓。”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知心的朋友,丘皓之于他,就像是俞伯牙与钟子期。   “我会找雪涵搞定这件事情,你做好准备。”这是他唯一能够帮忙的了。于是,后来便有了安雪涵大闹安玄清办公室,假冒怀孕一事。   而善希哲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   “原来我梦中一直出现的红衣之人,是你——安玄清……”   他善希哲一直很好奇这件事情,并且以为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可偏偏让他遇见了安玄清,虽然他们并不相识。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安玄清也常常会梦见一个绝代风华的男子,像是演古装电视一样,而那个人,与林丘皓长得是几乎一样,除了装扮。   一切都是出于好奇,可是又会归于甚么?这些谁都不可能完全预见。   “丘皓,你发甚么楞呢?”安雪涵不断挥舞纤巧的小手,想换回林丘皓的注意力,这个时候还分心,可不像是大律师林丘皓的秉性。哎呀,今天怎么大家都怪怪的,全部都是——出门忘记吃药了?   “噢,没事。”可能想得远了些。不过,希哲在哪里呢?   第六章   “原来,你们是朋友。”饭桌上听闻林丘皓说出他与善希哲的关系时,略显惊讶的讲到。   “哥~你用不用装成这样——”以老哥的个性,怎么可能不知道林丘皓与善希哲的关系,简直是笑话!他啊,肯定是事先就调查过的!   “好了,吃饭。”这个妹妹,总是不给我台阶下:“额,对了,阿哲,饭做得不错。”心血来潮,夸夸大厨也是应该的。   “谢谢。”在安家,虽然住得舒适,但其实他想接近安玄清的机会却是少得很,因为这主人根本是不常在家里,常常是住在公司那里,鲜少回家。距安雪涵解释,她老哥经常工作到凌晨的,一个人想撑起安氏那么大的企业的确是不容易。   “安少——”气氛算是融洽,可林丘皓却始终没有忘记此番前来的目的。   “叫我阿清。”眉皱一晌,刚刚不是告诉过他叫他阿清就好了么?   “咳——”有些尴尬的望向善希哲,很显然是心虚。唉,虽然他是不知道为什么安玄清对自己如此盛情,但是——肯定是逃不过善希哲这关了,因为——现在的希哲一直是自然恬静的微笑,但越是笑得越自然,背后将来临的暴风雨便越大——   “丘皓?想问我甚么?”好心的提醒失态的林丘皓,即便我也知道他的目光望向善希哲有点犹豫。“对于丘皓,我可以无话不说,无问不答。”   这样的承诺,算不算是非常非常的大度,甚至,就连雪涵也差点跌掉下巴,因为,她从未看过如此温柔的老哥——   “希哲的事情,希望阿清多加考虑。”将这样顶级的设计师困于家中做家务,他是真的不知道安玄清的心思所指。   “这个——”眸光飘向一旁的善希哲:“阿哲觉得我做错了么?”只要你愿意,趁我心情不错,或许可以立即滚蛋。   “丘皓,我在这里很好。”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当然不能走。使了个眼色与林丘皓,意思是——我的事,暂时不用你插手。   “艾薇婚纱馆少了主人,阿哲还这样淡定,果然不愧是顶级人才。”微带嘲讽之意回应着善希哲的话。哈!这么好的机会,也被你浪费了呢。   “一个好的老板,往往体现在——即便是他不在公司,公司也能够照常运营,不出丝毫差错。”意味深长的看向不怀好意的安玄清,关于这一点,相信不止他善希哲才懂。   “呵——”面带笑意,善希哲啊善希哲,你远远比我想象的要睿智的很多。这样睿智的你甘愿被三叔差事,究竟,意欲如何?   于是,一顿饭在不安静的气流中吃完。临着善希哲收拾碗筷的时间,将林丘皓拉至一边:   “我可以让善希哲活得舒服点,不过丘皓你可要付出一些代价了。”   “多少钱?”大家都是成年人,讲到这里,自然是懂。   “不是钱的问题。”钱,我安玄清从来不缺:“善希哲必须生活在这里一段时间,但是以后一切家务都可以不做。至于你——”   “……”看着安玄清一副狡诈的样子,林丘皓蓦地觉得有一种被骗的感错觉。不知道为什么,即便自己是一个在法庭上能言善辩的律师,可到了安玄清面前,却总有一种无力的自控感。   “可否赏脸一起吃顿饭?”看到林丘皓紧张的表情瞬间闪过一丝惊讶,心情立即好得不得了。   “好。”半秒之后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答应了甚么。是吃饭么?只是吃饭么?可——这算是甚么交易?又算是什么代价……   “丘皓,该走了——”远远的传来安雪涵的声音。   “这个礼拜六,亚历山大咖啡厅,不见不散。”轻松的结束了此次话题,望向林丘皓惊愕的小脸,呵,这第一步算是快过去了。我们,会慢慢的彼此了解,或许——你会是那个我命定之人也说不准呢?!   第七章   凌晨的时候刚从美国回来,连时差都未倒得回来,趁着暑气将至在泳池中游了几个来回顿时清爽了很多,现在只好悠然的坐在躺椅内喝着果汁、望着天。   “回来了?”后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不是雪涵,那么便只能是一个人。   “阿哲起得很早。”抬抬手腕瞥了一眼表上的时刻,不过才二点四十五分。   “被某人吵醒而已。”或许是自己有些神经敏感,睡觉的时候,稍稍有些声响便会醒来。   “那么,真是非常不好意思。”现在,雪涵一定是在熟睡,菲佣们亦然。很不巧,整个大宅中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额不,准确的说是两个——男人。   “你和丘皓交换了甚么条件。”明明是让丘皓不要管的,可现在——   “呵,我还以为以你的个性,能忍到很久很久以后呢!”其实本来我是不用回来的这么急的,但谁让今天便是礼拜六了呢!错过谁的约会,也不能错过那个人的。   “你让丘皓做的,我可以为他做。”犯不着要整治一下他的好朋友罢?本来,他还以为安玄清知道林丘皓与安雪涵的关系后是不会妄动,可如今看来,这个安玄清倒是冷血得很。   “我想——你是误会了。”从一开始我便没有说要动林丘皓不是么?是你们想的太偏差。   “若是你气我与安秋明合作的事情,我可以慢慢讲解与你听。”而且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想要去隐瞒。那个老头子,以为自己是被他利用了,可他不知道的是,被利用的人是他安秋明。   “善希哲,我还真是小瞧你了。”这个时候能够这样安静的面对我承认这样的事情,我是该夸你懂得审时度势,还是该骂你胆小怕事呢?!   “怎么,没兴趣听?”更或者,你是早已知晓,才会这样心不在焉。   “是啊,没兴趣。倒不如——抬头去看看那为数不多的星星。”记得十年前,我跟雪涵说是要体验生活,便去了一个小村落。晚上,那天幕中的星星可真是美极了,一抬头就是满目繁星,甚至连那个像是倒勺子的北斗七星也一颗不差。也许,以后没事情了,我会回去看看。   “我知道一个有很多星星的地方,你绝对没有去过。”以安玄清这样忙碌与尊贵的身份,自是不屑去。“离这里很近、很近……”   “呵,真是不巧,我也看过一处星星非常多的地方,也很近。”驱车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   “不可能。”坚定的语气,否认那傲慢之人的观点。   “怎么,要不要我们比一比?”相和我安玄清比的人,可都输得很惨。   “怎么比?”难不成,要摘下所有的繁星?   “我们各自开车去目的地,拍下此刻繁星的照片,然后拿到一处比对,限时三个小时。”   “好。”说完,两个人便倔强的便向着车库走去,亦不管身上穿的是睡袍还是其它——   寂静的小村落,连个灯光也稀少的很,现在赶过来,只有虫鸣之声。不过,漫天的繁星的确是不错。若不是今夜我提出比试的建议,或者我根本不会有机会回来看看这样奇妙的景观。这般想着,已然走下车子,因为我知道,若是在那边的小树林里拍摄,星星会看得很全更多。   同样是寂静的小树林,只有脚步走过发出“沙沙”的声音,似乎又让我想起生活在非洲那段日子,与虫兽为伍,的确是锻炼了自己不少的胆智。   “咔嚓——咔嚓——”拍下了不同角度的星空,而且不止是拍照,还有录像。善希哲,今天我是一定要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然而,让我意料不到的却是——   那边是树丛亦传来拍照的声音,怎么?还有回声——突然间想起上次来的时候,年纪还不大,听到树丛中有异响,差点被吓得半死。不过现在——   “若是有人,出来吧!”话说,我安玄清可不是白混的,估计是些什么不正经的人。   果然,讲完此话,便看见有一黑影从那边的树丛中走了过来。但是,让我怎样也不会意料到的是——“善希哲——”他怎么会也在这里?明明,我开车来的时候,两个人是走了不同的路,可为甚么终点却是一个?   “看来,我们不用比了。”扬了扬手上的相机又指了指上空。呵,难道他安玄清不知道通到这里,是有多种途径的么?   “的确。”的确是不用比了。而且我也的确不会料到能够在这里遇到你……   第八章   夜晚的小树林中传来爽朗的笑声,属于——我和他。不知道为甚么,本来还该敌对的两个人现在竟然是悠然的倚在树干之上遥望心空,漫谈心事。也不顾此刻两人均是衣衫不整:一个身着睡衣,一个身着浴袍。   “其实,多年前我来过的时候,比现在的星星还要多,甚至是多的让人难以置信。”善希哲幽幽的说道,不过——很多年没有来过了。   “是么,真巧,我也是很多年前来过那么一次。”只是一次便让人无法忘怀。   “那个时候,我还记得也遇到过一个人,额不,是胆小鬼,在这里大喊了好久呢!”不过,根本不似安玄清今日这般淡定。   “你上次来过,不会是——十年前吧?”蓦然想起甚么似的,犹豫之下问出心中疑惑,不会是那么巧罢?   “你怎么知道?莫非——”你就是那个,怎么可能?   顿时,两个人更是相视无言——   “死鬼?——你就是那个死鬼?”我清楚的记得当时在这里我因为心里害怕大骂对面的暗影为死鬼来着,而且还骂得极其凶恶。   “呵——这世界可真小!”当时的确是莫名其妙的便被人家大骂是死鬼,可是当自己走出来看看是谁时,那破口大骂之人似乎是因为被吓到,反而落荒而逃、未曾看清。   “真的是?!”呼——这次可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我还记得当时我逃了之后,很后悔当时没有胆大些的,所以才有了后来到非洲练习野外生存一说。   “没想到,这么多年都已经过去了——”他善希哲一直苦心寻找的人,竟然是在十年前便曾遇到过。啊,不过话说回来,当时的自己根本还没有无缘无故做那些怪异的梦。   “是啊,要不然我们怎么会鬼使神差得大晚上来做这事情。”特别的像是幼稚的孩童,一个冲动便打下了这样无聊的赌注。   “这样的你更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当初那般胆小,如今却如此的出色:“你三叔,绝对不是你的对手。”这番话,他说得真心实意。   “喂,善希哲,我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哪有做间谍做成这样的?   “放心,我们未必是敌人。”若是敌人,现在还哪有心思在这里瞎聊天。   “呵——离天亮不远了,我们回去吧!”你的话,或许会我会重新定位我们的关系。   “好。”如果不回去被人发现的话,以两人如此打扮,还不知道会闹出甚么笑话。像他们这类人,最注重的便是形象。   听到善希哲的回答,便先前向外走去,但是让我忽略掉的是——   “嗯~”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你——”转过身去,借着星光看向半蹲在地上的善希哲,他的脚——忽然间,我想起了十年前我逃跑那个夜,虽是临阵脱逃,但还是在回来的路上留下了一样东西——捕兽夹,就是为了教训一下那些装神弄鬼之人,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鬼魂。   但是,我远远没有预料到的是,这几年来树林一直被封闭整林修养,很少有人来过,当时的善希哲没有中标是因为他反方向走的。可现在,却是走在我的身后,我自是走路很小心,可是他——还是中了标……   “怎么样,还能走么?”虽然事情是我做出的,但是,咳咳,还是留个面子吧!   “还好,是个小型的捕兽夹,而且看起来已经好多年了——”即便他此刻的脚已是鲜血淋淋。   “来,我帮你取下来。”当初我研究过很久这个东西,而且是我的,自然知道该怎样取下来。但问题是——“骨头有没有事?”   “还好。”只是很疼——疼的连冷汗也下来了,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做的。   “咳——还是我背你去医院吧!”说到底是我的错。   “不行。外面狗仔那么多,这样的着装不成。”   “那好,我们先回家。”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为我们的面子着想,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敌人。   “这样也好。”况且没有比这更好的建议了。   于是,扶着受伤的善希哲一瘸一拐的向树林外走去——驱车回家。   第九章   “你在这边躺好,我去找药。”将善希哲放入他的房间,小心的说道。   “喂——”正想喊住匆忙走出去的安玄清,可是人已无影。怎么,他能正确的分辨药物么?而且为甚么不找佣人呢?真是傻到可爱的人。   离开善希哲的房间,就怕他看出我放夹子那件事的端倪。只是——皱眉看着眼前一大摊的药物,究竟那一个会比较有用呢?突然间有些后悔没有叫醒那些菲佣了。罢了罢了,都已经这样了,还是全部拿去给善希哲自己找好了。想着,便准备提着药箱出门,也未曾注意到身边摆放着的高桌椅——   “啊——”我去,为甚么偏偏撞到这个高高的桌角上了?腰——好疼……看来,今日真的是撞邪了,总是遇事不顺心。   “这么多——”看着安玄清将药箱里的东西尽数翻出,他确定刚刚那个想法是对的。   “咳,先将就一下,我一会儿就去帮你叫私人医生。”现在这个时候,还是先做些简单处理的好。“喂,你怎么还不动啊?”   两个大男人两两相望,瞬间,都明白了彼此在想什么——“你来啊,我不会~”   “行了,我去找人。”早知道就不白费心思了,弄得我的腰到现在还疼。   边揉着腰边出了善希哲的房间,只是我没想到会在门口,遇见雪涵……   “哥,你甚么时候回来的?”怪不得一大早就觉得房间内有翻东西的声音,好像是招小偷一样,吓得她不得不起床。   “早上。”怎么,我的作息时间还需要向你报告不成?   “那哥,你在希哲房间作甚么?”难道是自己睡多了糊涂了?不对啊,这明明就是希哲的房间么!而且哥哥还穿着浴袍——好暧昧哦~   “少废话,我还有事,让开。”一大早的堵在门口像个甚么样子。   “话说老哥~你不会是上了希哲吧?!!”果然不愧是喇叭,这声喊得,唉,真难让人不知。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真是被这丫头气疯了,恨不得捂住她那张乌鸦嘴!甚么叫做我上了善希哲?!!   “可是——老哥,你还在揉着腰呢——”他们是不是运动的过度了些啊?   “你——”下意识的拿开正在揉腰的手,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希哲的好。”既然是老哥的腰扭伤了,估计希哲那啥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唉,她老哥还真是——说完,便向着房内走去。   “喂——”双手撑住房门,不想让雪涵看见希哲受伤。   “老哥——”你说他哥哥至于么?人都这样了,还不允许自己去探望一下:“喏,先把你浴袍上的血迹擦好行不?”唉,希哲都被他弄出血了呢~好霸道的老哥耶!   “你——”听到雪涵的话,立刻看向浴袍的一角。那里还真是有些血迹,而这一句话,正好提醒我——忘记换衣服了!   “哥,你可要对希哲负责哦!”刚刚换好衣服、叫好医生、走进善希哲的房间,便听到雪涵如是说道。负责,负什么责?   “哎呀,你就不要害羞了,希哲可都是承认了!”不就是那个甚么甚么嘛!“放心,我会说服老爸老妈成全你们的!”一开始看见哥哥将希哲带回来还以为是要整治他呢!而且那一口一个的阿哲喊得是那个狡诈阴险哦!现在看来,阿哲,阿哲,好甜蜜呢~   “安雪涵!”看向一脸得意的雪涵和一脸微笑的善希哲,面部顿时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好啦好啦,老哥连脸都红了,还解释甚么呐!”这个,她懂~   “安雪涵,给我死出去上班!”在家里,只会说些有的没的!   “拜托~有没有搞错,今天礼拜六耶!”还上班呢!当她是甚么,苦力啊~   “那就出去约会,总之不要妨碍我。”   “约会?啊呀,真是不好意思,丘皓说今天有约就不陪我了。”哇咔咔,是人家的男朋友有事呢——天公让她促成此事,哪有临阵脱逃的意思嘛!   “丘皓?”对了,我差点忘了急急匆匆自美国开完会回来的主要目的了。OH,SHIT!   第十章   医生总算是及时赶到,与雪涵同进了善希哲的房间。而我——应该算是完成了自己该完成的使命了吧?现在出去赴约,或许时间还赶得急。虽然亚历山大咖啡厅多以午后餐点着名,但是午餐却也不错,至少我很喜欢。   “你要出去?”前脚刚刚踏出家门,后脚便硬生生的被雪涵叫住。   “我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些再回来。”无奈,只好与她解释。反正——善希哲那家伙应该是死不了。   “你把希哲弄成那样,还发烧了,现在还推卸责任?!!!”想到这,她就窝火:没想到老哥一上来就玩(咔咔,此字被封),搞没搞错,希哲的脚伤成那个鬼样子!   “发烧了?”怎么会?直接忽略掉雪涵话中之话,奔向善希哲的房间。好吧,我承认,我这个人偶尔还是会那么心善一下下。   “李医生,怎么样了?”走到善希哲的门口,正巧碰上我的私家医生,李医生。   “噢,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看起来像是被捕兽夹所伤,不过那夹子常年风雨威力便大不如以前,骨头完好,只是些皮外伤。至于发烧——可能是因为受伤的地方感染了铁锈,加上未加处理,拖得时间太长,所以有些发烧的迹象。”但总的来说,情况良好。听闻李医生这样说,心下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李医生,慢走。”笑容浅浅的送走李医生,转脸却又是一脸乌云密布。这个不要命的善希哲,当时若不是顾及颜面问题,直接在那个小村庄找人不就好了,也不需要现在这般大费周折,还发烧了。罢了罢了,算我错,谁让我一开始放置了那个捕兽夹呢!   正准备向房内未睡的善希哲走,哪知手机却偏偏响了起来。   “喂?”这个时候打过来的,估计是临风,果然——   “阿清在家窝着作甚么呢?”虽然他是知道阿清去了美国开会,但是以他的个性一定是效率为先,现在肯定之肯定是在家休息着,要不然他也不会敢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骚扰。   “有甚么事么?”悄然的压低了声音向外走去,并且在临走之前向着躺在床上、正在看我为何不进去的善希哲小小的微笑了一下表示安慰。   “关于安氏涉及婚庆项目的事情已经办妥了,后天发布会上一切就看你的了。”   “嗯,我知道了。”发布会?唉,本来还是想以善希哲的名气好好打响第一炮的,可现在这个样子~情况没有计划的那般完美了。“如果没有事,我挂了~!”   “喂——等等……我好想看到了一个熟人。”千万~别挂!   “你的熟人,关我甚么事。”真是无聊,说着便准备切掉电话。   “是林丘皓——”看你还挂不挂!   “甚么?”的确,在这一秒,我不得不又将手机放回耳边。“你在哪里?”   “咖啡厅啊,我们最喜欢的那个。”要不然呢?   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到了?这么早,抬手看看表也不过才十点钟不到。   “喂——哥,你去哪里啊!”安雪涵开始纠结,明明是已经将老哥劝了回来的,现在怎么又出去了嘛?   “我有事先出去了,帮我照顾一下阿哲。”说完,已经开车绝尘而去。   而我不知道的却是,楼上善希哲房间的落地窗前,有人,心情沉重,郁郁寡欢。   第十一章   “安少,欢迎光临。”亚历山大咖啡厅内,侍者早已熟悉我这个常来之客。况且安家大少爷、现在的安氏总裁有谁不识?   “已经有朋友在等我了。”远远的,便看见那个儒雅斯文的林丘皓在品着咖啡,只是——为甚么临风会在他身边?   “丘皓。”径直走到两人面前,才发现两个人谈得好不欢颜。   “阿清,你来了。”   “嗯。”只是,你来得比我想象得要早的多。   “既然丘皓等的人已经来了,临风就不多打扰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空call我。”唐临风起身,可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是不减。目光敌视几秒之间——   ——唐临风啊唐临风,你他妈又要找死是不是?!   ——阿清,礼尚往来,不要这样见外拉!   ——赶紧滚~!   ——人家会走的,不要那么粗鲁耶,文雅文雅……   ——你!哪边的腿脚痒痒了,是不是想断一下,好好休养几天?   ——OK,成交!马上走~不妨碍你钓马子。   ——还不快走!   “安少认识唐临风?”刚刚莫不是自己眼花,为甚么会看见两人无形间冒出的激烈火花?   “商场上的朋友。”回眸一个璀璨笑容,一句话带过丘皓的疑惑。哈,我们岂止是认识,那个鬼简直就如跗骨之蛆,缠人缠的要死!   “原来是这样。”商场上的事情,他懂得不是很多,或许各个商家之间都有争斗。眼角余光向着手中未暖的名片扫去——大唐婚庆总裁:唐临风。好像不是甚么小角色呢。   于是,一场饭局,两个人各怀心思,而我竟然还担心家里那个发烧的善希哲。所以吃得并没有想象那么开心,早早的便回到了家中。   “阿哲呢?”怎么不见他在房间,只有雪涵一人?   “出去啦!”死活要出去,她只是个小女子,可是拦不住。   “出去作甚么?”他那个鬼样子还能出门?   “额,好像是艾薇婚纱馆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处理。”所以就急急的出去了。   “SHIT~!”那个猪,不会是用伤脚开的车吧?不理会雪涵解释,一个劲的冲出家门。   安雪涵那个郁闷、纠结,希哲是家里司机送的,老哥这急得是个甚么劲啊?本来她还以为老哥真的和希哲那个那个什么了么,但是——希哲跟她解释过了,是自己不小心受伤,老哥送他回来而已。但、再但是——老哥这副猴急的样子,可真不多见,哪有一丝那个冷静沉着的安少风格吖?难道——真的要变天了?噢,忍不住打个个哆嗦,好冷~!   “安少,安少——”前台小姐那个心急,怎么不打声招呼就闯进来了?老板还在开会呢!可是——可是——拦不住啊~!   “善希哲,走!”也不理会他是不是在开会,虽然事先的确没有预料到,不过既然闯了进来,总得有个说法,不能退回去吧?!况且——看见善希哲那用纱布裹住的伤脚,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笨蛋~!   “咳咳,那个,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善希哲自是有些无奈,可是他更加没有料到的是,下一秒已然被安玄清抱出会议室,甚至是连话都没有交代完,而且他也是已然没有心思交代下去,因为,安玄清竟然是,抱着自己?!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不要误会,既然是我弄伤的你,自然要承担责任。”千万别想岔去了,即便我承认,这其中多少有些莫名的感觉。   “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你。   “那个捕兽夹是十年前我放的,为了伤你。”但是谁又能料到十年前的事情到了十年后才发生。罢了,不过是件糗事,我安玄清岂是没有担当的人。   “嘁——”善希哲蓦地笑了出来,怪不得安玄清这么反常,原来是做了亏心事。趁着被抱着的空挡,轻轻的刮了一下安玄清的鼻子:“我原谅你了。”只要是你,都没关系,我可以原谅的。   而我——竟是直直的呆楞在那个温柔的轻刮动作中不再向前,直到这一秒,那鼻翼之上清凉的触感还残留几许,只是这个感觉,记忆里好熟悉——   第十二章   “欢迎各位媒体、记者朋友莅临安氏关于新建婚庆项目的发布会……”   耳边传来司仪响亮的声音,而我的思绪却是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旁边坐着的是一脸浅笑的善希哲,其实,自从那日我将他带回家之后,便再也没有与他说过半个字,或许是因为那日的尴尬,又或许是那些我根本不明白的原因。而今日,他坚决要随我到发布会的现场,即便伤口未愈。这样拼命,着实让人看不透其中道理。   “总裁?总裁……”   司仪轻声的呼唤将思绪拉回现实,好似是轮到我讲话的时候了,并且那些镁光灯都一个劲的在面前闪动不止。呵,有没有人告诉你们,我安玄清从不喜欢这种场合,所以——   “关于安氏婚庆项目成功促成,还请主要负责人善希哲先生作答。”很巧妙的将话筒的主动权交予了善希哲,这可是我一贯的作风。而且,我相信,阿哲一定能够处理好。   “大家好,我是善希哲……”温润的声音响起,比之刚刚司仪的声音更加的蛊惑人心。看见身边那个讲得头头是道、娓娓而谈的家伙,突然间有些庆幸当初没有让临风做掉他,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这个善希哲,比我想象的要有能耐的多。”评论的是唐临风,他刚刚赶过来只为——凑热闹~!怎么着,我们现在也算是半个同行,当然前提是他怂恿我。   看见他出现之后,加之那些记者全数围在阿哲身边,我便悄然的挪了过来,还装作是一副商场敌手狭路相逢的样子与之交谈。   “是阿——”比我想象也是好很多,看向被那些记者媒体团团围住的人,呵,至少那些毒舌记者的提问能够在他嘴里化利刃为一滩糖水,实属不易。   “怎么,阿清似乎对这个人很有意思?”看阿清这眼神,啧啧啧,情况不对噢~   “临风,你总是狗嘴出不出象牙。”说得这是甚么话?   “真的么?我只知道这个人住进了安家大宅,可之后发生过什么,阿清你可是比我要清楚得多。不过,千万不要被表象迷惑了。”当初不下手,以后,可就没有那么狠、准、稳了!   “我知道我在作甚么。”对于善希哲,心中的定位已然改变,我觉得——他该是朋友,而不是敌人。所以——意味深长的再回望那人群中央的翩翩佳公子:阿哲,不要让我失望。   “那就好,要不然丘皓那小子可就没戏咯~!”也不知道阿清是怎么想的,明明先前对那个林丘皓是那么感兴趣,现在反而爱理不理的。   “他——可是有可能成为我妹夫的。”这点,我一直牢记着~即便我承认一开始是有些心动,可是经历过这短短几天,一切似乎有所改变。既然那人是雪涵的男朋友,那就这样好了。关于那个梦不梦的——先放放罢。   “耶?”不会吧,阿清转性了?一向是志在必得的人如今却自甘下风,不再争取?真的——是因为雪涵妹子的原因不成?啧啧啧——像,倒也不像。   “没事,就先回去吧。”在这里讲太多,总是会暴露的。   “OK~!啊,对了,晚上还有宴会,庆祝安氏首次踏入婚庆项目,你可不能缺席。”连他这个表面上是安氏强有力对手的人都会去,主角,怎可缺席?   “知道了,不过,天台一定得准备着上好美酒。”我和临风,相识就是在一次宴会的顶层天台上。那时还年轻,当满眼的攀附权势之流看得我想吐时,只好独自流浪到天台吹吹风,哪料到遇到了这个坏小子。不知不觉的聊起来,呵,竟然是同道中人。所以后来,便有了如此挚交的关系。   “遵命~!”坏笑着拘一个礼,这点小事,不用他提,自己也会去做。他们的秘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过——眼角有丝玩味的余光瞥过:关于这个善希哲,可还真是让人担心,看样子阿清不仅没有动他的意思,反而多了几许信任。   第十三章   名流的宴会多是虚伪与做作,优雅的微笑与斯文的礼数之下有怎样的阴谋谁也不知道,譬如——   “呵呵,过奖过奖,这都是阿清的功劳。”前方不远处,三叔正和颜悦色的逢人说着,但:   “请问安少,这次安氏涉足婚庆项目是不是想将台湾所有婚庆产业垄断?”   “那么请问,安氏此举会不会给台湾婚庆行业带来恐慌?”   “会不会影响台湾未来几年内的发展?”   ……   耳边的嘈杂声不止,哈,狗仔队就是狗仔队,总是无孔不入,即便是这样检查比较严谨的上流社交活动也能让他们趁虚而来。好在——这里的保全算是聪颖,知道第一时间该做什么,不消片刻,身边变清凉了不少。可是我的心,却是显得厌恶无比,最终还是早早的独自一人上了天台。   “怎么,一个人上来也不叫上我?”还未饮下一杯酒,身后便传来临风的声音。   “刚刚的事件,是老头子弄出来的罢。”除了他,不会希望我管理的事业乱上加乱。   “不错。”若不是为了多几分钟事件查清那些狗仔哪来的,他肯定比阿清还要早点上来。“老爷子似乎闲得慌,总是希望做点甚么惹人注目的事情不可。”   “那就随他去罢。”早晚有一点,吃亏的是他自己。   “额,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呢~!”说了,阿清怕是会生气了。   “呵——”轻笑一声:“临风,你还有不敢在我面前说的事情么?”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谁还不了解谁啊!   “不是怕你那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变得更糟嘛~!”事实证明,好心果然是会被当做是驴肝肺的:“上来之前我看见老爷子和你那宝贝的善希哲先后去了休息室。”这个算不算劲爆?阿清呀阿清,你为什么总是看不清那个姓善的小子的阴谋呢?   “就为这?”不过是巧合:“我相信阿哲。”虽然他一直坚定信念要照常出席发布会及晚宴,我也不好拒绝什么,可是——为什么要怀疑呢?   “嘁——真的?”相信那个人?怎么,阿清是被那个人下了迷药了么?   “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说完便将手中的酒杯丢与临风,徒自走了出去,也不管这宴会的主角到底需不需要留下。但说回来,临风的话,的确是让我心中蓦地一紧,希望是我想多了……   “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刚刚进门,便听见沙发上传来善希哲的声音。怎么,他比我还要早回来么?不再坚持那个怪理由一定要出席活动了?   “噢,我行动不方便,晚宴人比较多,露个面就回来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善希哲如此解释着。“你呢?”   “想回来就回来了。”没有原因,没有理由。   “噢……”   于是,客厅一片冷寂不再有人搭话。再者雪涵又不在,这空荡荡的大厅真的好尴尬。   “阿清,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说完,便缓慢的向我这边挪过来,而我却沉浸在他刚刚那声称呼上,“阿清……”,曾几何时,他也开始这样唤我?   执拗不过他,便只好随着他去了。可——突然间开灯,双眼便立即被希哲房内的东西闪花了眼:“这是、是——婚纱?”甚么时候他的房间堆满了这十来种婚纱样式?   “嗯,刚刚才运到的,是安氏婚庆公司的第一批婚纱成品。”这些——可都是自己精心裁剪过的婚纱,此次刚好用上。   “好美~!”我不知道其它的新娘穿上他的这些婚纱会怎样,但有一件事却是很确定,就是连我也被陶醉了。形形色色的婚纱,曼妙的雅姿,真的让人难以自拔。   一个大男人在十来件婚纱中行走着、观赏着,心情竟是好了很多。一个转角、再一个转角……哎,这件——雪纺材质,飘逸纱衣,并且零零落落的缀满了粉色的花瓣,好熟悉~   “阿清喜欢这件么?”或许是因为在一件婚纱边上停留了很久,连希哲都慢慢的挪到了我的面前:“说起这件,有一个奇妙的由来。”那日,他蓦然间做了一个梦,梦见的便是仿似这件的雪白纱衣,只不过——那身着之人,却是眼前这个时而清朗、时而邪魅的俏公子。   “什么来由?”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描述,难道艺术家都是拥有这样出世的才华么?真的,很难让人不赞叹。然而,不等希哲解释,却是听见外面有客来。   第十四章   “雪涵、丘皓?”怎么会是他们?   “哥,你看啦,人家的裙子都脏掉了呢,好伤心喔~”本来是在宴会上玩得很开心的,可哪知不小心碰倒了一杯果汁,现在好啦,裙子的颜色本身就淡,现在可全部毁了。   “那丘皓——”我记得,宴会开始时没有见到他过来的。   “是雪涵让我赶去接她回家,所以一并过来了。”丘皓如此解释着。   “嗯~那赶紧上楼去换件衣服。”一脸不高兴的看着雪涵,湿答答的像个甚么样子。   “嗯,好。丘皓,你就在这里等我啊,一会儿我还有话要对你说。”安雪涵一脸欢快的交代着自己的男朋友,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好。”况且他也希望多留一会儿——   “希哲呢?”怎么不见希哲的影子,雪涵说他受伤的时候,还真是让人吓了一跳。   “楼上休息。”然准备茶水的菲佣退了下去,缓缓的泡起茶来。算起来,我还是在日本学过几个月的茶道的,泡的茶也特别有味儿。“喏,尝一尝。”   “……”丘皓接过茶杯,未尝倒是先凑过去闻了起来,真的,很香~   然而,不知道为甚么,当那袅袅青烟透过空气覆上林丘皓的脸颊时,似乎眼中的林丘皓已然不是现在这个,而是——梦中那个风华绝代的奇怪之人……   “莲华?”也不知道又是为什么,无知无觉中,心神荡漾的我竟然不顾一切的上前捧住了林丘皓那张魅惑的脸,轻轻的唤出了一个从来不认识的名字:莲华……   “阿清……”虽是被眼前人的举动吓到,正准备推开,可哪知当看见阿清眼角滑过的一滴清泪之时,心还是慢慢的沉沦下去,这个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谁——是莲华?很——奇怪的名字。   “嘭——”有重物坠下的声音,恰好将意识纷乱的我惊醒——顺着声音望去:“阿哲?”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便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一幕,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拿不住手中的东西而导致它坠落下来。可是我唯一知道的是,片刻之后,尽管现在的阿哲一直坐在我和丘皓身边微笑着攀谈,但是那抹眉额之间的哀伤又是从哪里而来?   “你们慢慢聊,我要回去休息一下,有点累。”善希哲微笑着站起,准备离开。   “阿哲,我送你——”一只手扶着他的手臂,想帮助他上楼,虽然烧早就退了,可毕竟对于他来讲,伤脚这事,上楼依旧很费力。   “没关系,我自己来。”不露痕迹的将他的手拿来,徒留我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咦,希哲一个人上来了?怎么不让下面那两个大男人帮你啊?”安雪涵正巧换好衣服准备下楼,又是一个正巧遇上了慢慢挪动的善希哲。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都是老大不小的人了,还需要别人帮么?   “哦~那好,慢慢上啊!”说完便像是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的下来了。与善希哲相比,还真是像龟兔赛跑,只不过,是朝着相反方向。并且——“丘皓,我们出去罢,我带你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真的~!”说完,便拉着林丘皓准备向外走。   “安雪涵~!现在几点了还出去玩?!”她还真是来劲了!   “老哥~有丘皓在的嘛,而且——我保证,一定早些回来,一定一定~!”然后,便是一溜烟的跑了出去,连林丘皓的影儿也没给我多留半个。   但是我——回首望望阿哲所居之处,似是叹息般的上了去。今晚的他,有些让人担心呢~   “在做什么?”轻轻的扣了一下阿哲房间的门,算是打招呼。不过,看见他一脸沉默的对着电脑在码字,还真是认真。   “随便写写日志而已。”不等我看去,他已然轻巧的合上本本。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样神秘兮兮的,真的——只是日志么?   “好,早点睡,我出去了。”看他是还没写完的样子,尽管心下觉得不安,但还是不好偷窥人家写日志的不是,所以——还是掩上门,任他去罢。   第十五章   “今日全台湾最大的游乐场开工……”电视里,相貌姣好的记者拿着话筒做现场报道,但不幸的是——“啪”的一声,漫不经心的拿起身边的遥控器将电视关闭。   “阿清,好像很心烦的样子呢?”一旁悠然背靠在柔软沙发内的临风端着美酒如此调笑着。   “我来你家,不是来找烦心的事情。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本来事业上的事情就已经够烦了,好不容易想找临风散散心,可哪知这小子是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   “清~唉,罢了,我不提便是。”反正是他自己的产业,而且以他自己的能力,总归是能够掌握大局的,他唐临风才不想管呢~   “临风?为甚么当初你要怂恿我办婚庆这个项目?”现在是两个大项目一起袭来,这压力可想而知。而且安氏,一向是商界的神话,打不倒的大家!所以这次——同样不能失误。   “为甚么?”是啊,为甚么来着:“阿清,我忘记了呢……”有些事情,想记得的总是会忘记,不想记得的更是记不得——   “在我面前,你觉得这招有用么?”他唐临风是什么脑子,我岂有不知的道理。   “哎呀,说好了散心的,讲这些作甚么!走,带你去看看我新建的温室花房。”狡猾的挑开话题,阿清呀阿清,我要是让你知道了我当初想撮合你早日成婚的事情,你还不把我扒了拿去煮着吃,你的事,从不要别人插手,这点他唐临风更懂~!而且最最重要的是——阿清,你的性向,咳咳——似乎不在我的控制之内了……罢了罢了,随你去,只要是你喜欢的,无论是甚么事情都依着你好了,谁让自己倒霉做了你的朋友呢!   话毕,便被临风推搡着去了他新建的那个甚么花房,唉,这家伙,总是喜欢做些花花鸟鸟的事情,整天不知道忙些甚么,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与杀人不眨眼的黑道上有名的唐三公子联系起来?   “TULIP?”满满的一个温室种满了TULIP——郁金香。   “高贵、华丽,是不是很美?”   “还好。”对于花,我似乎没有甚么研究。   “郁金香,代表着PerfectLover&BelieveMe。我很喜欢呢!阿清喜欢什么,下次我种给你?”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无聊得很。   “没有什么喜欢的。”不仅没有研究,而且不过敏。   “清,你真是活得好无趣呢~”伤脑筋了——“要不,阿清我们出去兜风如何?”   “兜风?”可以啊,只要让我不心烦、就好。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烦恼个甚么劲。   “走,我开车!”唐临风一脸的得意,先走在前面准备去开车。   “嗯。”关于临风开车。咳咳,忘记说了,他基本就是飙过去的,车速极快,现在光是连罚单都可以按沓数了,不过,他有的是钱,不差这点。所以——心情不好的时候坐坐临风的车,表示还是比较好的选择。   果然,上了临风的车,人还没坐稳,车便一路漂移出去。   “临风——你他妈就不能等我坐好!”大声的对身边的人喊道——   “什么——听不清——”车速这么快,整个心情都上扬中,而且敞篷的车子风力这么大,怎么听得清——再加上他现在还在摇头晃脑,极致欢乐中~!   “妈的!怎么像嗑了药似的!”算了,由他去吧,每次开车都抽疯!目光从临风身上转移,手肘附在车缘开始观赏外面的风景,尽管大多是看不清便一瞬带过——   等等,那个的东西是——   不管临风现在是在发生么疯,我只知道自己的一只手已经附在了方向盘上,以临风对我的了解,该是知道我让他停车的意思吧?否则我会转动方向盘直接掉头回去。   “甚么——你要停车?!”车速未减,倒是先听见临风质疑的声音。而后看见我点头也就减速下来:“作甚么?”莫不是这次又要被开罚单,不是因为飙车却是因为不按规定停车?   “前面路口转过去,往回开。”冷静的回答,我要回去看看。   “nani(什么)——”回去?!他还没玩爽呢~!   “让你开就开,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要么慢些开回去,要么滚蛋让我开,你选!”   “还是我来吧。”隐约间通过后视镜已经看到有警官追上来的影踪,唉——又要被开罚单了。   第十六章   无奈的等着警官问东问西开完罚单,才开始往回去。   现在,我们已然停在了一片油菜花地边,并列半倚在车上观望。只不过,是已然开始败落的油菜花,不是怎么好看。   “原来你喜欢这个花——”唐临风开始无语,什么时候阿清的品位如此之差的?   “不是喜欢,只是——”隐约间觉得画面非常有熟悉感。   温暖的阳光,晃眼的颜色,究竟是在哪里见过?蓦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林丘皓的身影,额不,该是说梦中的那个穿着古风衣饰的林丘皓——   我和他渊源一定不止如此,否则不会现在这般失魂,并且——上次在阿哲那里看到那件熟悉的婚纱,是不是也与丘皓有关?对对对,丘皓和阿哲是好朋友,说不定,阿哲当时没有说出的原因就是丘皓。“临风,我决定要林丘皓。”   “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般的看向身边好友,一本正经的说道:“雪涵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原谅你。”   “所以我要你帮我。”帮我做一场戏,让雪涵和林丘皓分手。   “阿清,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罢,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从来都帮你。可是雪涵——”那个漂亮的有点小自信,可爱的有些小迷糊的安雪涵:“我一直当他是妹妹。”以前的话都是开玩笑而已,当时他听到阿清说不会动林丘皓时还送了一口气,哪知现在——   “你不会明白我的感受。”经常诡异的做些乱七八糟的梦,更邪门的是这梦中之人竟然还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那种感觉,真是很奇妙很复杂。所以——“雪涵那里我去解释,放心——”沉重的谈论着这个话题,然而不等谈完,车内座椅上的手机却是响了起来——   “怎么了?”刚才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雪涵打来的。按理说,这个时段,她不该打给我。   “……”可是……电话那边根本是没有人讲话,只有低低的……啜泣声。   “你哭了?”什么事情会让这个一向要强的妹妹……哭……?   “哥——”果然,听闻此言,电话那边低低的啜泣声蓦地放大,变成了嚎啕大哭——   轻轻地将电话拿离耳边一会儿,心开始纠结,一是因为雪涵的声音实在是太大,耳膜刺得难受,二是因为——哭得这么伤心,有点心疼:“雪涵,发生了什么事,好好说。”   “哥——我分手了——呜呜……”大力的抽泣声、以及含糊不清的语言。不过,我竟然是听清了——她和丘皓——分手了?   “哥,怎么办?丘皓不要我了,呜呜……”本来是约会好好的,可怎料他竟突然提出要分手,怎么会这样,究竟怎么会这样嘛……呜呜……   “……”听闻此话,更是无语。抬头去看一脸关心之意的临风,然后捂住手机声音输出口问道:“是不是你干的?”我只是刚刚才想那什么而已,怎么那边就分手那么快?   “什么什么是不是我干的?”简直是莫名其妙了……他还不知道是谁的电话呢~   “不是你的话——”那会是谁?又是怎么一回事?那天晚上他们出去以后不是还玩得好好的么?雪涵很开心的回来呢~   “究竟是怎么了?”看见阿清一脸的铁青,似乎不是什么好事发生呐——   “他们分手了。”说完,立刻重新拿起电话对那边伤心中的雪涵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这一刻,似乎开始后悔刚刚的决定,如果是雪涵这么在意林丘皓,或许我根本不该打那样的主意。   “我在家……”先前的时候,丘皓说完之后便走了,而自己则是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她承认以前是玩过很多次感情游戏,可这次她真的是决定好好的爱一次……   “我马上回去,你呆在家别走。”家里,现在好像没人在,我记得一大早出门的时候,阿哲也出去了——   “嗯……嗯……知道了……”一边抽泣着一边答应,可是脑子里却依旧是一片空空……怎么会是这样子嘛……安雪涵挂上电话又是一顿嚎啕大哭……   第十七章   “哥——”刚刚拉开雪涵的门,便听见一个悲恸的哭泣声以及、撞进怀中的发抖身体……   “雪涵,不要哭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突然说要分手。   “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呜呜……”安雪涵痛苦的摇着头,使劲摇使劲摇,她的确是不知道啊,呜呜……若是知道,怎么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乖~不要哭了,嗯?”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哥——你不是和丘皓关系不错么,你不是也很看好他的么~帮我打电话约他出来,我们好好解决好么?”哭肿了双眼的安雪涵似乎是想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看着自己的哥哥——   “雪涵——”那个林丘皓,至于你这样子低声下气的么?   “哥——求你,我求你,好不好……”然而不等说完,她已是无力的萎靡下去,跪坐在地上低低啜泣……   “好,我答应你。”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她这样伤心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我只知道一向不会冲动的自己竟然是当场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关于林丘皓的号码,其实一开始我是没有的,就连上次吃过饭也忘记留下联系方式。索性临风那里竟然有,便要了过来,现在,算是我第一次打这个陌生的号码。   林丘皓的彩铃的一串好听的风铃之声,刚接通的第一秒,我竟还沉浸在那优美的彩铃之中:   “你好,我是林丘皓……”“你好,我是林丘皓……”   “喂,有人么?”手机的那一边,林丘皓有些奇怪,是谁的电话,打过来却又不答话,正想着欲挂掉,却又听到了有声音传来——   “我是安玄清,有空出来聊聊么?”   “阿清……”他早该想到的……“好,我随时有空。”有些事情既然不是能够逃避得了的,那么便只有面对。   “嗯,我们就约在上次的咖啡厅,现在。”讲完之后,挂了林丘皓的电话,心疼着蹲下去与雪涵面对面相视——“雪涵,你乖乖在家等着,哥哥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回答,嗯?”   “……嗯——嗯……”一边抽泣一边回答,她明白哥的意思,现在她去或许只会让事情更糟糕。或许哥更适合,那么优秀的能够独当一面的哥哥一定有办法——   安抚了雪涵,便准备走出门,望了望外面灿烂的阳光,心情反而更阴沉——   “为什么?”到了咖啡厅,没等多久林丘皓便走了进来,而我的第一句话便是直奔主题。   “如果是关于分手的事情,是我对不起雪涵。”叫他过来,无非是这件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最无用,不必更我说这个,雪涵也不需要。”心情有些暴走,正准备再问下去,却有服务生过来点餐。   “原因不会是安少你想知道的。”待到服务生走后,林丘皓说道。我本还在想怎么开口去问,他倒是先打破了尴尬。   “安少?”哼~这么快就变更称呼了么?“外面有人了是么?!”若非这个原因,你怎么可能会放任雪涵不管。以雪涵安氏千金的身价,谁能比得过!   眼见林丘皓不回答我的问题,看来是打算默认。“哼,我真是很好奇——是谁?”究竟谁家的千金竟然连雪涵都被比了下去?   “对不起,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既然不爱便是不爱,他不过是讲了实话。虽然知道实话最伤心,可是他还是宁愿不要继续给雪涵带来更大的伤害。   “我说过我不需要听这三个字。”如果对不起这三个字有用的话,还需要我亲自来问答案么?!   “安少,你绝对不会想听——”绝对不会……   “从来,我都不喜欢逼迫一个人,但是现在我不得不这么做。”既然答应了雪涵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自然是要问清楚。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霸道无礼,若是别人,或许我会慢慢与他周旋,就像是猫和老鼠的游戏,可现在——是因为当事人是雪涵,还是因为——不敢想下去……   “安少一定要知道么?”林丘皓一脸淡然,安玄清,你是一定要知道么?一定要?!   “是。”一定要知道,你林丘皓别无选择!   第十八章   “回来了?”赶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一进门便听见阿哲的问话声。   “嗯。”人是回来了,可是心——却没有。现在的我竟然有些后悔问林丘皓那个原因,呵——真是讽刺,那个人,竟然说之所以选择分手,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爱上一个人么?至今那番对话还清晰的停驻在我的脑海,迟迟未退——   “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空气中,不明的味道……淡淡的却是哀伤弥漫……而林丘皓却是兀自说了下去,不管我是否回答——“有些人有些事,根本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那个时候,我和雪涵很好,我喜欢她灿烂的笑,彷如温暖的阳光,只觉得整个人都是开心的。可是后来,若非让我遇到现在这个人,我根本不会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爱~或许雪涵让我觉得温暖觉得很好,可这个人却可牵扯到我的每一丝情绪~那人笑,我会开心,那人哭,我会哀伤……从来,我不知道原来真的有一个人可以这么轻易就牵动我的情绪……”都说像做自己这行的人严肃冷漠,可偏偏世人不知的是那冷漠之下,是拥有怎样的火热和脆弱……   “……”听着林丘皓的描述,心竟然慢慢的静了下来。没有答话,因为我知道他还没讲完。   “你知道整天面对着爱的人却无法表达的痛苦么?想退退不得,想近近不了~现在的我,每次看见雪涵就会开始恍惚,是对她的愧疚,也是——对那个人的思念——”因为,你们长了那样一张酷似的脸,让他怎么可以无视的了,嗯?   “林丘皓,你——”我知道此刻自己的脸色一定是不好,整个心都是被悬着的。究竟,这个林丘皓想表达甚么?不,我不想知道——!所以!“不要说了,当我没有问过。”冷厉的制止着面前的人,这种暴戾情绪只有工作中才会流露,而现在——   “呵~现在是逃避么,嗯?”刚刚还说一定要知道,现在是想怎样逃避?“你不是很像知道是哪个人么!我告诉你——就是你——!”   “我叫你不要说了!”狂怒的站起将桌上的所有东西一扫而过,甚至还有一只咖啡杯直直的砸向林丘皓的额角……而几秒后我竟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做了甚么——我,是发火了么?   然而,随后看见一丝血迹自林丘皓额上流下,心又开始抽痛——究竟我是做了什么,嗯?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坐了下去,无言的看着服务生收拾周围凌落的杯具和狼狈的场面。而林丘皓,竟然倔强的不要别人收拾伤口……   “若是要死也没人拦你,我先走了。”心情无比复杂,无视林丘皓受伤的眼神,黯然离开。   “阿清?阿清?”善希哲有些不明,怎么恍惚了这么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没事。”呵~真的没事么,嗯?那个抢走林丘皓,伤了雪涵的人——竟然是我!竟然是我!竟然是她的哥哥——我!!!那么现在,我又该用什么去面对雪涵,嗯?!说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可现在这个答案,是她会满意的么……显然不!   为什么……为什么……最近所有的事情完全不在我的预料之内,控制之中?突然间,无力感袭来,有些疲倦——然而,现实却不允许我萎顿——   “没事便好,雪涵刚睡着。”善希哲好心的提醒着,其实刚听闻此事的时候,他也是吓了一跳。本来是准备去找丘皓的,可雪涵说阿清已经去了,那么,他也只好等消息。“丘皓……他说了什么?”   “……”呵~总归是逃避不了呢,逃避不了——所以呢,我该面对是么?雪涵——还有雪涵……心里好矛盾好矛盾……   “哥,你回来了么?”楼上传来雪涵惊喜的声音,蓦地将失魂的我惊起。她,不是睡着的么……   “哥,究竟丘皓怎么说,嗯?!”雪涵一路小跑奔下楼。可我,面对两个同样期待的面容,我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呵~要说林丘皓是因为爱上哥哥所以放弃了妹妹么,嗯?哈~真是讽刺!   “阿清,你说话呀——”眼见雪涵又要哭了出来,善希哲有些紧张。   “就是不要我了,是么——丘皓就是不要我,是不是?!”半晌我还是未答,雪涵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希望有多大,失望便多增几倍,心便更知有多痛——   “雪涵……”心疼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本是想将她搂进怀中安慰一下,可哪知,这边手臂刚伸出去——   “不要碰我!”厉声将哥哥的手臂甩开:“我要回去睡觉了,回去睡觉……”说完,便有些神经兮兮的转身上楼,是的,睡一觉就好,一定是的……只要睡一觉,这一切都只是梦,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第十九章   “总裁,这几份文件需要您的签名,一刻钟之后有一个会议等着您。还有安小姐定在今天下午的航班您是否要当场?不过,那个时候您与紫峰建设的张总有约,您看?”刚进办公室没多久,秘书便开始向我汇报这一天的行程。   “张总我会亲自联系他,帮我准备下午去机场的安排就好。”吩咐完秘书,独留一个人后,本算平淡的表情立刻变得涣散起来……毕竟、不是神……   离上次的事件过去已有一个礼拜,期间虽然一直忙于公司的事情,天未亮出门,深夜才回,但是——关于雪涵的状态,却还是知晓的一清二楚。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以她的性子一定是每夜都是伴泪入眠,这一个礼拜对于我们来讲甚于一年之久,所以,我建议她出去走走,到各地旅游一下,或许会心情好些,时间总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抚平一切。   于是——下午再见雪涵时,已是机场。   “一路顺风,要玩得开心,嗯?”无视于雪涵脸上那巨大墨镜之后浮肿的兔子眼,我能帮的估计也就只有这样了。   “哥,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她知道自己任性,知道自己不该给哥哥增加负担……   “傻瓜,说什么呢?”是我对不起你……一开始,就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执意去结识林丘皓,没有故意去接近他,是不是现在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呢?“记得,要多传些邮件给我,让我也感受一下雪涵的快乐,嗯?”   “嗯,我会的。”   “好了,班机快要起飞了,去吧!”我要你带着伤心去,牵着快乐回,所以,一定要好好的。   “拜拜~”安雪涵安静的最后凝望了自己的哥哥一眼,一句话却迟迟没有说出口:哥~谢谢你……   默默的看着雪涵黯然离开的背影,一种疲倦的累又开始涌上心头。在每一个人的生命里,总是有人来有人走,很少有人留下,或者,最后留下的只有我们自己……   “阿清,雪涵已经走了么?”正想着,身后竟传来善希哲的声音。   “嗯,有事?”   “没有。”最近他一直忙于婚庆那边的事情,也是刚刚知晓此事的。雪涵要走,自是拦不住,可——眼角眸光有意无意的瞥向右后方一个角落——   随着善希哲的眸光望去,赫然发现右后方那个孑然而立的男人——   他,怎么会来呢?   一个礼拜未见,似乎有些憔悴了……   “阿哲,待会去下我的办公室,关于你们的方案设计。”说完,便准备离开。是逃避么,呵~那就逃吧……   “好。”温柔的回答,虽然善希哲根本不知道这中间究竟是发生过了什么……不过,他是一个理智的人,既然人家不想说,那么便不问。   ******   深夜,又是深夜,最近似乎总是习惯在深夜回到家中……开了灯,却是空荡荡的大厅,没有往日那般欢笑声……最近,似乎一直是这样呢~!   “要杯酒么?”蓦地楼上传来久违的问候。呵~差点忘了,阿哲还在呢……   “怎么没睡?”静静的与阿哲坐进了外面花园中的秋千架上闲聊。往常的这个时候,他不是都睡着了的么,怎么今日却反常了些?   “失眠。”这个答案可否?虽然,他没有说实话。前几日虽然不知道阿清为什么总会回来那么晚,但是——哪一夜,他不是看到那人屋内的灯灭了才会悄然离开,回去睡觉?   “怎么,白天那么大的工作量还没有将你累倒么?”半开玩笑的说着,周围的情绪渐变轻松。白天的时候,那个设计方案可是一改再改,费煞脑筋,只为力求完美。   “呵~我精力充沛呢!那你呢?”为什么总是这么晚才回来,嗯?   “现在有些累了,先回去睡了,晚安。”说着,已然站起准备往房间走。有些事,我不想提,宁愿选择逃避,所以,什么都别说,就这样很好、很好。   “阿清——”突然,身后传来善希哲的声音,在这月凉如水的夜里似乎略微有些清冷。而脚步竟然像是着了魔一样停了下来,想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于是——万籁俱寂的夜,一个默默的等,一个静静的未言一句,而再言时却不过是一句——“晚安。”   “嗯。”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似乎心跳很快……   而善希哲——看见那个笔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顿时眼眸黯淡下来。刚刚——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吧?可是为什么,却犹豫了半晌,最后只是说了一句晚安呢,是害怕么?害怕什么呢,嗯?   第二十章   “阿清~”某人还未进门便亲热的喊起我的名字,很显然,敢这么做还不怕死的人,世上只有一个——唐临风!   “我不是说过办公时间不要来找我的么?”怎么,忘到耳后了?!他还真是不怕有心人看了去会大做文章。   “人家闲着无聊嘛~!”真的是无聊,无聊的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无聊?哼,我可是听说最近某人飙车飚得很HIGH啊,嗯?!”   “咳咳~这个……”还不是为了钓马子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疯狂来着。   “对方还是个阿sir?”唐临风啊唐临风,你他妈是脑子吃屎了还是被门挤坏了,嗯?!就你那身家背景,虽然做得干干净净,但是招个警察放在身边你至于么?!   “那个——我不是响应你的号召嘛……”和男人谈谈恋爱尝尝鲜,呵~   “不要扯上我。”在感情问题上,我们可完全不是一个道上的。   “好罢好罢……我错了……”故作委屈状,好让眼前的人消消气。“啊,对了,最近阿清和那个善希哲相处如何?”好像是,很久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   “做甚么?”平白无故的就为了来问我这件事情?   “没甚么,只是想告诉你——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从一开始,他可就对那个叫做善希哲的家伙没有什么好感呢~!   “你知道了些什么?”临风的性子我很明白,他从来不是不是无事生非的人。   “喏,自己看。”随意的拿出一叠照片,他这个人做事讲究有凭有据。   顺手拿过临风送来的照片,而这照片上,竟然是阿哲和三叔正在交谈的场景。   “这是昨天我手下那帮兔崽子搞到的。”不看不知道,一看还吓一跳呢~!没想到那个善希哲至今还在和那位老爷子牵扯在一起。   “昨天么?”突然间想起昨天晚上阿哲欲言又止的样子,当时,他究竟想说什么,难道是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阿清,你知不知道将婚庆那边所有的权利尽数交给那个人的后果?”如果,他是想做什么小动作,是你防的了的么?   “你的建议是?”   “疏远他,等到整个项目稳定之后,找个理由让他离开。”危险的东西,自然要好生对待。   “我会考虑。”如果阿哲真的是跟三叔……阿哲,我好不容易对你改变的印象,难道现在……   “还有这个,送给你。”说着,唐临风自怀中又拿出了一个精巧的蓝绒面礼盒。   “似乎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可庆祝的吧?”为什么要送我礼物?   “噗——阿清你似乎误会了……”唐临风有些哭笑不得,这哪是什么礼物啊……说着,打开礼盒,赫然是一枚蓝色耳钻熠熠生辉。   “你还真是浪费~!”只是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道道,不过这枚微型炸弹做得也太精致了些。“我早就说过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拿走吧!”不知道从是多少年前开始,他就总是会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给我,连带着他自己身上也暗藏这不少小机关,比如他那块手腕上的ROLEX金表侧面有三枚小小的麻醉针,每一枚都足够醉倒一只成年壮牛;又比如他那食指之上的戒指,其实是个小型定位仪,可以随与私人电脑连接,侦探出精确的位置。当然,他自己也不缺这种伪装在耳钉之中的微型炸弹。   “两个选择,一是除掉那个人,二是你答应我做好防范。”他这么做,还不是希望阿清能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么,他容易嘛他~!   “临风,我从来不是容易受到威胁的人。”反而,谁威胁我,我便会以十倍的代价还回去:“不过,看在你一片真心的份上,把你那块表留给我。”炸弹还不如麻醉针,我可不是那么暴力的人。   “OK,没问题。”一块表而已,小意思,前提是只要阿清能够接受他的建议,什么都好说。   第二十一章   终于将临风那家伙送走,办公室总算是重归平静。   或许是因着几日来加点工作的原因,抚了抚额,有些酸痛。不过,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处理不是么?呵~这个位子虽然看起来风光,但是不在其位的人永远不会懂得你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维持出那些暂时性的风光。   习惯性的翻阅着一个个文件,正想着看一看善希哲那边最近的跟进的如何,怎奈——   我好像将他给我的文件落在家里了……记得早上的时候他提醒过我,却被我抛到了脑后,随手扔在了沙发上。要回去拿?呵~好像自从那家伙住进安家以来,中午,我似乎是几乎没有回家过。   “少爷,您回来了。”推开门,菲佣便用那口不算是很流利的话语问候着。   “嗯。”走近沙发,顺手将那文件拿起,还好这东西原封未动,以后这毛病可不能留,但是——“阿哲呢?”怎么没有见到他的影子,还是他也和我一样,中午不回家?可厨房里传出来的淡淡的甜香味又是什么?   “善先生出去了。”而且是刚刚出去不多久。   “出去了?他去哪里了?”想起临风不久前与我的谈话,那个人不会是去找……   “好像是什么孤儿院,善先生常常去的。”   “嗯,知道了。”呵~是那个善存孤儿院么?原来不是去找三叔了。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是着急回办公室的我,竟然向着反方向开车而去。   而此刻,那个长满常春藤的浓郁小院又呈现在我的面前,猛然间,好像有些庆幸当初没有将此迁移出去,否则真的会失去很多很多美好的东西。   像是上次那样缓缓走了进去,但不同的是已然熟门熟路,或许,他还会在那个草坪上,像个孩子王一样带着那么多小孩子闹个不停呢?   果真,在熟悉的地方寻到那抹修长的身影时,嘴角有个弧度不经意的上扬。就这样静悄悄的半倚在不远的树上,望着他们,望着他。呵~怪不得家里有一股甜香味了,原来是这家伙做了蛋糕送来……这样的他,会是临风口中那个危险至极的人么?   正想着,阿哲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不过没有走过来,而是悄悄的背着孩子们向我打了一个等一下的手势。我点点头,意思是明白,然后——便是继续静静的欣赏着一副美好的画面:微笑是他,温暖如他……一切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我们第一次相识的午后。   “还没吃饭吧,给你。”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哲竟然已经端着一块香甜的蛋糕站在我的面前。   “谢谢。”顺手接过,阿哲做的蛋糕,我还是真的没有尝试过。   “找我有事么?”有些好笑的问着,都追到孤儿院来了,什么重要事情不能打个电话?   “饿了,找吃的不可以?”我还没有吃午饭的好不好。   “呵~当然,是我的荣幸。”如果阿清他喜欢的话,每天做饭都可以。   “阿哲真是巧手。”尝了一口蛋糕,不知道是因为自己是真的饿了,还是他做的太好吃了,整口蛋糕瞬间便在舌尖融化,而我,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再去尝第二口。   “以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难免需要学会烹饪。”总是在外面吃,不方便。“呵~谁让我是个孤儿呢?”微微的有些自嘲,正因为自己也是孤儿,所以才特别在意这些孩子们的吧?   “做我的人吧,让我照顾你。”突然间心里想着什么就随口说了出来,而说出来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我……刚刚说的是……怎么会这样说?是因为看见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伤痛……心疼么?可是!脑海里又开始回旋起来临风的话:   “阿清,你知不知道将婚庆那边所有的权利尽数交给那个人的后果?”……   “疏远他,等到整个项目稳定之后,找个理由让他离开。”……   “两个选择,一是除掉那个人,二是你答应我做好防范。”……   那么,现在又是怎样?恐怕连我自己也没有搞清楚究竟自己想要做什么吧?苦笑不止——就那样突然间说了出来,突然间就想说那样的话了么?!   第二十二章   “阿清……为什么要这样说呢?”最后,还是善希哲先打破了尴尬。   “……”不知道……似乎就是想那么说了。   “阿清是真的想照顾我么?”是真的,还是……“还是,只是觉得我曾经是个孤儿,所以可怜?”现在的自己,已经足够强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孤儿了……   “我……”本来还是想说那是自己随口说说的,可现在……我却独独开不了口。   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哀伤么?   还是因为……我是真的想这么做?   “呵~阿清不要怕,只当做是个笑话,我不会在意的。”看见我欲言又止的样子,阿哲突然笑了,笑得很灿烂,像是阳光突然折射进来。但——   是么?   真的是,不会在意么?   可为什么,   我却是感受到了那笑颜之下,   隐约间散发出来的悲伤呢?   “哥哥,还有蛋糕么?”突然间,有脆脆的童声在耳畔响起来。   “额,没有了,不如,下次哥哥再多做些送给你,好不好?”闻言,善希哲轻笑着蹲下,抚摸着那长相可爱的女童的头发说着。   “可是……弟弟来晚了,还没有吃呢……”说着,便有些失望的向后看去——随着她的方向,那边似乎真的是有一个年纪还要小的孩子正满脸期望的望向这边。   “对不起,今天……”善希哲有些愧疚,那个孩子,一定也是很渴望的吧……   “这块可以吗?”笑着递去手中的蛋糕,虽然是吃过了两口,但是——基本上是看不出来的吧,只要她不介意的话。   而善希哲听到之后,更是一愣,因为——他从未看到过如此温柔的阿清……   “呵呵~真的可以给我吗?!”小女孩立刻笑得很甜,这样的话,弟弟就可以尝到希哲哥哥做的蛋糕了呢!   “当然。”不过是块蛋糕而已,就可以满足到笑,以前,我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呢!   “叔叔真是好人,谢谢叔叔。”说完,便接过蛋糕蹦蹦跳跳的去了她的弟弟那里。   “叔……叔?”脸色有些发青,为什么善希哲是哥哥,而我——却变成了叔叔?   正郁闷着,一旁的善希哲却是失态般,笑得连眼泪也一起流了下来:“叔叔——”哈、哈、哈……竟然叫的是叔叔,人和人的区别还真是大啊……   “笑够了没有?还笑!”不就是一声叔叔么,他善希哲至于笑成这个样子?!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还不成……”善希哲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说好了不笑的,可不过几秒,又是一番忍不住狂笑——   不过,怎么会有人笑得这样好看?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过呢?这一刻,我真的是很像问他究竟昨天为什么要和三叔见面,他们又有怎样的交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很好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这次……这次是真的不笑了。走,我请你去吃饭。”善希哲清了清嗓子,真是笑疯了……不过,虽然蛋糕没吃成,吃饭总是可以的吧?   “我还有事,先走了。”心里有些凌乱,哪能吃得下……   “喂~就算你不吃,陪我总可以吧?”其实,他自己也还没有吃午饭呢!   “你……”不会吧,这人还真是傻,傻到自己没有吃,先送糕点给这些孩子……“输给你了,走罢……不过、你请!”刚刚可是他说要请的。   “呵~!没问题。”这个阿清,身缠万贯的他,竟然还抠门起来了……   第二十三章   吃饭吃到一半,善希哲的手机突然来了条短讯,本来我也是没有太在意的,可当看见他脸上不自觉的显露出来的开心情绪,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   “阿哲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说出来分享一下?”   “嗯,是一个朋友传过来的视频。”说着,便将手机递了过去。   “这是……”播放视频,于是我看见满满一屏幕的蒲公英花田……   “好看么,我寻了很久才找到,好像在莱茵河周围。”   “嗯,阿哲想去莱茵河么?”   “是啊,最好就边上一个小镇住下来。”然后每一年都可以看到蒲公英飞舞的样子,像是一把把飘逸的小伞,潇洒自由,满载希望……   “阿哲真是一个奇特的人,不过,那样的生活倒是挺美好的。”突然间,又想起梦中的油菜花地,满满的一片嫩黄……   “呵~”成片成片的蒲公英,象征希望的蒲公英……不过,他更希望有人相陪,或许那是最好的结局。“阿清有想去的地方么?”   “想去的地方?”该去过的已经去过了,似乎,没有什么地方是我特别想要停留的。   “呵~或许总有一日阿清会找到那个自己想要停留一生的地方。”   “阿哲给我讲讲你的过去,可以么?”突然间,就是很想听了……似乎……我可以轻而易举的就能看懂你的悲伤,满心的悲伤……不是一直笑得很好看而且自信十足的么?这样的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过往?发现似乎从一开始,我便一点也不了解你……   “想听什么?”玩味般的拿起手中的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心里却有丝哀叹,对方是你,无论是什么要求,都是可以的吧,嗯?   “随你……”也许,从那一起看星的夜开始,我对你,敌意早已全无。   “我是个孤儿,从小便被送去了孤儿院。不过,我比其他人幸运,院长对我很好,那是一个慈祥的老人,没有儿女,所以对我视如己出。”幽幽的回忆起往事,好像很多年没有再提起了……院长对自己,真的是很好……只可惜……“后来,他用了毕生的积蓄送我去法国念书,只不过,还未等我毕业回来,他已然不在了……”如父如母的人不在了,可是那时自己却不在身边,甚至连最后一眼也没有看到……   “对不起……”心里有些内疚,可是……呵~罪魁祸首是我呢,如果不是我想听,又怎么会重新揭起他那些血淋淋的伤疤?   “没事,都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院长那么好的人,却那样离开了,所以……那时的自己重新回到法国,用心读书,只为有一日能够拥有足够强大的臂膀去帮助那些孤儿……圆了院长一辈子的梦……   “阿哲在法国,过的好么?”这句话,几乎是有些颤抖般说出来的,还好俩个人都喝了些酒,否则,呵~要出糗了。而之所以这么问,不是因为我有多残忍,而是,有些东西如果你永远憋在心里,早晚会憋出来病,所以……不如说出来,至少有人愿意倾听……而且,我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与人有些疏离的他,对我,似乎从不排斥……   “好么?”这个问题,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如果说打工时总是被那些街头的小混混殴打,学习时总是被那些道貌岸然的同学欺凌。所有人都是一副看不起自己,高高在上的姿势……谁,又会觉得好呢?   “对不起……”看见阿哲眼中的迷茫与伤痛,心里开始特别后悔,今天我究竟是怎么了,总是想问这些伤人的问题……   “没事。”都过去了,现在不是很好么。   第二十四章   “阿清,你相信有前世么?”为了避免对方内疚,善希哲又开始变换话题。以前看见网页上关于那些前世来生的报道,总以为是乱编出来的,可是自从遇到了一直梦见的安玄清,有些东西,不由得他不信。   “神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这些,我一直是持无所谓的态度,可有可无。   “那就是不信了。”善希哲轻笑,像他们现在这般轻松的喝着酒谈着话的日子还真是不多见。   “也不是。”若是不信,那么林丘皓又该怎么解释?   “阿清,我相信有前世呢~!”而且,他善希哲的前世,或许就是这个,安玄清……   听着善希哲这么说,突然间心底有个地方突然变得柔软起来:“阿哲,我和你,真是相见恨晚!”若是早就相识,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怎么说?”难道……他也有类似奇异的经历?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真的是经常梦见一些诡异的东西,梦里有我还有另外一个人,都是穿着古代的衣饰,你说是不是很奇怪?”也许是真的有些投缘,竟然就这样与他说了这些,连临风我也没有告诉过的事情。   “那么,阿清有看清过那个人的脸么?”心里蓦地紧张起来,甚至都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清晰而又有力——原来不仅仅是自己才有这样的梦……原来阿清他也有……那么是不是代表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估计错……他们一定是前世失散的有缘人……   “嗯。”当然有,否则后来也不会牵扯出着一系列的事端,雪涵或许也不会出国。   “是谁?”是自己么?心跳顿时又变快几许……真的……很期待……   “是林丘皓。”兴许是我太过沉溺在自己的思绪里,竟然没有发现阿哲脸色与语气的变化,甚至,想也没想的就说出了那个。   “是……丘皓?”怎么会是丘皓,怎么会,怎会……心痛的感觉开始蔓延……   “怎么了?”看到善希哲突然变得失望至极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呵~没事,只是惊讶而已。”强装微笑,可是现在这个样子,笑出来的真的好看么?   “是么,怎么笑得比哭还难看?”以为阿哲是讲笑话,便风趣的将话带过,不过片刻之后又立刻严肃起来:“阿哲会帮我保守秘密的吧?”若是被旁人知道……   “唔……会。”这样……让人心痛的……秘密……   “阿哲?”   “嗯?”   “我觉得我们更像是朋友。”不像是临风说的那样……   “当然是朋友。”当然是……是不是现在的自己应该庆幸,当初没有将深埋在心底的事情先他一步说出来?   “既然是朋友,我不希望以后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发生。”   “好……”不愉快的事情,还能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阿哲……”   “嗯?”   “不要让我失望。”朋友,就是不要背叛,所以……不要让我失望。我这个人很难认定一个人,但是一旦认定的,纵然是死也不想改变。   “呵~好。”怎么说的这么郑重?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不过——阿清,在孤儿院,你为什么要那么说?”怎么办,即使知道他梦见的不是自己,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什么?”在孤儿院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就是——你想照顾我的那个。”那个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阿清说的是:做我的人吧,让我照顾你……   “呃……”脸颊有些微烫,这个,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阿哲希望我这么做?”呵~你真的希望么?你也是个男人,难道甘愿受降在另一个男人之下?   “如果是阿清,可以。”所以,这样的承诺,你愿意给么?   “……”怎么办,看着善希哲那微笑的眼神,不知道该说什么?拒绝么,还是……接受?呵~我只知道,现在的我只想喝酒,嗯,多喝点……   第二十五章   烈焰红莲,带着绝望与破裂的气势在空中急速燃烧、回旋,甚至,夹杂着呜咽的低鸣,似乎是想要不惜一切代价燃尽这天这地这万物众生,漆黑炼狱中,妖异而绝美。   这、是哪里?满目都是妖异的红,红的艳,红的触目惊心……看到这样的场景,心头似乎是压抑了千万年的沉闷,千万年的积郁,千万年的!想哭却哭不出,想嘶吼却终是无处宣泄……可是心好难过、好难过,难过到绞痛、难过到让我不得不跪下蜷缩成一团,抱住自己……   而再次望去……透过那焰火之端,我看到的竟是——   一个几近透明的人、晕倒在地……丘……不、不是!这是那个一直会出现在我梦中的人……所以,现在的我,又开始做梦了么?   “天狐……”虚妄之尘,就当我觉得自己又要被堙没之时,却是恍惚听见有人在唤……唤什么?天狐……天狐又是谁……不是我……一定不是……我是安玄清……是幻觉么……   “天狐……我在唤你……”又是那个声音,记忆里似乎有些熟悉……   “你是谁?是在叫我?”吃力的站起,心似乎还是痛……   “我是谁不要紧,但是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么……”这一世,你忘记了很多东西,忘记了前尘离去时的誓言,忘记了他这个父神,也……忘记了那个让你万劫不复的……人……   “我在找东西么?”心有些疼痛,满目又是刺眼的红莲,可是心却不知道究竟在寻找什么……   “你……丢失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很重要……很重要……是你用永生的代价去换的东西……若不得,便是永世坠入阿鼻,日日承受万劫不复之苦,割裂灵魂,永不超生——   “很重要的、东西……”蓦地,脑海中出现那个绝望而又凄美的身影,一袭白衣,无岸风华,却是掩饰不了孑然的悲……“莲华,我的——莲华……”喃喃自语……我好像记起了这个名字……   “不是记起,是你的灵魂从未相忘……”天狐……为何还是执迷不悟……“那是你的前世,你放弃一切苦苦追寻的孽……”这样深刻的爱,怎么会忘……   “前世……莲华,抑或是……丘皓……”他们长了同样的眉同样的眼同样的容……所以……   “要用灵魂去看……用灵魂去感悟……”难道你没有察觉到你的灵魂一直在悲戚、哀哭么?   “灵魂?”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丘皓么?   “系了几世的爱,即便是到了未知的那端,也不能剪断……”皮囊只是表象,他最聪明的小狐不会不懂的……   “可是我忘记了……”好像真的是忘记了……想不起、念不得……   “心若在,人便在,怎能相忘……你、终会明白……”他,该走了……   “什么意思?”蓦然间声音竟变得空洞起来,瞬间孤独……   “喂,你还在么?”没有人理会……   “喂!你在哪里!”还是没有人理会……无视我的怒气,无视我的话语……   “喂……”多喊一声,心便多一次抽痛……   “喂……”多喊一声,泪,竟然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无疾而落……   “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叫唤了很多次,还是没有人理……声音顿时萎靡下来……是被丢下的无助么……我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呢……你是谁,那梦中的人又是谁,疑惑,这不是一个梦……如此清晰,怎能是梦?   恍惚间,突然有冰凉的触感,是甚么——   “醒了么?”善希哲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阿清醉了酒,竟然是这副模样,一夜都在闹腾未止……早知便不让他喝下那么多的了,看他蜷缩成一团抱着胃难过的姿势……心疼呢……   “阿哲,你在做什么?”刚刚那阵清凉的触感是……   “我只是试试你有没有发烧而已。”可千万别误会自己是吃他豆腐呢~   “你的手,好凉……”很熟悉的凉……好像上次被他触碰时也是这种感觉……   “呵~我天生体寒,至于手,从来没有温暖过,习惯就好。”这个,有什么好惊讶的么?   “嗯。”天生体寒么?没有心思再想……因为整个人还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之中……明明是梦的……明明是……可偏偏却是那般清晰、那般真实……   “已经快要中午了,你不用去公司处理事务?”   “已经中午了?!天——”我好像真的睡过了。于是,赶紧起来冲个澡换件衣服准备出门——   “喂——吃点东西再走吧~”刚刚下楼,便见阿哲已然做好餐点,温柔的笑倚在餐桌旁……突然间,脑海中又回忆起那个梦,那人曾说:用灵魂去感悟……   灵魂么……冰凉的触感……熟悉的婚纱……温润的性格……是我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还是……我根本就是是错了?   “快点吃吧,发什么呆呢?”善希哲有些嗔怪的说着,还真是有些宿醉未醒,怎么到现在还是动作迟缓,反应慢了半个拍?再不吃,以后可多的是抱着胃伤之痛睡去的日子——   第二十六章   随便吃了些东西,可吃完后才发现,阿哲似乎已经出去了,有很多话竟然一时间没有问出口。也罢,今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如晚上再谈,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的,不是么?   心情不错的坐在办公室内处理文件,或许是因为阿哲的照料,竟然一点也察觉不到宿醉之后的那种头疼、无力,相反的,倒是神清气爽。突然间,似乎是明白了为什么一开始对他厌恶到后来厌恶之感渐渐淡薄……从一开始,阿哲就一直是很温柔的为别人着想,无论多累,只要见到他心情就会归于平静,一切都变得美好,除却无数烦恼。而这样恬淡、舒适的生活又是谁不想得到的?   “叮铃铃——”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打断我的沉思。   “什么事?”这个时候找我的,该只有助理秘书。   “总裁,有您的……便当……”秘书说的有些犹豫,因为这可是头一次有人送便当给总裁,怎么,那人不怕总裁直接从这三十五层楼上扔下去么?好吧——就算是不怕,可是砸到人和花花草草怎么办?   “便当?”微微皱眉,我从来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一般都是餐厅。不过——“拿进来。”抬手看了一眼,已经下午三点钟了,这个时刻,我倒是要看看哪位这么有心。   然而——当打开那个精心包裹好的饭盒时,心还是跳慢了半拍——真的是,好漂亮……呵~看过很多卡通类的便当,可这个却做得精致如花,额不,应该说就是一朵花的样子,只是清淡很多,宛如——初春绽放的桃梅……这个,该是女孩子才会喜欢的吧,呵……正纳闷着是谁做的,手机却是也响了起来,是——   “阿哲,有事?”又或者是——看了一眼桌面上摆放着的便当……   “我托人送去的便当收到没有?”   “……收到了。”还真的是他……   “呵~那就好,我办公室这边材料有限,只能委屈安大少爷吃这些素食了,况且,你昨晚胃痛了很久,不适合出去吃那些油腻的。”   “你办公室……还有厨房么?”还真是好奇,这个世界上配备厨房的公司估计只有饭店吧?   “嗯,不过只是小型的,饿的时候可以做些东西来吃。怎么,不好么?”   “好,当然好~!”要不——以后的每一天你就多做一份算了……虽然这后半句没有说出来。   “趁热吃吧,我还有事,先这样了。”上午的时间基本是耽误的,下午可得赶紧补回来才是。   “好,拜拜。”   “拜~”   挂了电话,再看一眼面前那精致的便当,似乎是更好看了些,呵~舍不得吃了……可是,不吃的话,阿哲会不会冲过来揍我一顿,嗯?哎,真是的,有些失心疯般的给了自己一个爆栗子,乱想什么呢~!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就感动成这样子?让别人瞧了去,肯定是觉得我傻掉了。罢了,还是开吃的好……可不能对不起人家一片心意……可——手机又开始响个不停……郁,今天下午我这里还成了热线了~!   “阿清,快看新闻!”唐临风劈头盖脸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是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怎么,什么新闻让这个家伙急成这个样子?   然而,等我打开办公室内的电视,看到直播的新闻时,下方大大的标题却是让我的心情立刻跌落到谷底……   “怎么会这样?”重新接起临风的电话,现在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游乐场施工场地上怎么会出现死伤情况?不是安全措施检验合格的么?   “我不知道,或许你该问一下负责的人。”他也是刚刚才看见这个消息的,看来定是有人从中捣鬼了,否则,怎么连阿清都不知道的事情,此刻已经现场直播了?   “我去处理一下,挂了。”冷眼看着电视里记者滔滔不息的介绍着现场的状况,嘴角却是勾起一丝嘲笑,呵~三叔,您老还真是忍不住动手了。但——是不是过了点,拿人命开玩笑,这就是你的伎俩?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玩得起,你侄子我也陪得起!   第二十七章   十分钟后,从事发现场到各个媒体尽数报道之前,所有的内幕已被完全封锁住。不是我手段高深,现在只不过是几个电话打到高层,虽然我也知道三叔肯定也是打点过他们了,可——凡是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就算是钱解决不了的,还有人情在不是么?而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也不算是来得突然,因为那个老家伙一定是早早计划好,只为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临风,我要详细知道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情况。”兴致高昂却不失冷静的说着,既然三叔你不肯放过我,我就好好跟你玩玩,人,总要学会自保。   “我会去做,不过——阿清你现在需要做另外一件事情。”唐临风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是真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   “关于,善希哲的事情……”   挂了电话,心里有些杂乱,但还是拨通了阿哲的电话……   “你好,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电话里,礼貌的传出恼人的女声,气得我是直接将电话摔在了地上!   呵~善希哲啊善希哲,先不论临风查到你下午也去过孤儿院那边,现在的我,只想知道你将安氏婚庆项目的所有数据全数卖给那个老狐狸是什么意思?前一秒还是满心温柔的给我送便当,可下一秒却将刀子狠狠的插向我?!难道你不知道,那些内部的秘密数据被那老狐狸拿了去之后,他可以有千万种出其不意的方式对付我么?哈~你现在还是关机……关机!你他妈就是想躲着我是不是!   心情难堪到极点,沉闷的坐在办公室很久,终于忍不住抓起桌子上的车钥匙一路飚回家中。我就不信,你能躲到什么时候!我就在家里等,等到你回来为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回到家,善希哲竟然已经一脸黯然的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给我一个解释。”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先是遣散走所有的菲佣,我不想她们看见我和他争吵的一幕,继而便挨着善希哲的身边坐了下来,现在,我只想要一个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就当……自己是真的背叛了他好了……   “再给你一次机会。”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可以当做是真的,可以信你。好不容易找到的温柔和安定,不过才一日不到,怎可以就这样毁了……   “是我通风报信,够了么?”清冷的回答,肯定中的肯定。   “……阿哲,我可以原谅你这最后一次……”因为临风将眼线安插在三叔身边的原因,所以数据并没有泄露,现在,只要你答应我不再和三叔有任何的联系,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然后和你一起继续这样温馨的日子……所以……只要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就选择性失忆,忘记临风说的事情……   “我做不到。”做不到不伤害你,可不可以……“放过我吧……”   听完善希哲的话,周围顿时冷寂,而我却是颤抖般的闭着双眸不想再看……什么叫做放过你,嗯?!呵~我什么时候将你囚困了,嗯?!我和你相识不是很久吧?我和你相知不是很多吧?我和你……我和你,不过是数月之缘,一日挚交,可现在……却为何心痛不止,远甚于任何一次心痛?   “撤职也好,起诉也罢,我都承担。”说完,便从我身边起身准备上楼。可——   蓦地抓住善希哲的手腕,我听见自己森然的声音——“那是对公司,可对我,你该怎么负责?”   第二十八章   失控的愤怒,无情的控诉,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那样突然间将善希哲直接摔倒在脚下的羊绒地毯之上,甚至是忽略了自己的力度,也忽略了善希哲他根本不会摔跤之类的运动,却被我这个黑带九段狠狠的压了下去——   现在的我,只想着去占有,想着满足自己的私欲,想着让他心甘情愿的承认他是属于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所以,不可以背叛,不可以离开!从我认定的那一刻起,他、已然没有逃跑的资格……   或许是真的离得很近,竟然可以清晰的闻见他身上的淡淡香味儿,似是莲,虽甜不腻,或许本是不该动心,可这样的气氛之下却是显得无比蛊惑……所以……我想得到!   “唔……”善希哲刚刚从被摔倒的疼痛中反应过来,可下一秒却被眼前的人吻住了唇,瞬间脑海一片嗡嗡之声,不知所以……而我——却沉溺于那温润的唇,湿滑的舌,淡淡的香,魅惑的颜……   那一刻,或许是真的是愤怒了,甚至连后来回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的过分——   不顾一切的进入,当时的混乱已经让我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试了多少次才如愿以偿,男人自然不比女人,而此刻那个窄小的甬道正承载这我所有的火热。空气中充斥着汗水和血腥的暴戾气息,我看见身下的人痛苦的猫着腰,看见身下的人额上大滴落下的汗水,看见身下的人皱紧的眉,也看见……那一声不吭的倔强……可独独没有看见的却是……那心底缓缓流淌的泪……(咳咳,那什么情节请大家自行想象,否则会被删文……原谅我,原谅我……)   做完了该做的,发泄了该怒的,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累倒在地上,而那承载着我们的毛绒地毯,除了一摊污浊……还有一摊夹杂于其中的斑斑血迹……像极了当初善希哲脚受伤时留下的……   现在,已然冷静下来的头脑开始呆滞,我——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不过是个小角色,不过是认识不久的小角色,可是……怎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牵扯了我的心,牵动了我所有的情绪?   “对不起……我抱你去洗个澡……”看见身边的人挣扎着起来,心也开始挣扎,可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关心一下……   “不必。”哑哑的声音,却是依旧倔强的自行走开……只是,一向是风雅的人儿此刻却是有些踉跄……   别开头去不再看他的背影……有些抑郁的一拳捶在身边的茶案上,茶案飞奔……清晰的听到身后的他走路的声音停顿了一秒,然后便是继续上楼,不再理会……哲……阿哲……对不起……那里……一定很痛吧……   兀自责骂了半晌,再看身下的地毯便觉得十分厌恶,索性直接拿起扔到垃圾桶边上,扔掉。然后缓缓的走进楼下的浴室,没有放暖水,直接是冷水浇下,只想好好缓解一下此事纷乱的情绪……可我不明白,像阿哲这样的人,怎么就会选择这么笨的路?他一向聪明一向灵巧,懂得什么该问该说,什么不该问不该答,而且……我不相信这些日子他住在这里都是在演戏,呵~谁演戏能够演到如此真的地步?那些哀伤是假的么?那些脆弱是装的么?这般想后,已然关掉水源,拿起一边的干浴巾擦拭身体,打算上去问个清楚……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暴走,绝对冷静……可,谁知我刚刚拉开浴室的门,便有一个熟悉的气息钻了进来……   “阿哲,你……”我还以为他会生气不理我的,怎么现在……   “嘘——小声点。”善希哲显然也是刚刚洗完不久,到现在发间还氤氲着雾气,只不过,衣服却是已经穿戴完整,白色的休闲西装很配他的气质。不过——   “怎么了?”压低了声音问,这样神神秘秘的,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可当善希哲将浴室的门开了一丝让我看去时,心里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只要有五六个黑衣人,拿着枪得黑衣人正在屋外徘徊,似乎正在想办法安静的进屋。   “或许,是那个人忍不住了。”善希哲猜测着,那个老头是想直接销毁他的亲侄子么?   “呵~”冷笑不止,我还真是小看了三叔,一招不行便紧接着第二招,怎么,现在是想取我的小命么?   第二十九章   “会防身术么?”可话刚问出口,我便后悔了,若是会的话,刚刚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反抗?况且就算是会,人家手中拿的是枪,而我的私人,哀叹一声,在楼上。果然——   “不会。”善希哲冷静的答着,似乎并没有像我这般往以前的事情上想,所有的注意力均是留在外面的动静之上。   “手机在身上么?”还是想办法怎么联系到临风吧~!   “不在……”刚才混乱之中,两个人的手机似乎都……落在了沙发那边……   “……”看着他一闪而过的尴尬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咳咳,若不是先前发生那种事情,现在的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竟然两个人都没有带手机在身边……“我想办法去拿手机,你在这等我。”说着便准备偷偷的潜出去,可刚走一步却又是转过身——   “这里有三枚麻醉针,当做防身。”褪下手上的表交予善希哲,希望他能够有一点自保能力。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前一秒将麻醉针交会他如何使用,下一秒却是被第一枚麻醉针准确击中……   “你……”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善希哲,他怎么可以对着我……是无心的么?可若是无心之举,为什么此刻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他坚定的眼神……是蓄意的么?可若是蓄意伤害,为什么还要来通知我有人闯入……想开口问话,可那昏昏欲睡之意愈加袭来,根本是不容我再三思考……而那最后出现在脑海中的怨怼便是——尼玛的唐临风……你这麻醉针怎么见效这么快~!   善希哲淡眼看着眼前的人缓缓的滑落,快速伸出手接过,然后便是低低的哀叹……阿清啊阿清,本来我还是在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大家全身而退,不过现在,似乎你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建议……简单的将昏迷的人放置在浴室内不起眼的角落,善希哲缓缓站起,现在该是他行动的时候了……   这般想着,已然慢慢的趁着渐黑的夜色挪出浴室,他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人从后门引开……果然,当那些夜袭者听见后院有动静时,相互使了个眼色便朝着后院走去——但,还未至后院,已有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几个人暗叫到不好,正准备拦住,可谁知下一秒便是有晃眼的车灯直射过来,让他们不得不捂住眼睛,向着车子乱开枪,可车速似乎越来越快,再加上视线被晃,发出的子弹亦是无用。终于,在一阵开车的喧闹声后,安家恢复平静,就连相邻的人也不会知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手枪是装过消声器的,所有的痕迹不过是留在原地的几枚废掉的子弹……   善希哲急速的开着车向着荒凉的马路上奔去,虽然身上不适之感渐渐袭来,可怎样也比不上今天发生过的所有意料之外的事情。本来中午还是好好的,可哪知给阿清打过电话之后,他的办公室竟然迎来一个人——林丘皓……   “丘皓,你等我一下,我去处理一下事情,十分钟就好。”就这样,因为丘皓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所以毫无顾忌的将他留在办公室,甚至连私人电脑都没有关。   但是,没到十分钟,因为很久没有见到丘皓,所以特意早点回来,可让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正巧抓到丘皓将一些资料传输出去——   “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不等丘皓关闭电脑,已然被善希哲看见接收人,呵,竟然是那安家的老狐狸。真是不明白,什么时候丘皓和那个人走到了一个道上?   “阿哲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做。”安秋明不知道是怎么盯上了自己,竟然让人带话说是让他拿到这边的数据,否则便等着给安玄清收尸。虽然,一开始他是觉得这威胁的条件也真是荒唐,可越是想下去便越害怕阿清被谋害,像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多的是,尤其是像安氏这样的财团。   “你放弃雪涵,是因为阿清么?”没有理会林丘皓的回答,而是重新问起了前几日得事情。其实,从很早开始自己就有这种感觉了,要不然,阿清为什么会有那么怪异的反应?   “我……是。”虽然知道安玄清是雪涵的哥哥,是希哲在意的人,可——感情这种东西他真的是控制不了……所以现在,希哲你想怎样惩罚就怎样惩罚吧,他无怨……   “……我知道了……你走吧……”你们,是相互喜欢的吧?阿清说他梦见的人是你呢,而你竟然也这么喜欢阿清……所以……该放手的是他善希哲不是么……   第三十章   善希哲抑郁的回忆着,之所以不愿意说出事实的原因正是因为这样。那一秒,他已然想着去成全,所以不要林丘皓承担任何的污点,朋友这关系,也就此了解吧,算是他们朋友一场的最后祭礼。可是让自己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阿清竟然会……   “磁——”刺耳的声音响起,似是善希哲突然间刹车所至,虽然很危险,可若不是这样,估计就会撞到前面拦截自己的车子之上。罢了,既然这样选择了,自然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还是下车的好,任他们如何处置。   而一夜之后,安家那边——   有些无力的站起,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浴室内整整一夜,可再细细想去——我记得和阿哲那个什么……然后是发现了杀手……然后是……阿哲将我麻醉……然后是……糟了!善希哲去了哪里?还有那些身着黑衣的杀手,都去了哪里?!   焦急的追出门外,似乎整个院子与往日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但——眯起双眼,心情沉重的从地上拣起一枚发过的子弹,究竟……昨天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   “嘟——嘟——嘟……”临风的手机响起一串盲音,没办法等不了那么久了……本来还是清醒的头脑,此刻却因为阿哲的原因混乱起来,于是另一个线路拨了出去——   “喂——”电话那边,是略显苍老的声音。   “善希哲在哪里,我不想听到没有用的答案。”所以你最好给我配合。   “哟,三叔我还能将你手下的人藏起来不是?”   “我警告你最后一遍……”恶狠狠的追问着,我管你现在是谁他妈的三叔!   “我现在在游艇上钓鱼,有没有兴趣来?”不料,老狐狸却是说了这么一句。   “好,我马上到。”说着便准备挂电话。   “哎,小子——别耍花样,你的情人可也在我手里呢!”啧啧啧,真是没想到,阿清还好这一口。   “什么情人?”与阿哲的事情不过是发生了一天,怎么……他都知道了?   “就是林丘皓那小子,怎么,阿清想撇清关系?”话说,那小子的确是长得不错,简直是将安家两个兄妹迷得死去活来。   “林丘皓……”怎么又扯上林丘皓了:“总之,你不许动任何人,我马上就来。”林丘皓的死活,我现在不想管,我现在只希望你不要动阿哲,否则的话——你这个老东西还是早些向天祈祷的好!   挂了电话,发了个短讯给临风,妈的,这个死人,现在这个时候竟然找不到他!无奈,只好驾车先过去老狐狸的破游艇!   ******   “三叔的游艇够豪华呀!”悠哉的上了他的游艇,即便心里担忧得紧。   “阿清要杯酒么?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出海。”风和日丽的,心情也不错。   “不必了,三叔知道我是为什么事而来。”随手扯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直接切入主题。   “呵呵,既然阿清这么心急,那三叔我就不浪费时间了。”说完,拍了几掌,便看见有人从船舱内带来两个人,随意的瞥了一眼,赫然正是善希哲和林丘皓。可虽然只是看了一眼,但是我不得不承认的是看见善希哲的那一刻,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事……不过,他脸上呈现的那副无奈是什么意思,是不太希望我么……还有,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啊……额,是不是昨天那个、那个什么太累了……还有……总之仅是一眼便已经将人看了个遍,至于林丘皓,好像被我无视掉了……   “你想要什么?”想要我的命没有得逞,就拿他们来威胁我?虽然我心里很明白你想要的东西不过是安氏。但是——我安玄清可从不喜欢被威胁!   “我要安氏。”四个字简洁明了。在阿清还是个小孩子时他就计划了全部,只是一直未能实施,因为,自己的哥哥还真是个有手段的人。不过,斗不了老子,还斗不了儿子?!   “三叔还真是直爽之人。”毫不避讳自己的狼子野心。哼,老狐狸,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这么说,阿清愿意考虑了?”他只要阿清自愿让出,安氏的一些老功臣还是支持自己的较多。所以——细眯着危险的双眼,奸笑不已玩弄着手上的酒具,心定气闲的等待对方的回答。   第三十一章   “三叔就这么点眼量?”钱财名利不过身外之物,像他这般年纪不好好的享清福,却来趟这样的浑水,呵~何必呢?   “阿清,我也不想和你多说,如果你是想借此拖延时间,让唐家那小子来救你的话,就不必了。”就算自己是老,也不是老糊涂,不会连对手身边危险的人都调查不到。   “三叔多虑了。”不错,我是有心等临风,可即便是再窘迫,也不能先泄了气不是?可是像临风他那样自小就出身在黑道家族的人,能出什么事?   “呵~原以为阿清会问我唐临风怎么了,可没想到阿清现如今倒是更加沉稳。”也更像他父亲,自己的哥哥——安氏不败的神话。   “临风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信任这种默契,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就算是将我的命交到临风手中,我也会毫不犹豫。   “不错,唐三公子的手段我可是明了的很,只是——若是遇到感情问题,相信每个人都会冷静不下来吧?”再……再若是要爱上一个人,可是会很麻烦的。   “你是说——”那个临风一直提起的警官是……是三叔的安排?   “不错,阿铭是我的人。”那个警官——洛铭,可是他煞费苦心才安插在那个麻烦鬼身边的。   “……”虽然临风说是玩玩而已,可万一真的是玩出了感情……这种东西一旦爆发便是难以压制的,就像是我现在对阿哲,一样是没有办法逃脱那个狱牢。   “安老爷子,就算阿清愿意接受你的建议,也需要时间的不是?”一旁的善希哲突然插话。   “哟,善大设计师这么在意阿清么?”其实,从一开始他就看出了些许不对,本以为阿清在意的是林丘皓,可是——似乎从始至终没有提过他啊?   “就算是阿清愿意,可是这游艇已经离岸很远,怎么移交文件?况且作为人质,我们可以留在这里,老爷子有什么不放心的?”只要阿清现在能够离开……   “放心,文件我已经准备好了。”他办事,敬请放心。   “三叔手段果然了得。”说完便站起准备向着善希哲那边走,可哪知——   “啪”一声枪响,船侧一人蓦然倒地,而紧接着,便是无数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我。不错,那声枪是我打的,所以现在船上三叔的人立刻眼红起来。   “三叔,我最讨厌有人拿着枪指着我,你是知道的。”慢悠悠的擦拭着枪,谁让刚才被我杀的那个人准备端起手中的枪的,嗯?撞到正生着闷气的我,自然是活不成,况且,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杀人。   “呵呵~都把枪放下。”表面上纹丝不动,可心里却气得恨恨的,这个阿清真是太不给面子。自己的手下,就这样没了一条命,哼!   看见周围的枪尽数放下,继续走向善希哲,漫不经心的拍打着他那白色西装上的灰尘——“阿哲,怎么搞的这么狼狈?衣服都脏了。”   “你……”善希哲脸色蓦地泛红,这个人真是的——只是为了帮自己掸掉身上沾染的灰尘就杀掉一个人么?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冷血……   “我会想办法让你走,带上丘皓。还有,不许插嘴。”乘着掸灰尘的时间,凑近善希哲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耳语道。不过——他那瞬间变得如若血滴般的耳垂又是怎么回事……唉,这个时候,用不用这样诱惑啊……   “三叔,文件拿来,我可以签字,不过在这之前,请您先将他们两人送走。”阿哲你希望我安全,可我希望的却是你的安全……谁说微型炸弹这东西只有临风有的?谁说我没有后期准备的?呵~只是可惜了我那一颗牙……   “这个好说。”他也不想将事情弄得太复杂不是,只不过——是送去另一个世界罢了,留下他们,就是留下祸患。   第三十二章   “既然是好说,三叔不如将他们先行送上岸如何?”就你那老狐狸的心思,我怎能不知。所以,送走他们之后,一定要永绝后患!   “放下救生艇,将他们送走。”来日方长,不急。可哪知,林丘皓似乎刚刚从那杀人的环节中缓过来,再听到阿清要独自留下,立刻急了起来:   “安秋明,你说话不算话!”明明是答应自己不伤害阿清的!   “……”看到林丘皓如此气急,我的心里有些无奈……难道他不明白三叔只不过是利用而已,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公平。总之现在三叔愿意放人已经算是不错,对着善希哲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带着林丘皓赶紧走。   或许是心有灵犀,阿哲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扯住欲暴走的林丘皓,准备去往那个游艇,只不过,经过三叔身边的时候……   “哗——”周围所有三叔的人二度举起了手中的,只因三叔此刻正被阿哲挟持着。看到这样的画面,还真是头疼,不过却是感动的头疼……阿哲,你是真懂我的意思还是真没懂我的意思?唉……其实是不想扔下我一人吧?呵,傻瓜~   “老爷子,麻烦您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否则——”否则他手中堵在脖间动脉处的瑞士军刀可不是吃素的。况且,杀人这种事情,可不止是阿清才做过,自己……也曾经杀过人呢……   “好好好,你不要妄动,不要妄动……”安秋明虽是有些恼火却也无法。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看起来一个只会拿剪刀的斯文之人竟然也敢拿军刀威胁人,而且动作麻利、干净利落,甚至此刻连半点慌忙的抖动也没有……有些后悔将他带来的时候没有搜身了。   于是,在事发的第一秒,顺着阿哲的意思,扯过一旁的林丘皓,三个人依偎到了一块,也防止我们的人被对方抓了去做人质。而对面却是一堆虎视眈眈的家伙,手中无枪,可一看就是练过的人,没办法,三个人加上一个人质只好慢慢的退到船脚处。现在,因为游艇是开出去的缘故,离岸算是比较远——   “三叔得罪了。”说完,便让阿哲拿出剩下的麻醉针将他麻醉,防止他再有动作。于是,安秋明只是闷哼一声便晕了过去,但是对面的人即便是看到这样的状况也不敢妄动,毕竟——人还是在我们手中的。   “让他们将船开到岸边去怎么样?”善希哲如此建议。   “不妥。”若是开到陆地上,就算是逃过此劫,他们更能随心所欲的追杀,以后的日子更是提心吊胆。   “那阿哲的意思是……”   “全部做掉。”永除后患。   “全部……”善希哲有些恍惚,这样做是不是太绝了些?   “你这是犯法~!”一旁的林丘皓听到此话也激动起来。   “大律师,回去之后,你尽可以对我发起诉讼,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些杀手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是做好了随时随地死掉的打算。”况且,不杀他们,最后被杀的便是我们自己。表情阴鹜的转离林丘皓,继而问向善希哲:“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他能有什么意见……   “好。”其实,若不是临风不在,我也不用自己动手。可若是临风真的在的话,估计这船上能活下去的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临风的狠,他们是根本没有见识过!   偏过头去,对准位置狠狠的一扯,于是一颗看似完好无损的、混合着淡淡血腥味的牙齿被拔了出来。其实,这个牙齿本来是多长出的智齿,当时疼得我那个难过,临风劝我去拔掉,可最后拔倒是拔了,只不过却是没有扔掉,而是在原先的位置装上了一个假牙,并且秘密的装了一枚微型的炸弹在里面。负责给我上牙的医生算是我在国外相识的知己,自是帮我隐瞒住了。至于这颗牙的危险性——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珐琅质,日常的生活并不会影响很深,而就算是不小心和人打架掉落了,不遇强劲的外力冲击,亦不会爆炸。   “阿哲,你们带上三叔顺着船尾跳下海,我随后就到。”说完,便掏出枪准备掩护他们先行离开,只是——阿哲你这一副惊讶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要带上他么?”突然间,善希哲有些心怀感激之意,其实,阿清是个很善良的人……   “嗯。”毕竟是我的三叔,他不仁,我却不能不义。   “好,你小心点,我……我们等你!”原本是想说我等你的,可后来……碍于丘皓的原因,还是没有说出来。最后,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阿清坚毅的背影,便毅然决然的和丘皓两人带着安秋明跳下海去……即便丘皓不怎么愿意……   第三十三章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动,否则明日根本不会再有安秋明的存在。”听见落水声音后,对面的杀手开始紧张,甚至准备拿枪,所以——我只好出声提醒一下。而先前那一刻,我已经乘机将那枚不起眼的牙齿放在甲板之上,顺便说一句——其实我的枪法一直不错……   缓慢向后退去,直到边缘处,趁着对方来不及掏枪之际,瞄准那微型炸弹就是一枪,然后便是迅速向后跳跃而去——但,炸弹就是炸弹,即便算是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可还是难逃被冲击气流冲出去的结果……不过好在,昏迷之前,似乎是看到有一抹浅白向我游来……阿哲,是你么……呵,只要你没事就好……   ******   一觉醒来,闻见清晨的芳香,似乎还有阳光的味道,活着的感觉、真是不错~!只是——   “哥,你醒了么,哥——”耳边传来尖锐的喧嚣声。   “嗯~”注意,不是回答,而是疼痛感让我不得不闷哼了一声。   “哥……你终于醒了……”于是,下一秒便听见雪涵嚎啕大哭的声音……这死丫头,就算是回来了也不安分,是想吵死我么?!   “他呢?!”强忍着痛感坐起来,怎么,我昏迷了多久?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现在我最在意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善希哲的安危。呵,或许自从前几天我们发生过那样的关系后,对于他——已是执念深种……   “他……很好,就在隔壁。”雪涵止住了哭声,听到老哥这么问,也只好回答,隔壁的那人可比哥哥好多了,不过是轻伤,虽然……   “我要去看看……”挣扎着起来,总之不看到阿哲我是不会放心的。   “喂,哥……”真是的,就算不提身上的伤,只凭脑震荡这一点也会让他很危险耶!可是,安雪涵又深知哥哥执拗的性子,没办法,只好由他过去。   出了病房,转到隔壁,刚刚推开门便难掩心中焦急,忍不住喊了:“阿哲!你——”   “什么?”病床上的林丘皓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问着,刚才,喊得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这里阿哲住在这里的么?   “哥,你不是找……”安雪涵追赶过来,也开始一头雾水,怎么,难道老哥不是找林丘皓这个混蛋的???虽然自己是真的不愿意再看林丘皓这混蛋一眼!   “善希哲在哪里!善希哲人呢?!”明明最后昏迷的那一刻,我看见他向我游过来的!或者是,我走错了病房?   “阿清,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能不能消停点?”没等此病房内的两人回答,临风竟随后走进来,只不过神色有些疲倦:“三天前,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你以为你们现在能活下来?不过,安秋明却是因为麻醉时间过长溺水过度,似乎——成了植物人。”也算是报应~!   “我没心情听这些!现在的我,只想知道善、希、哲!他在哪里?!哪间病房,我去找他!”我要的只是这一个答案!   “他……没有在任何一间病房……”善希哲那小子……   “什么意思?”心里顿时打了个寒战……临风这话是什么意思?   “搜寻了三天,我们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所以……”   “你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方才是懵住了,可下一秒却是暴跳如雷般扯起起唐临风的衣领,难以置信的质问对方,甚至是咆哮不已。我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阿清,你这是做什么?”微微的皱起眉,要知道阿清是从来没有对他唐临风如此这般无礼过,即便是最好的朋友。哈,真是不明白了,究竟……阿清怎么那么在乎那个家伙?!不过是喂鱼而已,至于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么?!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阿哲穿着白色的西装向我游过来的!”那个时候还能游说明比我还健康,我他妈都活着,他怎么可能就失踪了?!   “那个……”听到安玄清这般讲,林丘皓突然间想到一件事情:“如果你指的是这件——”   随着林丘皓的指向,我看见一间熟悉的白色西装……是,就是这件!   “这是阿哲的衣服!”所以,衣服还在,人怎么可能会不在?!   “邻近跳水时,他怕你三叔因为昏迷而溺水身亡,所以将脱下外套将我和安秋明捆绑在一起。”善希哲那家伙,真的是很用心……对阿清以及阿清的家人……真的很用心……   “所以……所以后来、我看到的是你?”游过来的是你?“那阿哲呢?!”阿哲呢?!   “我……我不知道……”本来还是游得好好地,可是回过神来,阿哲已经不见了,等自己想去找时,游艇已然爆炸,于是接着就是看见阿清的欲将沉沦的身影,他便游了过去……可阿清的昏迷再加上安秋明的昏迷,自己已经是身负两个人的重量,若不是有破碎的船身所撑,现在恐怕也……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心里已是慌乱如麻,眼前却是一黑……不省人事。   第三十四章   “总裁,还没有消息……”战战兢兢的走进办公室,话说她这个总裁秘书已是数不清多少次因此事看见总裁发飙了……可,茫茫海域还失踪了那么久……怎么找人……不过好在,现在有访客在,总裁应该不会——   “出去。”冷冰冰的声音,自从出院以来,便不曾变过。   “阿清,你这是又何必?”秘书惶恐的出去后,一旁的访客——唐临风终于忍不住说道。一个月来,阿清简直是像变了一个人,冷血冷情。   “我不相信阿哲会死。”不过是失踪而已,只要一日未寻到尸体,我便一日不会罢休。   “阿清,你告诉我,究竟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唐临风神情极其严肃的看向好友,总觉得,善希哲应该不是那么容易就寻死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无故失踪掉?   “……”想知道我们发生过了什么?……   “阿清,说出来或许能够有些帮助。”不至于现在是胡乱猜想,不知方向。   “……”听了临风了话,沉寂良久,却还是缓缓的说了出来——   “所以……”听完阿清清冷的叙述,唐临风有些无语。原来那日他打过电话之后,阿清竟然是——是上了善希哲?!“可是阿清,难道你不知道以你所描述的情况来看——出海之前的善希哲根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么?”   “什么意思?”顿时紧张起来,临风是听出了什么?   “呵~阿清,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觉得现在是写小说还是写神话,嗯?!哪有一个男人被上了之后能在短短的一日之内复原的?”况且还是在没有任何防范措施的情况下……就算是体质再好的人,也要伤个几日。   “说清楚点!”似乎……没怎么听明白~!   “总之就是说,在被你上过之后,善希哲当时的身体状况肯定是非常糟糕,只是没有被你看出来而已。”就算是最后跳下了海,唉,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力气浮出……就算是还可以游泳,可游艇爆炸时的冲击波那么大,怎么可能有生还的机会……   “你是说……”怪不得那天一看到他是就觉得他的面色有些苍白……或者说,造成如今这样局面的罪魁祸首——是我?   “阿清——其实……”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   “哈哈哈,是我?竟然是我!”是我一手造成了阿哲的死?!一心以为那样是救了他,可哪知却是害……是我么……是我……胸口那个位置……痛……   “喂,安玄清!……”连着几日冷冰冰的人突然疯了般大笑起来,唐临风真的是不得不担忧。话说当时在病房内听到善希哲死时,阿清就已经是昏迷过去不省人事,若不是抢救的及时,现在还哪来这个疯子般的阿清?为情这一字所困——或许当初就不该让他们相识……   可之于我——哪还听得了临风一席话,哪还有心思在公司坐下去,心、早已纠葛成一团……   “哥,你回来了?”安雪涵有些纳闷,怎么今天这么早?   “我想一个人静一会。”说完便不理会雪涵作何表示兀自上楼去了。呵~真是很头疼……想发泄却是不知该怎样发泄出去,躺在床上一时间却又想起了曾经过往……一个月以来,日日如此……   “喂——吃点东西再走吧~”……   “快点吃吧,发什么呆呢?”……   “我托人送去的便当收到没有?”……   “呵~那就好,我办公室这边材料有限,只能委屈安大少爷吃这些素食了,况且,你昨晚胃痛了很久,不适合出去吃那些油腻的。”……   一遍、一遍……竟然开始慢慢想起那个人的好……可越是这样想,心便一丝一丝的抽痛……最后,竟是夹带着胃也抽搐不已……可胃痛心更痛,痛到哽咽想哭却无泪可流,最后竟……殇至晕睡过去……而再度醒来已是半夜,四周静悄悄的……但是谁又知我刚刚做过一个梦,一个冗长而又悠远的梦……   第三十五章   醒来之后,习惯性的洗了个澡,可擦拭着湿发之际,竟鬼使神差的路过了阿哲曾经住过的房间……默然顿住……这一个月以来——似乎除了工作就是寻人,家都懒得回,而这里根本就是没有进出过一次,除了——命令雪涵不许动这房间……因为我一直相信阿哲……会回来……   情绪凌乱的推开门,房内的所有东西还呈现着主人生前所摆设的模样……一丝未改,好像在这里仍然残留着那些淡淡的香味儿……他的味道……   缓缓的看过一遍、两遍、三遍……脑海却依旧是空白,不知所以……最终,还是选择在他的电脑前坐下,熟练的打开……阿哲……若是你在的话,会气我偷窥你的隐私么?可是……很想看……突然想起曾经我无意间撞进来时,你那微露的仓惶……很、可爱呢……其实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存在对于我来讲,已是特殊。所以,不管前世那梦中人是你也好,是别人也罢,此生已然爱了,呵,便无法放手,更、不能释怀……   静静的等待电脑启动,但,阿哲竟是设置过密码——密码、密码是什么呢?   阿哲的生日……呵,我竟然不知道阿哲的生日……   阿哲喜欢的东西……呵,我竟然不知道阿哲喜欢什么……   阿哲啊阿哲……茫然失笑,却是笑得泪也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失去了才知后悔?   最后,笑到累了,只好操纵起熟悉的黑客侵入程序进行解密……看着电脑荧屏之上出现的一排排解码,心蓦地紧张起来……可在看到电脑程序上显示的密码时,顿时冷寂无声,整片空气似乎都凝固在这一秒——怎么会是……是我的名字……   手有些颤抖,随着心颤抖……电脑打开了……而桌面之上竟是一副唯美的古风画,一袭红裳背影,独望远处白莲,孤寂、漠然……凋零的瓣、纷落的魂……再看下去——手便又是一抖——普通的文档——却、是不普通的名字——莲华青丘……   熟悉的桥段、熟悉的幕幕,翻看着这个封存了许久的文档,凄美却也哀伤……和我刚才的梦境也是一模一样……只不过,到了二世……天人永隔……无疾而终……   痴痴的看完……原来我并没有找错……蓦然想起阿哲曾经问过的话……关于前世今生……所以,他是误会了我和林丘皓么……仿似的脸庞,当初我是真的一直以为丘皓便是……呵,是我笨了……笨道一直没有发现,原来我苦苦寻找的人,竟然就是在身边……   关闭了文档,却是又看到了他的日志……日志么……   第一则——寻到梦中之人:安玄清……   第二则——接受安秋明的安排,假意相帮,接近他……   第三则——住进他的家中,如他所愿,亦如己所愿……   第四则……   ……   第二十九则——于楼上见阿清神情呼唤自己前世的名字……可对象却不是自己……   ……   第三十八则——原来阿清梦中之人是丘皓……或许,我愿成全……   阿哲的日志到此为止,却看的我泪流满面……忍了一个月的泪水,瞬间崩塌……   两世……两世的无疾而终啊……可这苦苦换来的第三世……   哈!真是讽刺!第三世竟然也重复起第二世、第一世的悲剧……   为什么总是你一心的付出,却傻傻的不求回报……   为什么总是我一直的误解,才酿成如今所有的祸……   又是为什么……总是在你离去之后,独留我一个人、生无可恋……   呵!难不成这就是天命!无论用多少的代价换来的重生,都会沦入无边无境的苦岸之中,都会是同样的结局,同样的……无疾而终……上天!你何其残忍!何其残忍!……就是容不得我们最后一世的缠绵,容不得我们片刻的欢颜么……   ——尾卷·相逢相守·完——   后传:大结局   结局   (上)   半年后。   “叔叔,这个蛋糕真好吃!”粉嘟嘟的小女孩娇嫩的说着。   “呵,那叔叔以后就多送些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便常常喜欢来善存孤儿院,寂静的看着眼前幼小的孩子嬉皮游戏,恍惚间似乎能回到那个美好的回忆中。   “谢谢叔叔!可——最近哥哥怎么还是没来看我们?是……不喜欢我们了么?”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来过了……孤儿院的小孩子心思通常稍微敏感些。   “哥哥……很忙,所以托叔叔来看你们,怎么,不欢迎?”那个人的生命,我会替他走下去……   “当然不是,丫丫可喜欢叔叔了!”当时,就是这个叔叔好心的送她一块蛋糕才没让弟弟伤心很久呢~!   “呵,叔叔会常来看你们的,去玩吧~”替他,也替自己……   “嗯。”说完,小女孩便蹦蹦跳跳的离开,可我一直微笑的欢颜也蓦地变得黯淡下来……   半年来,从未放弃寻找……可……当时在船上的人,除了林丘皓、我和如今成了植物人的三叔……其它的无一生还……   半年来,那个人的手机一直是开机状态,他的朋友我帮他一一回复过去,才发现,原来有那么多在这人世间感激着那个人,他帮了很多人,却惟独失了自己……   半年来……他的公司,他的一切都由我接手……我只是希望天降奇迹,如果有一日他能够回来,还可以看见所有的人都在,所有人的东西都没有变……可……又有多少奇迹……   半年来……我一直生活在不信他离去的状态中……可是,原谅我不会追随他走……有很多责任是我放不下的,也不能放下……虽然……我的心已经死去很久很久……   心里,好悲好伤……或许也只有在这里,我才敢放下自己的伪装,伪装的坚强……呵~狠心的人……就这样走了……却还留下这么多的记挂……想着想着,眼眸便开始模糊起来,一层浓雾挥之不去……你……怎能独留我一个人过?   正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手机却是蓦地响了起来——   “你好,我是安玄清。”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尽量不让对方听出自己波动的情绪。   “哥——!你快回来,快快快!!!”那边,雪涵的声音像是催命鬼一般焦急,可又讲的很低沉,似乎是偷偷打的电话,不想被别人听去。   “他……回来了么?”颤抖着……是不是他回来了,嗯?   “不是,你回来就知道了,记住要快,我挂了啊!”然后便是一片盲音……究竟是怎么了?   可当我赶回家时,却是看见院子中一片狼藉,而那些熟悉的东西——   “是、谁、做、的?!”低沉而又愤慨的声音,我很怀疑,如果知道是谁将那个人房间里的东西尽数扔出了门外,是不是瞬间自己就会像猛虎那般扑上去,直接了结那人的命!   “是我——”铿锵有力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爸?”什么时候,他们回来了……   “随我到书房来,我要和你谈谈。”虽然说得委婉,可听在所有人的耳朵里却是一阵胆寒。   没办法只好跟着老爸进去,要知道,他向来是一个严肃的老家伙,或许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受过特种兵训练,总是一副一切服从命令的样子,而书房——从小到大,所有的训话教育都是来自那里……   “你的事,我已经全部听过了。”只不过是短短的时间,竟然就发生这么多匪夷所思的问题。安秋明的事情在意料之中,可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儿子竟然——“若不是这次我和你妈遇到雪崩被困在国外小镇逗留了很长时间,你以为你自己还能逍遥多久?!”这个儿子,真是不争气!   “你们遇到雪崩了?”这样关乎生死的事情,竟然没有人通知?   “不要扯开话题,说罢,你想怎么做?”听说……那个人死了……不,是失踪了很久了?   “爸,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总是要给安家延续香火的,改日我安排人给你相亲。”父子俩似乎是一个脾气,同样的霸道,同样的固执。   “爸——!”相亲个屁!我不要!   “怎么,还不愿意?”很久不见,脾气见长很多啊?!“好,你也不小了,如果你可以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我便不逼你。”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儿子,成熟了多少。   “没有理由,总之我不会接受爸爸的安排。”我无话可说,且不说那个人还未找到,就算是真的死了,半年而已,尸骨未寒……呵,让我娶别人的女人?冷梆梆的拒绝了后,便准备走出去——   “站住!……”屋内的老头子有些坐不住了,这儿子……!   “呵,您是想说如果我敢走,您就断绝父子关系么?”电影里的桥段,是不是也要上映一遍?可是——爸……我真的很累了……真的……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你……!”老头子被气得憋红了脸,不过只是一霎那的功夫却是又忍不住大笑起来:“果真是虎父无犬子!”笑完竟然先行我一步走了出去,楞的我一个人在书房发呆,现在——又是怎样?   (下)   “傻站着做什么?!”说话的老妈,一直很强势的老妈。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那么强势的老爸是怎么和这个强势的老妈……结合在一起的……   “妈,现在是?”是什么情况?爸怎么无缘无故就笑着走了……以前……似乎不是这样……   “你老子是同意了,看不出来?!”这傻小子,怎么就傻到这个地步!   “什么……意思?”一头雾水啊一头雾水……什么同意了?一向是固执的人竟然——   “其实在雪崩之前,我们已经知道你的事了。”当时老头子是那个暴跳如雷,唉~惨不忍睹……   “……”一脸黑线……明明是环游世界去的……还暗中监视我……   “你臭着那张脸什么意思?!”   “咳咳,没有,妈你继续。”我哪敢……这女人……太敏感了……比孩子还敏感……   “可正当我们想回来时,却是遇到了雪崩。人,在天灾面前,显得十分渺小,而也正是这场雪崩,却是让你那固执要死的老爸想通了一件事情。”人生聚散无常,寥寥数年,何必强人所难,何况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所以,那死老头子的意思是,如果回来你依旧坚持,那便放手任你去。”   “真的?”怎么听得我就那么不相信呢?   “SHIT!竟然不相信你老娘!”说着,便要放马过来……可是……她也是黑带九段……我们打起来,难免要受伤:“妈,我错了,我错了……”还是求饶的好……   “话说儿子,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同性啊……   “这样,就这样了~”双肩微耸,表示不知,呵,难道我要将那些匪夷所思的前世过往给你们讲一遍?就算我愿意……你们,也不会信……“但是——为什么爸要将他的东西全部扔出去?!”这不是显然让人很误解么?   “留着一些死物有什么用?!”回忆,回忆最伤人……啧啧啧,还不如扔了。   “我去捡回来——”对于你们而言是死物,可我——不是……那些,是我对那个人所有的记忆,扔不了,放不下……   “少废话,你的行李已经准备好了,滚出去!”以你老爸老妈的办事效率,还有等你反悔的时间?   “什么——”不是说成全我的么?!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滚出去?!   “让你出去散散心,这边有你爸,憋了半年,你还想憋死一辈子?!”骂骂咧咧的是老妈,可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推搡到了门外,外带着——一只行李箱……   一天的时间形势陡转的厉害,被司机送到了飞机场,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这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天——这是什么父母,我怎么有这么抽疯的父母……可是,我又该去哪?   无奈抬眼望去……想看去往哪的航班是我暂时愿意坐的,总不能——在飞机场坐一夜不是?对了!莱茵……蓦然想起……他很想去很想去的地方……盛开遍野的蒲公英……   或许是我选择的季节很适合,正值夏秋,太阳暖洋洋的,正是享受旅游的最佳时光。即使不用闭上眼睛,展现在面前的也是一副姹紫嫣红的天然油画:秀美的水域、浪漫的古堡、童话中的小镇、还有……上好的葡萄酒……   而天清气朗的时候,万里无云,天空湛蓝的就像是德国人的眼睛,深邃而又迷人。碧绿清澈的河面上,两岸种满绿油油得低矮葡萄树……那是我最爱的葡萄酒之源……远处山顶的叶子金灿灿的一片,与日交辉,映入眼帘便是一阵心神荡漾……而山坡下的古镇中,一幢幢巧克力色的老房子屹立,在神秘古堡的衬托下很是壮观……原来……那个人喜欢的是这样的地方……让人……不得不爱……   游走了几日,遍布山野的蒲公英花田终于被我寻得……数不清的雪白绒球随风摇曳,一抹淡淡的色彩,风乍起,缓缓飘飞的羽屑,不是孤独的流浪,却像是——生命的延续……充满希望的延续……呵~突然间想起,我还不知道蒲公英的花语呢……   翻开手机,连接入网,等待答案……眼线却是不得不被面前的景色所迷——随遇而安的安逸,短暂的生命却将希望撒向每一个人……好像……他……   “嘀”的一声——是手机提示音,呵,好想知道那个人喜欢的花,花语是什么呢……然而,看到手机屏幕那一刻,却是我呆住——无法、停留的爱……   所以……是我一直误解了是么?我一直以为蒲公英代表的是希望是延续……   几日下来的好心情突然满布阴霾……无法停留的爱……这个……是你要对我说的么……无法……停留的爱啊……无法停留……   默默的蹲了下去,心开始抽搐着痛……原来……是这个样子……注定有缘、无份……   蹲了、许久许久……不知是什么时候才缓缓的站起,风渐大,吹乱了心,也吹散了那些毛绒绒得雪球……就这样……飘啊飘啊……飘啊飘啊……闭上双眸,想……寂静感受……   可后来,竟然是像一个孩子一样在原地旋转起来——闭眼旋转,直到眩晕感袭来——   而再睁开时……一个模糊的却又熟悉的身影便那样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呵……一定是幻觉了,没想到最近体质这么差,差到,只不过是转了几圈,竟然就幻想起那个人的存在……   “阿清……”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称呼……惊得我蓦然停住,难以置信~!可再回过神来,已是热泪盈眶……这真的是……我的阿哲……我的莲华……么……可是他的腿……   寂静的坐在蒲公英花田上缘的高坡上,而旁边就是坐着轮椅的善希哲,还……活着的善希哲……   “本来还是力竭快要晕迷,可没想到船爆炸后的碎片扎进了我的腿上,痛到极致,人便清醒了……后来,便是被一艘经过的游轮所救……”那个时候,应该是在阿清他们被救之后不久,而唐临风只在意阿清,便没在意善希哲,只是事后林丘皓提起,才去海上寻找……   “所以你的腿……”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处理,所以……   “没关系,我习惯了……”   “……”习惯了么……   “幸亏上天夺去的不是我的双手,要不然我连养活自己的方式都没有了。”话语有些微涩,却……依旧乐观……   “可……为什么不回来找我?”我还在的……一直在……等了你寻了你……那么久……   “现在不是遇见了么?”不想打扰你的生活……不想你为难……原本以为此生再也不会相见,可没想到不过是半年时间……   “阿哲……”突然间不想再问,只是轻轻低喃……   “嗯……”偏过头去,在阳光下……温润如斯的应着……   没有再言,只是……心存感激的站起半跪在他的身边,轻轻揽住……上天……我感激你……感激你……真的……很感激你……泪打湿了阿哲的衣服……是我……喜极而泣……   ——正文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